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颉十月孩童,杖击三十,这一修养,就是三个月时间,不过戚颉心中牵挂的,只是练习武艺这件事情。
重生在这异世,戚颉总有一种孤独的恐惧感,加上生在侯府,十年际遇,戚颉能够相信的,只有力量。
自从那个人允许戚颉习武之后,戚颉就感觉往日里原本非常放松的监视,突然开始严密起来,每时每刻,戚颉都能够感觉到,无论自己在干什么,背后都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自己的每一个举动,也许都被那个人或者崇夫人知道。
这样的生活,如此黑暗,不知道那一刻,背后的监视,就会化作背后的利剑,要了自己的性命,这样的情况下,戚颉自然是急着习武。
生为侯家子,戚颉原本能够有衣食无忧的童年,不过这十年下人生活,却也坚定了戚颉的心智。
在侯府十年,披着私生子的外衣,童子的身体,戚颉以成年人的眼光,看到了太多太多的阴暗之事,也许上一刻还在谈笑风声的人,下一刻就会因为触怒某人而被杖击而死,自己这一次幸运,但是下一次却未必。
“马上将这贱骨头压入刑堂处死!”
……
三个月一来,崇夫人脸上带着微笑,眼神杀机重重的面容时时在眼前浮现,越是回忆,戚颉就越是肯定,崇夫人急着置自己于死地。
看着眼前偌大的侯府,戚颉只觉得自己变成了笼中之鸟,而崇夫人则是无比贪婪的猫。
如此境况之下,戚颉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掌握力量,想要掌握力量,眼前唯一的办法,就是习练武艺,加大自己没意思存活的机会。
记得前世庄子论剑,将天地之间剑器分为三种,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匹夫之剑。
天子剑出,纵横千里,血流成河;诸侯剑出,百里焦土,万人哭嚎;匹夫剑出,血溅五步,拂衣而去!
这是论剑,同时也包含着不同人掌握的力量!
自己虽为侯家子,却不能够丝毫动用出云侯府中的力量,反而被这种力量所制,成为笼中之鸟,三剑之中,只能够选择匹夫之剑。
伴着初日的太阳,戚颉一身青色武士服,脚步坚定的走向校场之中,既然侯府变成了牢笼,想要存活下去,手握匹夫之剑,才有反抗的资本。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前世名言缓缓从心中流过,戚颉迈步之间,似乎不是去练习武艺的校场,而是生死相搏的战场,在那里,只能够勇猛精进,他日匹夫剑出,才能够劈开这侯府牢笼。
校场入口是一个三丈宽的大门,此时大门大开,门内却并没有多少家将来到校场之上,两名家将身形笔直的站在大门两边,目不斜视。
但是戚颉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眼光瞟到自己走来的时候,这两个家将的神眼有些奇怪,两人的神色,戚颉早已经有所预料,一个私生子被漠视了十年之后,突然有了翻身的迹象,自然引人浮想联翩。
不过戚颉却没有理会两人的神情变化,十年始终,受够了冷眼和嫌弃,对于两人的神情,自然不会看在眼中。
走入校场,戚颉径直向戚姓少年习武之处走去,四周或是好奇、或是探寻的目光投在戚颉身上,却发现戚颉的神情丝毫没有动容。
第一次出现在校场之中,而且是以一个私生子的身份,自然是引人好奇,不过家将们却并没有围过来,伴着一声钟鸣,家将们将戚颉暂时忘在一旁,开始每天的练习。
这时候戚颉眼中神色却是一动,原本无时无刻不在监视自己的眼光,在自己进入校场之后,居然消失了。
消失了固然是喜,不过戚颉从中推断出来的事情,才更值得关注,通过这三个月的观察,戚颉知道,监视自己的,至少有不同目的两个人。
前一个是已经监视自己十年的,目的自然不是戚颉能够猜测的,而后一个,却正是从三个月之前开始出现。
前一个监视自己的人,大多是每天固定的时间,好像查探自己的行踪,而后一个,却向掌握自己每天所做的事情。
原本戚颉心中还猜测着这两个人的身份,不过今天进入校场之后,戚颉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
侯府之中,自从发现自己偷学武艺之后,校场周围就变得戒备森严,除了出云侯本人所属,应该没有人能够在校场之中还能够监视自己,因为这里是出云侯府常规武力的所在,家将们只听从出云侯的命令,因此后一个监视自己的人,肯定不是出自那个人的命令,所以想来想去,后一个监视自己的人,背后主使绝对是崇夫人。
后者的身份出来了,那前者的身份也可以确定,监视自己十年的,不是别人,正是生身之父,出云侯戚仲谋。
