林子清没料到那泼皮王四就是李师师的父亲,宋朝的负责天文星象的官员们,也没料到这场大雨从何而来。
皇室的寿宴本定于金水池畔,本是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天地间洋溢着喜庆吉祥的气氛。各国使臣列席享受着大宋的精美佳肴,其中最引人注目的还属西夏使臣。两年前,西夏的太后携西夏国主大举兵马进攻北宋疆土,岂料次年国内就遭了饥荒,宋军迅速攻占了西夏的几个州县,胜利而还。此时,宋夏二国的关系十分的微妙。
席间,西夏的乐师和歌姬在鼓声的伴奏下,演绎了一曲极富异域风格的舞曲,即渗透着历史的沉重,又夹杂着民间的祥和,立刻博得满场喝彩。
在和煦的微风和动听的乐曲中,皇帝和太后的心情也格外舒畅。曲毕,众臣子赞不绝口,却见辽国使臣起身而奏:“素闻汉文化乃千年凝结,也是闻名于世的礼乐之邦,区区西夏小国之乐,怎可与大宋相提并论,不知皇帝陛下等否赐乐一首,让我等也可享受天籁之音的美妙。”
西夏使臣脸色有变,皇帝也微蹙眉头,大宋的歌舞纵然舞风华丽,大气磅礴,却没有党项人这般的生机勃勃,不觉对此提议感到有些为难。
倒是席间的申王唇边溢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向皇帝低声提议:“坊间新进一名舞女,舞技颇佳,臣弟本想于寿宴之后献于陛下,既然辽国使臣有此要求,不如今日暂且让此女献上一曲。”
皇帝对他的这几个弟弟的审美眼光一项放心,既然申王有此提议,此女的舞技必定惊人,遂点头应允,让申王唤出他推荐的舞姬来。
众位臣子先闻到一股难以言语的清香,紧接着,环佩叮当中,众歌姬拥着一丽人来到宽敞的场地中央,云瑶头上的步摇随着多姿的舞步摇曳,看得皇帝龙颜大展,面上生光。
云瑶浅笑着对龙椅上的皇帝频频献媚,心里却压抑着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她终于见到了这个人,这个毁了她一生幸福的人。
云瑶将长袖一甩,忽地亮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来,御前侍卫猛地一惊,忙准备护驾,却见云瑶不慌不忙,将那把长剑舞得如一朵绽放的ju花,金水池畔回响起激昂的歌调,一时风格大变,引得众观者啧啧称赞。
“汉家女儿果真是舞姿非凡!”连西夏的使臣也发自内心大声赞叹。云瑶一曲终了,躬身而退,皇帝看得意犹未尽,却见西夏使臣走出席位,深深俯首道:“尊敬的大宋皇帝,此次前来,我西夏国主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万望陛下能成全。”
“使臣但说无妨。”皇帝微微笑道。
那西夏使臣俯身屈膝,言道:“自我国主乾顺帝即位,既得宋之封号为西平王,今我国主即将亲政,可仍未婚配,希望大宋能赐予我西夏一大宋公主,有此华夏明珠,我西夏必将感激大宋的恩德,永世修好。”
西夏使臣的这番言论,立刻激起轩然大波,他难道不知大宋的文臣最反感和亲那一套有辱国体的事情吗?席上的章宰相皱紧了眉头,刀刻一般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他捻着几根黑色的长须,如有所思地看着西夏的使臣。
皇帝还没来得及开口,太后的脸可变了颜色,侧脸对皇帝说道:“官家,要说西夏的使臣说的也算是喜事一桩,可哀家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若要让她嫁到千里之外的苦寒之地,哀家实在不舍。”
西夏使臣见皇帝似有不满之意,接着说道:“其实,此次进贡的寿礼中,还有一块我西夏的传国之宝,兼作此次求亲的聘礼,以表我国主的诚意,如若大宋皇帝不肯答应此次求亲,臣斗胆请求,请将此物归还我国。”
真真是太胆大妄为了!一听西夏使臣略带威慑的言论,大宋的文武百官都气愤不已,皇帝仍旧不动声色,倒是太后先开了口:“官家,我大宋物华天宝,哀家也不稀罕什么宝物,他既要收回贡品,拿去便是了。”
皇帝点头,挥手让一老内侍将西夏人所说的那件宝贝取来。
端王赵佶心里敲起了鼓,西夏人所说的传国之宝早已丢失,现在呈上来的这件赝品,只有他一人心里清楚。
西夏使臣接过礼盒,打开盒盖,掀起铺垫在其内的层层锦缎,一眼看去,大吃一惊,不顾礼节张口说道:“这不是我国的传国之宝!”
“胡说,难不成你还要诬陷我大宋欺瞒于你,侵吞宝物?!”一个年轻的武将高声质问。
“并非是臣等造次,这确实不是我国的传国之宝!”西夏使臣依然面无惧色,不卑不亢地说道,“众位有所不知,这玉石原名为血魄石,日光一照,便可见到石头中有一隐隐状似血脉,微细如丝的暗红液体涌动,我国大法师断定此石本是极端祥瑞之物,只因其中蕴含了一股邪戾之气,除非是帝王的大婚方可消除石中的诅咒~~~”
众文臣听了西夏使臣的话,颇有几个认为西夏的使臣是危言耸听,对之嗤之以鼻。
皇帝面带难色,颇有深意地看了眼端王,端王赵佶手心里都攥出汗来,本想着,凭那班江南匠人鬼斧神工的技艺,做出来的东西应该是无纰漏的,万没料到,这块石头还有这么大的蹊跷,这下该如何跟皇帝交代呢?正踌躇间,天边飘来一朵乌云,顿时遮住了日光,大风掀起了各色的旗帜,帝王的华盖也遮挡不住随之而降的风雨。
皇帝安慰使臣,却并没承认贡品有误,只是说了声容后细查。盛大的宴席被草草收场,车马载着帝王将相和各国使节匆匆往各自的官邸赶去。
原定于下午的蹴鞠比赛,也只得往后推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