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军进驻安邑城后,在严格的军令下,战士们对百姓秋毫不犯。韩越再三强调,若有违法军令者,立斩不赦。
安邑百姓对于刘备军的入驻虽然未到夹道欢迎的程度,不过也是颇为欢喜的,西凉军虽然是精锐之师,可是残暴异常,只要兵民稍有冲突,就是刀兵相向,百姓们可是受够了。
刘备安排田丰处理好善后工作,自领大军平定河东诸县,扼断黄河渡口,将徐荣的军队赶至黄河以南。
刘备大军到处,诸县无不望风而降,河东全境十余日内便被平定,最让田丰和韩越欣喜的是,河东不止是一个大郡,有三十几万人口,而且安邑、皮县、以及先前占据的平阳三个县城都有铁矿,要知道并州九郡之内不过太原大陵县一个县内有矿,加上中山的北平县(不是北平城),十个郡内竟然只有两座铁矿,这对刘备军数万大军的军需装备来说,是决计不足的,河东入手后,田丰迅速在三个铁矿附近建起了兵装锻造厂,大大缓解了刘备军的兵装压力,而且安邑还有一个很大的盐池,晒盐得来盈利绝对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这样一来,前后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河东郡的诸项事宜才被安置妥当。
刘备军在河东击败董卓的消息飞快传播开来,全国哗然,自此刘备声名鹊起,威震中原。
这时晋阳却传来消息,并州北部上郡雁门二郡作乱,韩浩在简雍的支持下,派大军迅速剿平叛乱,斩杀图谋不轨的二郡大户刘昏、严夸等人,余党尽皆枭首,然后出榜安民,自此并州豪强具皆胆寒,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刘备对于韩浩的做法击节赞赏,派人送去金帛赏赐,韩浩却将所得财物全数分给帐下实行检举的官员,众人无不称其德。
上党太守和身在上党的原丁原帐下大将张扬听闻刘备在河东击败了董卓,全境归附,自此刘备坐拥并州九郡和中山、河东共十一个郡,带甲数万,成为当时势力最大的军阀之一。
然后刘备听从田丰的建议,在安邑开聚贤馆、上宾阁,广发书信,募天下英雄来投。
……
汉光熹元年冬十一月,董卓自封郡侯,拜国相,跃居三公之首,执掌相权,享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等特权。
洛阳,丞相府。
董卓粗犷的脸上满布煞气,阴沉的目光盯着战战赫赫跪在下面的牛辅,一边李儒也是蹙起双眉,神色里颇有几分忧虑。
沉吟半响,董卓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哼哼……很好,六万人马,余下一万余人,徐荣身负重伤,至今生死不明……牛辅,你很好啊!!!”
牛辅噤若寒蝉,只是俯首趴在地上,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李儒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撸了撸唇上短须,轻轻道:“恩相还请息怒,我军只需扼守住黄河渡口,谅他刘备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董卓怒气稍缓,其实也怪不得牛辅,徐荣都被他派出去了,还是败在刘备手上,又能奈何谁呢?但想到刘备,董卓又不禁怒火中烧:“刘备匹夫。本相恨不能生啖其肉。”
“恩相……”
忽而一侍卫小步进入内堂,俯身报道:“丞相大人,都亭侯求见。”
“噢?吾儿奉先来了?快请他进来。”
侍卫飞身出去传唤,不过片刻,门口处走进一个极其雄伟的身影,其身长九尺,面白无须,神采英俊,器宇轩昂,身着一声紫黑长袍,恍若天神下凡,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正是飞将吕布。
“义父!”吕布抱拳行了一礼。
董卓见到吕布,心中郁闷稍缓,和颜悦色道:“奉先有何事?”
“孩儿在府中听闻刘备击破河东,特来求见义父。”吕布的声音低沉饱满,充满磁性,他谦恭的道:“刘备宵小之辈,安敢犯义父虎威?孩儿愿提一旅之众,北上并州,斩刘备之头,献于义父帐前。”
董卓脸上终于露出笑容,还是奉先深得吾心呀。他颇为欣喜的道:“奉先既然请战,安能不允,本相正欲除刘备,命你点齐五万大军,北上讨贼。”
“恩相,不可。”李儒急忙出言劝阻:“刘备军已经占据河东,拥有黄河天险,急切之间绝难图下,何况此时山东诸侯虎视眈眈,徐荣又身负重伤,洛阳一地决计离不了奉先了。”
董卓闻言,也开始犹豫,不说山东诸侯,就是朝中对自己恨之入骨的也是大有人在,时刻想要谋害自己,若是吕布不在身边,自己还真不放心。
吕布见自己被如此看重,心中也是颇为欣喜,对于讨伐刘备的要求,也就不再坚持。
“恩相。”李儒理了理思路,又继续道:“我军此时刚刚收编并州、北军、和卫戍三大军队,人员混杂不齐,军心未稳,若是起兵远征,恐不能得胜,反而劳兵费财,而西凉军乃恩相根基之本,轻易之间不可妄动,此时还是迅速清剿朝中反抗势力为上。”
董卓听得李儒之言大有道理,不禁点了点头,转头对吕布道:“奉先,征讨刘备之事尚且不急,待本相安稳朝中势力,刘备小儿何足道哉!”
“义父所言在理,若如此,孩儿就先行告退了。”吕布无奈,撇了撇跪伏在地上的牛辅,拜辞道。
“恩,奉先就先行回去,明日陪我上朝。”
“是,义父。”
……
河东,解良。
韩越快马赶到解良,皆因关羽书信与他,言有要事相商,韩越未作丝毫停留,仅带着十三太保,就往解良奔去。
到得解良,关羽所说的“要事”却让韩越哭笑不得,原来关羽破解良日久,却“近乡情更怯”,不敢回家省亲,韩越当初答应过他,若并州平定,就陪他一起回家,现在,果然被关羽死拖硬拖拉过来了。
要说关羽可是脸色一正,赵本山也忽悠不开的主,但和韩越呆一起久了,他也不再整日冷冰冰的板着个脸,让人不敢逼视了,偶尔还和韩越等人开几句玩笑,性情日渐开朗。
一行二十余骑来到解良县常平村宝池里,据关羽所说,关家其实是一文人世家,其祖父关审常以《易》,《春秋》训示其父,所以关羽从小熟读《春秋》。
不知不觉,众人已经行至一山坳前,关羽幽幽叹了一口气,感慨万千道:“再过几日就满九年了,此情此景,九年未见也。”
韩越哈哈一笑,道:“云长莫做此般姿态,今日重逢之时,当欣喜才是。”
关羽仍旧一脸惆怅,再次叹气道:“就怕故人不在,物是人非了。”
韩越一愕,原来关羽,也不过是个平凡人,武圣!武圣!又何尝不被儿女私情所牵绊呢!
韩越收回心中杂乱的想法,朗声道:“云长,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该是你的,始终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夺也夺不来,走吧。”
关羽神情一震,眼中亮出光彩,高声道:“这回家省亲又不是沙场征伐,刀口舔血某犹不惧,怕这作甚!”说罢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也为自己的忧虑感到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