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绿莹的讽刺,戚颉却没有多余的反应,类似的话,十年成长经历,已经听得太多太多,时至今日,这些话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石室中的女子,铭记这座侯府带给自己的一切。
戚颉心中执念如同火炬,而绿莹的话,恰恰是火炬的燃料,戚颉双眼直直的盯着戚刀,希望从这个知道自己身世的人身上,能够看出些什么。
可惜,戚颉失望了,戚刀先前因为戚颉的身份震撼,转眼之后,就已经凭借先天高手的心神修为,将这份震撼压下。
听到绿莹的话,戚刀微微皱眉,正好此时又有几名家将到来,戚刀转头向绿莹说道:“绿莹,戚闲虽然偷学武艺在先,不过他毕竟身份特殊,你我都没有资格处理这件事情,你马上禀告夫人,我则去见侯爷。稍后大堂之上,侯爷、夫人自然有所决断!”
说完之后,戚刀就不理会绿莹,转身对后面家将吩咐几句,几名家将神情怪异的看了戚颉一眼,之后压着戚颉向侯府大堂走去。
望着戚颉几人消失的身影,戚刀长叹一声,转身向侯府前院走去,出云侯身为周围数千里土地的统治者,每天政务繁忙,而出云侯前院,正是出云城的中心,因此想要见到侯爷,只能去前院政堂。
侯府大堂所指的,是侯府后院大堂,除了出云侯国的政事之外,出云侯府之中所有的事情,都是在大堂中决定,比如侯府家祭、各种戚家家族内务等等,每一年正月,凡是戚姓子弟,年满八岁之后,都会出现在大堂之中,家祭之时,这些人的名字会被记入戚家家谱之中,而戚家嫡子,年满六岁之后,就有同样的待遇。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戚颉这十年来,第一次来到家族议事之处,却是作为即将被处罚的人而来,换而言之,当戚颉八岁之时,他的名字,甚至没有被记入戚家家谱。
任何时候,小道消息都是传得最快的,戚颉还没有到大堂之中,关于他的事情,就已经传遍了大半个侯府。
穿过道道围墙,戚颉被家将压入大堂之中,此时大堂之中只有几个下人在走动,无论是崇夫人,还是出云侯戚仲谋,都还没有到来。
乘着这时间,戚颉才有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这座传说的议事大堂,大堂之上,一个宽约近丈的长座,想必就是出云侯夫妇的座位,左右并排着十六张宽大的太师椅,戚颉能够想象,每当这些座椅上坐满人的时候,出云侯国就会迎来一些变动,不过自己明面上只是一个小小的私生子,自然不值得召开宗族大会。
在大堂中众人的奇异目光之中,戚颉脸上浮现着一丝讽刺的笑容,正当这时候,大堂外传来一个声音:“夫人驾到!!”
随着这声音传来,大堂之中下人和家将分别站成两派,下人双膝跪地,家将们则是单膝跪地,恭声行礼:“夫人安好!!”
众人低头行礼,却忘记了大堂中还有一人,戚颉并没有像家将和下人一样,转身向大堂之外望去,他都要看看,当日石室之外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模样,能够将自己的生身之母,逼得那般下场。
相由心生,戚颉没有丝毫修为,却是双目如电,不远处走廊之上,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妇人正慢慢走来,这妇人身上披着一件丝绸,头上只有简单的饰物,身后跟着四个微微躬身的丫鬟,其中一人,正是发现自己偷学武艺的绿莹。
也许是感觉到戚颉的目光,这妇人突然向大堂中望来,在这一瞬,原本雍容华贵的崇夫人,在戚颉眼中突然变成了一只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老虎,张牙舞爪,似乎眨眼间就能够将自己撕成粉碎。
戚颉分明感觉到妇人双目之中一片冰冷,满是杀机涌动,空气中一阵冰寒,戚颉呼吸一紧,双目、脸上一阵刺痛,如同置身冬日冰窟。
不过戚颉并没有避开妇人的双眼,反而挺起胸膛,双眼中仿佛有两朵火焰燃烧,代表着戚颉不屈的意志。
戚颉这般反应落入崇夫人眼中,崇夫人脸上出现冷笑之色,戚颉身形突然一晃,似乎周围的空气消失,自己身在太空之中,无上无下,马上就要化作飞灰一样,眼见着戚颉就要迷失在恐惧之中,正当戚颉闭目待死之时,双目突然涌出清凉,睁开双目,戚颉才发现周围空间恢复正常,而自己却已经软到在地上。
抬头一望,前方高阶之上,崇夫人坐在右边,见到戚颉恢复过来,崇夫人眼中一愣,随后开口问道:“你可是戚闲?”
‘这声音忘不了,这声音十年间夜夜出现,就是这个声音,就是这个声音!!’心中灵魂在大声咆哮,大堂之上戚颉挺身而起,微微昂头,直视崇夫人,口中大声答道:“不错,我就是戚闲?!”
