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之中,刑堂是一个亩许大小的院子,每一个进去的人,大部分都是趴着出来,少部分更是失了性命。
因此在侯府之中,如果没有必要的话,刑堂周围数百米方圆,仿佛成了传说中的鬼蜮,没有一个人愿意靠近这里。
啪!啪!啪!…………
刑堂中传出一阵木杖击肉的声音,却没有惨叫声传出。
刑堂大院之中,戚颉身体贴在一张方凳之上,身后两名黑衣刑堂所属,高举着木杖,狠狠的落了下来。
每一杖落下,都让戚颉身上皮开肉绽,戚颉满口牙齿几乎咬碎,汗水和血水混合,湿透了衣衫,却并没有惨叫出声。
走入刑堂之中,有人惨叫、有人硬气、也有人出口威胁,不过却从来没有戚颉这般岁数,却能够忍住杖击之苦的,要知道刑堂行刑之人,都是专门培训,既不能一位行刑而出人命,也能够让受刑之人,感受到最大的痛苦。
看着戚颉这般反应,连刑堂之中见惯了行刑的人,也是暗中惊异,尤其是负责行刑之人,惊异之中,手上力气不免小了些许,这也算戚颉的额外收获吧。
戚颉意识渐渐模糊,唯一记得的事情,就是绝对不能够叫出来,开始的时候,戚颉还能够知道杖击的数目,不过到最后,脑海中只剩下‘啪啪’的声音,疼痛已经麻木,面部肌肉不听话的扭曲起来。
这时候又是‘啪!’的一声,戚颉浑身一抖,半响之后,却没有等到下一次的杖击,意识飘飞之间,信伯的声音出现在耳旁,戚颉还记得自己笑了一笑,之后就晕倒在一个人的怀中,是信伯,最后的意识,戚颉心中这样想着。
信伯抱着戚颉走出刑堂,却没有看见,在刑堂后面,两双眼睛从头至尾将杖击之刑看在眼中,原本目无表情的眼神,为戚颉从头至尾的倔强而变化,变成冰冷之中带着深邃,这眼神的主人,正是出云侯戚仲谋。
“侯爷?!”
信伯已经急急忙忙的消失在刑堂之外,戚仲谋却依然没有动作,身后戚刀不由轻声叫道。
“派人送一些跌打酒过去,既然他能够如此倔强,准他习武,看他又能够如何!!”
戚仲谋眼神中有着对过去某一人的追忆,不过转眼之后,目光又恢复冰冷,沉稳的声音传来,戚刀低头的同时,戚仲谋在刑堂众人的跪拜之中,挥袖而去,高大的身影,依旧是霸道异常。
“早点睡,不要熬坏了身体!!”这是那一段岁月,只记得自己还是周成,十七八岁的身体,正捧着一本书愁眉苦思。
“你就名‘颉’吧!”石室中女子脸色透明的白,看着手中的婴孩,神情痛惜,却有着不一般的爱恋。
“是男孩的话,就名‘闲’!!”冰冷的声音从石室之外传来,那一刻似乎在冰窟之中,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让戚颉永远铭记!
昏昏庸庸,思绪混乱,戚颉双目紧闭,这一刻脸上带起温暖的笑容,下一刻却变成了咬牙切齿。
“少爷?少爷?!!”异常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戚颉挣扎着睁开眼来,却见信伯正满面焦急的看着自己,脸上皱纹似乎又变多了,双眼之中,似乎有一抹红色,代表着深深的疲惫。
“少爷!!你终于醒了,都已经两天两夜了,老仆还以为少爷丢下老仆走了,这让老仆如何向小姐交代啊!!”
戚颉一睁开眼睛,信伯先是一愣,之后不由欢喜的痛哭了起来,不过他却没有注意,正因为情绪失控,口中却泄露了些许旧事,戚颉将‘小姐’二字听在耳中,双眼不由微微紧缩,小姐?小姐!!
既然信伯叫自己的母亲为小姐,那么母亲至少不会是什么侍女,十年探索,今日突现线索,戚颉正要继续问下去,却见信伯脸上闪过无限懊恼,无比害怕的看了看左右,这才松了一口气。
信伯这般反应,却又将戚颉开口询问的心思打消了,既然信伯这样郑重其事,那一旦自己弄清楚了母亲的身份,肯定会犯了某些人的忌讳,这些人包括崇夫人,甚至还包括戚仲谋这生身之父。
想到这里,戚颉心中狠狠一涩,转而脸上露出一丝安慰的微笑,想要张口说话,才发现自己嘴唇干裂开来,声音也是微微嘶哑,嗓子火辣辣的痛,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见到戚颉这般样子,信伯马上反应过来,侧身在桌上端过一碗汤,试试温度之后,舀起一瓢送到戚颉的嘴边。
“少爷,你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吃东西了,现在先喝一些汤,暖一暖肚子,这一次要不是侯爷出现得及时,少爷你恐怕就被打死了!!”
