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嘴里多颗牙?日下和田觅沉香?~~~无冕之宝谁家藏?”
屋里的俩丫鬟谁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打扰了正冥思苦想的这位神经兮兮的王爷的女客。
林子清那个纠结啊,她用拿钢笔的姿势手握用来写小篆的毛笔,费力地描画着这几句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的字句,“是不是玄机在字的排列上呢?”她倒是在小学时被逼参加过奥赛,所以思路多少受些影响,便一手叉腰站在案前上下左右的转着看,皱着眉头口里还喃喃自语:“到底应该怎么写呢?”
“笨死了,当然应该一笔一划,从上往下的写!”一个人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林子清的冥思苦想。
初秋的知了似乎要将残余的生命尽力地挥洒殆尽,嘈杂的蝉鸣声让人好不心烦。纠结中的林子清突然被打断思路,忍不住有骂人的冲动,她抬头一看,出乎意料,说着如此呛人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小厮高俅,也不知他这日是吃了火yao不成,竟然敢对王爷的客人失礼。
但见高俅悠着脚步,走到书案前好奇地瞅了眼林子清的“作品”,撇撇嘴,道:“还道林姑娘是知书达理的才女哩,居然白字连篇。”
林子清连忙也看向那墨迹未干的大字上,纳罕道:“哪里写错?”刚想质问高俅,忽然,脑中电光一闪,她像被雷迎头劈中,整个人都傻眼了,无暇顾及其他人,急急掏出从疯老头那儿扯下的布条,越看脸上的表情越奇怪,她也不知自己是喜是惧,第一反应便是兴奋地拍向高俅的肩膀大声地向这个未来的大奸人道谢,直弄的高俅都害怕起来,交待完份内事情后,便随口找个借口溜了。
林子清沉浸在顿悟的喜悦中,什么都没听进去,她怎能不高兴呢,高俅的名号才应该叫“及时雨”呢,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啊,与她同住的那两个丫鬟都不识字,怎么可能看出那些字的问题呢?看来起码有一件事她可以放心了,空空道长决对知道关于她的内情!
可惜林子清的欢喜并没有维持多久,当她满心鼓舞地准备再次寻找空空道长,却发现自己已经被软禁起来。
“林姑娘,天色已晚,您还是尽早安歇吧。”紫燕温婉劝道。
可是,这样焦虑的心情下林子清又如何能入睡啊,那字条上的“白字”是如此醒目。她对于自己学过的汉字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一直压根忽略了简化字和古代繁体字的区别!
“为什么不准我出门啊,不过是刚吃完晚饭就要睡觉吗?!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我师傅!”急于回家的林子清十分恼怒。
“林姑娘,这是王爷的旨意,请姑娘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婢子的下人。”一边的莺儿显得很无奈,面带难色轻声说道。
原来是高俅带话,近来因为筹备太后的五十大寿的寿筵,各国使臣齐聚京城,为防止家人滋事生非,王爷特地吩咐任何人出入府门皆需有总管的手书。林子清被气得直翻眼,说来这个当朝皇帝真是孝顺得很,如此大费铺张,竟然不是这位太后的亲儿子。而从莺儿口中得知,连王爷也不是太后亲生的!上一代皇帝宋神宗留下的六个儿子中,当今圣上是第六子,府上的这位王爷排十一,而向太后膝下仅有一女,已经被封延禧公主。
失去了手机,也没有手表,林子清始终无法理解古时的计时方法,日子一天天过去,浑浑噩噩中,在王府中居然忍耐了有半月之久。这段时间只有紫燕与莺儿相伴,每日里看她们坐在一处绣花,一坐便是一天,不由得让她这个21世纪的女性佩服不已。不过她也没闲着,王府中藏书甚多,二人绣花之际她便看书练字,方可减缓焦虑之情,也算是她补修一门古汉语的科目了。可是读到《诗经》之际,林子清终于看到这枯燥乏味,怪癖生硬的文字就开始头大,于是,在某一天的清晨,她决定,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早晨的空气十分清新,林子请如往常一般洗漱完毕,挑出一件最为得体舒适的棉质衣服,将头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开始了她所谓的“晨练”。只是这****既没有绕着院子练长跑,也没有拎根麻绳练跳绳————这日,她的“晨练”项目是“钓鱼”。
“哼,见不到阎王,难不成还贿赂不了小鬼?!”林子清早早来到王府中的蹴鞠场上站定,环视一圈,时辰尚早,再过一会儿方可见到高俅这厮前来练球。于是,她淡定地选好一块儿场地,将宽大的衣摆一撩,就地盘腿坐下——反正也不是她花钱买的衣服,穿坏了照样有换的。
林子清等得几乎要打盹睡着了,才远远看见高俅带着一帮球社的人走到场地练球。这场蹴鞠依旧踢得十分精彩,可是林子清却不像往日那般看得津津有味,反而是自顾自地坐在角落,似乎很是自得其乐,惹得高俅都忍不住朝她这边多看几眼。终于,球社的人都散去了,高俅按捺不住好奇,颠颠地跑到林子清这边:“林姑娘,今天怎么不见你在一边喊什么‘加油’?你忙什么呢?”