“哼,在本宫面前,你居然敢起身,左右何在,莫非你们忘了侯府规矩不成?”仿佛被戚颉的回答激起了心中的愤怒,崇夫人一拍手边案几,冷哼一声,双目精光一闪,扫过戚颉身后两名家将。
‘嘭!!’
一声脆响响起,戚颉身后两名家将同时踢到戚颉的膝盖关节,戚颉只是十岁孩童,如何能够与两名家将相比,关节处挨了这一脚之后,剧痛传来,戚颉身形一软,向前扑去,不过两名家将却伸手各自抓住戚颉一直手臂,随后两人微微一压,一声闷哼传出,戚颉已经双膝跪地。
听到戚颉的闷哼传出,对于崇夫人来说,仿佛是一种仙音妙曲一般,脸上笑容一闪而逝,俯视着戚颉,微微傲然的声音传出:“戚闲??本宫记得你,你虽然是侯爷血脉,不过你母为贱籍所出,要不是本宫当年大发慈悲,你十年之前,就已经随着那贱人西去了!!
身为贱籍所出,居然偷学侯府武艺,绿莹你说,家法之中,应当怎样惩罚,才能够以儆效尤?”
“回禀夫人,贱籍子弟偷学武艺,按家法当处死!!”微微躬身,绿莹一脸庄重的回答,不过脸上的得意之色,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听到绿莹的回答,崇夫人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不知从何而来的一丝快意,望向戚颉的目光,仿佛望着一只蝼蚁,:“戚闲,你违反了老侯爷定下的家规,本宫虽然向法外施恩,但是你也要知道家法无情,今日你偷学武艺如果不罚,他日我侯府上下,就会乱了套!”
说出这话,崇夫人脸上出现了悲天悯人之色,口中却毫不迟疑:“左右家将,戚闲偷学武艺,本宫按家法将其杖击而死,将戚闲押赴刑堂吧!!”
崇夫人双眼紧紧盯着戚颉,想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些恐惧,不过听到杖击而死,戚颉脸上却没有应有的恐惧,而是直直盯着高座之上的崇夫人,如同一只临死反扑的兽类,神情之中蕴含的凶煞,不由让崇夫人微微一愣。
一愣之后,崇夫人出离愤怒,眼看着众人还愣在原地,崇夫人声音陡然一高:“你们没有听到本宫的话吗?
马上将这贱骨头压入刑堂处死!!”
崇夫人雷霆一怒,大堂中众人都是微微低头,原本家将还顾忌戚颉私生子的身份,不过在崇夫人恶狠狠的目光盯视之下,却只能听从命令,两名家将正要将戚颉拖出大堂,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大堂之外传来,让众人呆立当场。
“你要处死谁?”
随着声音传出,崇夫人抬头望去,却见一个三十岁左右华服中年,正冷冷的看着自己,中年人身后,正是侯府教习戚刀。
听到这声音,戚颉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愤怒的光彩,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中年人同样望来的双眼。
中年人方面无须,浓眉大眼,一身黑色冕服,头上一顶紫金头冠,面上神情冷厉,脚步之间,堂堂正正,霸道威严透体而出,这中年,正是当代出云侯,戚仲谋。
戚仲谋望向戚颉的眼神中,先是一片复杂,不过在戚颉回望之时,却又变成了一片深渊,戚颉在这眼神之中,只读出了两个字——无情。
戚仲谋走入大堂,大堂中众人纷纷跪地,“见过侯爷!!”
高座之上,崇夫人愣愣的站起,被下人的跪拜之声惊醒,转眼间先前的呆愣消失,恢复往常的雍容,脸上带起微笑,“老爷!!”
听到崇夫人这般称呼,戚仲谋却并没有回答,而是冷厉的望了崇夫人一眼,转而坐入自己的位子。
崇夫人脸上闪过一丝怨愤,不过转而却变成了微微的委屈,坐在戚仲谋右边,在戚仲谋眼光死角,崇夫人脸上突然变成了瞬间的狠毒,狠毒的目标,则正是下方已经忍着膝盖的剧痛,站起身形的戚颉。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戚仲谋脸上一片沉凝,看也不看身旁的崇夫人,沉稳的声音传来,却能够让崇夫人感觉到声音中蕴含的愤怒。
见此,崇夫人心中一动,目光再次扫过堂下站立的戚颉,胸中的杀机,已经再也掩饰不住。
“恩?!”见到身旁崇夫人半响不回答,戚仲谋突然转头,正好看到了崇夫人满脸的杀机,眼神如刀般定在大堂某一处,,见此,戚仲谋不由脸色微变,顺着崇夫人的眼神看去,正好对上堂下一脸讽刺神情的戚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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