说到这里,信伯脸上出现了后怕神情,却没有看到戚颉脸上的不以为然之色,无情之人,怎会在乎自己一个私生子的安危,恐怕救下自己是假,保证自己在侯府之中的威严,才是真的。
“参汤?!”
一口浓汤喝下,戚颉只觉得一股热力从肚中升起,短时间内扩散到全身,一时间全身一片暖洋洋,身体中的疼痛,也减轻了不少,不过戚颉心中却是疑惑升起。
这一世虽然生活贫苦,但是上一世人参之类的东西,戚颉也因为治病的需要,而尝试过,眼前这浓汤分明就是人参鸡汤,而且人参至少有十年以上的年份,这种人参就算在这个没有现代工业污染的世界,也算得上是珍贵了,反正自己和信伯两人在侯府的待遇,绝对得不到这种人参。
听到戚颉的疑问,信伯不由一愣,看向戚颉的目光中,带上了一丝疑惑,戚颉十年成长之中,接触到这种人参的机会,可以说是没有,但是一尝之下,能够认出人参,分明就是非常熟悉的样子。
不过转念一想,戚颉说不定以前在厨房中见过,脸上带着些喜色,信伯说道:“正是人参,这是侯爷吩咐厨房送来的,日后少爷的待遇以戚家旁脉等同。
而且侯爷还说了,少爷既然想要学习武功,那么等你伤好之后,就直接到校场上找戚教习学就是了!!”
信伯原本以为听了这个消息之后,戚颉会高兴万分,不过戚颉此时却是若有所思,十年前为自己取名为闲,伴着这三间小院成长,今日却有允许自己习武,那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或者,他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些什么?
口中无意识的张嘴喝下信伯喂食的人参汤,戚颉心中却是翻滚不休,不过终究是有伤在身,虽然有人参调养身体,但是戚颉醒过来不过半个时辰,只觉得身上再次变得无力之极,脑海中一片混沌。
感觉到身体状况,戚颉心中一凛,知道不能够在思考下去,否则病根就此留下,摆手让信伯退下,戚颉再次沉睡下去。
十岁幼童,杖击三十,错非是戚颉二世为人,加上十年练气有所成就,否则的话,不一定能够挺过来,三十杖击,分明就是想要置自己于死地,昏睡之前,戚颉心中这样想着,崇夫人杀机重重的面容,再次出现在脑海之中。
戚颉以‘戚闲’这个名字,十年以来,首次成为了侯府的焦点,允许戚颉习武,那就意味这戚颉日后有进身之资,虽然依旧是侯府私生子,但是戚颉的待遇连升几级,居然和旁脉等同,这就意味着戚颉有可能被侯爷承认,侯府中上下都在心中猜测,侯爷到底什么时候将戚颉的名字添上戚家族谱。
‘哐当……’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地响起,崇夫人胸部不断起伏,再没有了人前的雍容华贵,脸上满是愤怒。
“贱人,你死了十年,莫非意味还可以翻身不成,东衡侯一族死绝,来日那小崽子马上就会下地狱与你相会!!”
眼中神光闪烁,目光若刀,似乎满地碎瓷就是他口中的贱人一般,见到崇夫人这般雷霆之怒,她身边丫鬟都是跪在地上,却并没有什么害怕神情,只有绿莹跟在崇夫人身边不过半月,脸上有些疑惑,不明白崇夫人为何为了一个私生子发这样大的火。
不过绿莹随即就是身形一震,崇夫人的目光望来,一片冷幽在绿莹身上游动,绿莹不由将额头贴到地面,却听见崇夫人说道:“绿莹,你今日之后,就替本宫监视那小崽子,一旦那小崽子有异常动作,马上回报与我!!”
“是,夫人!!”
脸上一愣,绿莹却不敢迟疑,仰头看见崇夫人脸上的沉凝,又是一头触地。
挥手让绿莹等人出去,崇夫人渐渐平静了下来,不过脸上的杀机依然没有退去,口中闷哼一声,:“哼,要不是想要从小崽子身上得到衡侯遗宝的下落,本宫绝不会留下这小崽子在身边碍眼,遗宝现世之日,就是戚闲毙命之日。”
说道这里,崇夫人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口中呐呐念叨:“玲珑,玲珑,长生至宝···!!”目光中一片深邃,夕阳之中,崇夫人身形拖出长长的影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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