“没看我在抓子儿么!”林子清仍然是头都没抬,兴致勃勃地玩着手里的几个小东西。
这抓子儿又名抓嘎拉哈。据说抓嘎拉哈原是满族、锡伯族等少数民族的古老游戏。到了17世纪初,清代在沈阳定都以后,才演变为妇女儿童的游艺。高俅是个机灵人,对于各种游艺都十分精通,可是“抓子儿”这样的技艺却是头回儿见。
高俅看了一会儿,眼睛却越看越直。林子清手里玩的“子儿”也不一般,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他忍不住手痒想摸上一摸。
林子清见高俅有所动心,忍不住暗地偷笑,她故意装的疲劳,松松肩膀,叹口气道:“唉~~一个人玩实在没意思,可惜其他人都不会,也没人陪我。谁要是能赢我,这些银子都给他也好啊。”
高俅听她这么一说立刻来了精神,说道:“林姑娘,不如让小的来陪你玩上一局试试吧。”
林子清怀疑地打量着高俅,最后还是把游戏的规则一一道来,高俅果然生就一双巧手,没几个回合,便将林子清带来的银子赢个精光。
高俅满脸放光,林子清则皱着眉头叹气絮叨着:“怎么办?银子都用完了,又没人陪我玩了!可惜身边的宝贝又不能换成现成的碎银子~~~”
“这有什么可愁的,小的每日都要出府跑腿办事,顺道就可帮姑娘换银子。”这时的高俅难得的热情诚恳。
“这怎么行呢?那当票上要当的可都是师父留给我的宝贝!”林子清终于切入到了正题上,“小哥,不如你就带我出趟门吧,我都快闷死了,就在外面逛半天,成吗?等我把宝贝换成银子后给你提成!”
“不行不行!王爷吩咐了,这段时期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府门。”高俅连连摇头,回答得很坚决,接着又疑惑地补问一句,“什么叫提成?”
林子清知道,如果现场有镜子,一定会看到一张笑得极为谄媚的脸,此时她不得不半带哀求地跟高俅商量着:“我保证只是出门逛逛,不出半天就回来了,你不说又有谁知道呢?其实我就是想出去吃点什么臭干子羊肉串之类的东西解解馋~~~”说着,她附耳轻声对高俅说道,“提成嘛,就是我换得五十两银子就给你十两,有一百两就给你三十两。”
满以为这样高俅肯定会动心,可无论林子清怎么说,他都不肯私自带她出去。林子清只得憋火又回到了她那个鸟笼子中。
“林姑娘,这么晚了你还到后花园做什么啊?明日不行吗?”紫燕担心地问。
林子清当然不能告诉这俩丫鬟,她要再次前去后花园那个高俅用来藏财宝的大树洞里,取些材料。她边整理衣袖,边劝慰道:“没什么。我吃多了,出去散散步,一会儿就回来。”她也没预想到上次取的银两,竟然一个早上就全输光了,结果也还是没达到目的。
次日,林子清又端着她自制的跳棋等着高俅,这次,跳棋用的棋子,一颗颗居然都是珍珠~~~~~
当林子清与高俅每日在奢侈的游戏中讨价还价之际,皇宫却笼罩在紧张的气氛中。
御书房内,年轻的皇帝面色青白,紧抿嘴唇,示意环立的宫女内侍一并退下,方开口言道:“今吐蕃,辽,大理均已派使臣到达京城之内,贡品偏偏值此之际遭窃,依端王之见,是何人所为,可有眉目?”
端王深思片刻,心中确有人选,但万不敢贸然说明,只得低头答道:“臣弟实在有负圣上重托,此事仍是未见分晓。”
“唉,眼见太后寿辰将近,只怕到时有人借此惹出事端!”皇帝皱眉,一口气堵在胸口喘不上来,猛地一阵咳嗽。
端王一见,忙准备传唤御医,只见皇帝喘定气息后坐正,轻轻地摆摆手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
端王担忧地望了一眼皇兄,躬身退下,刚出御书房,正遇见一位丽服宫女端着食盘走来。
“王爷!”这位宫女侧身忙向端王行礼,端王笑笑,道:“今天的点心,是太后的厨子做的,还是你郑梅儿亲手做的啊?”
宫女赧然垂头,巧笑倩兮,那瞬间的芳华让端王恍然失神了一下,这叫郑梅的宫女是向太后最得意的侍女之一,不光人长得雅致动人,还善解人意,虽然端王的语气略带轻佻,她还是轻言细语地答道:“回王爷,这是奴婢刚刚跟厨子学会的梅花糕,太后吃了觉得不错,所以让奴婢送些给皇上尝尝。"
“太后真是偏心,本王天天给她老人家请安,也无福尝到你做的点心啊!”端王无限惋惜地说着,这时近处并无其他宫女,他突然俯下身子将脸凑近郑梅儿,悄悄对她说:“别急,早晚本王会把你讨了。”
郑梅儿脸霎时通红,趁着无人急急走开了。端王也回到府中,心情大好.高俅见王爷回来了,忙向王爷汇报当日的事项,端王认真听着,点点头,对高俅说道:“就让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