想到这里,戚颉双拳紧握,心中愤怒之余,却是深深的疑惑,他到底想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些什么,当年石室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的母亲,到底是何人,为何身死十年之后,还值得出云侯在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身上下这么大的功夫。
戚颉陷入沉思之中,知道一阵脚步声传来,这才惊醒,转头看去,又是双眼微微一缩。
“咦,这不是大哥吗?什么时候身上的伤势居然好了?”清脆的声音传来,戚颉最后将目光定在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身上。
从周围几个少年微微簇拥,和神色之中的谄媚,都说明这少年才是中心,而说话者正是这少年。
除了与戚颉一身一样的统一青色武士服之外,少年身上装扮华贵之极,头上束发银冠,额头帮着一条满是碎宝石的抹额,青色武士服里面,是最为昂贵的上等丝绸布料衣服,腰间玉佩,脚下厚底鞋,也是名贵之极,这些无不说明着少年的尊贵身份。
而戚颉也知道这少年,正是侯府如今的小侯爷,出云侯嫡长子戚绍,相比较戚颉而言,戚绍锦衣玉食,尽管比戚颉小了几个月,却高出戚颉一寸左右,原本是粉雕玉琢的英武少年,不过此时戚绍脸上的讽刺和轻佻,却破坏了这一副难得的好皮囊。
听到戚绍这话,戚颉双眼下垂,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当做耳边风,见到戚颉这反应,戚绍脸上不由出现了愤怒之色。
虽然双方从来没有见过面,戚绍却本能的讨厌着戚颉这个私生子,更不用说如今私生子居然能够习武,在戚绍看来,戚颉这些日子得到的待遇提升,就是抢走自己宠爱的前兆。
踏前一步,戚绍与戚颉对视,口中恶恨恨的道:“哼,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你永远不可能进家谱,等到我继承出云侯的时候,一定将你赶出侯府!!”
听到这话,戚颉眼神不由一动,转而又变成了一片幽深,静静的看着戚绍的双眼,相比较身边无时无刻的威胁来说,戚绍口中的威胁,不过是小菜一碟,他道自己看重这侯府少爷的身份,却不知道这出云侯府对于自己来说,不过是大一点的牢笼,不用别人赶,自己才是最渴望离开这里的人。
看到戚颉脸上的神色,戚绍终于恼羞成怒起来,平日里总是被人奉承,陡然被人无视,而且无视之人还是自己名义上的兄长,戚绍面上愤怒转为凶狠,小小的拳头已经举了起来,眼看着下一刻就要落到戚颉身上。
虽然戚绍练武不用一月时间,但是拳头打下来,自然也是痛的,不过戚颉却并没有动作,因为在戚绍举拳的一瞬间,戚颉就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众少年的背后,这人正是侯府教习戚刀,既然戚刀已经来人,自然不会任由戚绍和自己起冲突。
果然,不等戚绍举拳打下来,戚刀微带怒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仿佛老鼠见到猫,众少年纷纷作鸟兽散开,而戚绍身形一震之后,马上放下了拳头,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戚刀对视。
“拜见教习!!”
众少年列成一队,齐齐向戚刀施礼,戚颉虽然同样躬身,但是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这样一来,戚颉自然再次成为了焦点,尤其是戚绍,此时心中正想着让教习怎样惩罚戚颉,不过戚刀却让众少年失望了。
戚刀眼光落到戚颉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不过戚颉只觉得自己全身一瞬间被看了个通透,虽然坚持着与戚刀对视,但是呼吸却是不由一顿,等到戚刀目光收回的时候,戚颉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他却是不知道,自己一切动作,都被戚刀看在眼中,此时戚刀心中对戚颉的反应点了点头,能够和自己对视的人,至少心志是比较坚定的,戚颉那日在刑堂中的反应浮现在戚刀心中,戚刀说不出是什么心思,十岁少年,能够在三十杖击之下,坚持不出声,光是凭这毅力,戚刀就不能够小瞧,何况这孩子不仅姓戚,身上还有着东衡侯的血脉。
“戚闲,你就站到最右边吧!!”
戚刀心思转动,同时沉稳的声音响起,一指队伍右方,对戚颉说道。
“是!!”再次微微躬了躬身子,戚颉随即走入自己的位子,随着戚刀开始讲述武功要素,戚颉心思万分集中,不漏过对方任何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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