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啦?”如斯一听,也不赖床了,一骨碌爬起来,光脚就跑到窗户前往外看。“咱们去玩吧?”
似对她的行为已经无可奈何,盘儿这次竟没再念叨,任命地把鞋拿到她脚边。如斯一边穿鞋,嘴里一边张罗:“我记得上回,有一件什么银狐裘皮,这么冷,你给我找出来穿穿?”
给她个白眼,盘儿现在越来越没有“奴性”,估计是如斯人人平等的现代观念发挥了巨大作用,她自然是满心乐意,不然一会儿磕头一会儿下跪能把她弄晕了。
“什么什么银狐裘皮,那可是长白山野林子里,老猎户半辈子都难见一次的玄狐。那小东西贼得很,跑得快,没几个人抓得住,若是制成皮衣更是费工费力,结果在你嘴里,完全不值钱了。”
如斯尴尬地嘿嘿一笑,摸摸鼻尖,觉得有点丢脸,不过她向来不懂皮草这类高档商品么,这次居然有了一件,还不赶紧试试。心想反正这里也没有羽绒服,这可是真正的北方,冻得她要死。
说起这件衣服,还是如斯和观陌在冷战时的某一天,他让小方子送来的。说是天凉了,估计我会觉得冷。哼,有意示好啊,如斯也没推辞,乐得享用;不过观陌要是把她当成那个自小长在苏杭的何如斯就大错特错了,自己可是东北姑娘,什么冷天没过过!
“啧啧,可真好看;不过啊,就是有人不识货!”盘儿给她穿上,嘴里说个不停,如斯也笑嘻嘻的,忙着在镜子前打量,不和她斗嘴。果然是上更货色,皮毛柔软,毛色鲜亮,发出幽幽的银白色,绝没有一根杂毛;盘儿在衣柜里放上香囊,衣服穿在身上,有一股隐隐的香味,不浓郁,但是久久不散。
如斯正在自我陶醉,暗地里感慨万恶的旧社会时,小方子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盘儿看到他,直皱眉。这几个月处得熟了,这小子没事就往这跑,如斯看八成是对盘儿上了心,她也不点破,让他们自己定。
“何小姐,许大人、许大人让您去前厅见客,有、有贵客!”
如斯嘴角直抽,什么叫“见客”?这又不是风月之地,什么倚翠楼万红院的。那边,盘儿登时勃然大怒,“会不会说人话啊?不会说闭嘴啊!”
小方子一脸委屈,“我是着急,没想那么多而已。”
“喂,你还该回嘴啊?是不是想吵架?”盘儿立刻化身茶壶。
这一对欢喜冤家,如斯暗自偷笑,女大不中留,盘儿都十八了,在现代还是高中生,可在古代,尤其是在金国,这个年龄都能当娘了。也许该为她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心里想了下,不理他们的斗气,开了门一脚踏出去。
有些失望,不是想象中的漫天白雪,一片片雪花小小的,轻盈洁白,天地间虽然有些朦胧,但是空气异常的清新,冷冷的直往鼻子里钻。如斯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何如斯,不论前方等着你的是什么,你都要挺住!
跨进前厅,环视一圈,果然如小方子所说,装饰一新,原本江南气息浓郁,如今倒更贴近了女真贵族的风格,软榻上铺着兽皮,贵气十足。一个八角香炉正慢慢燃着,炭块上洒着龙涎香的粉末,室内一片氤氲,气氛诡异得紧。
“如斯,你来了?”许则行迎上来,脸色有些紧张,他今天居然穿了官服,窄袖的朱色长袍上绣着暗色花朵图案,如斯不懂这里的官阶,但看看衣料,想必位子不低。忙冲他服身问好,再一抬头,发现除了观陌,还有一人,正在打量着自己。如斯迎上他的目光,他微微一愣。此人异常高大,比许则行还要高出半个头,面色黝黑,目光炯炯,头上绑着辫子,垂在耳旁,一身金国贵族打扮,紫色的外袍上绣着一只奔腾的鹿,脚上是一双厚底的长靴,鞋帮上绣有万字机蝙蝠,想是与身上的鹿一起取那“福禄”的谐音,鞋面干净,看来已经来了一段时间。
许则行的态度极为恭谨,弯身向如斯介绍,“如斯,这位是我大金国赫赫有名的龙虎卫上将军徒单恭大人。今日是专程来见见你的。”
如斯心中一顿,果然来头不小!什么上将军,估计战功显赫啊,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又怎么和自己扯上关系的。如斯笑意渐深,弯身向徒单恭盈盈施了一礼,口中道:“如斯见过徒单大人,不知大人前来,如斯失礼了!”
“呵呵,免了免了,我也是突然到访啊!”徒单恭的汉话不是很好,口音要比其他人重了不少,声音洪亮。
“大人,在下还是不明白,为何不让如斯进宫?”一直未开口的观陌冷冷问道。
“宫里有什么好!中宫早就坐得稳当。我徒单家的女儿,迟早是要当皇后的!”徒单恭显然不满观陌的疑问,满脸不屑之色。
“许大人,就这么定了,我先走一步!”徒单恭抬腿就往门外走,神色倨傲。许则行忙不迭地跟上去送他,立在一旁恭候多时的小方子手疾眼快地把一件黑色的水貂大衣给徒单恭披上。
如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耳朵里“轰轰”直响,没太反应过来。徒单恭的汉话不是很好,语调生硬,但是大意她还是听懂了,心下大怒,拍案而起,指着观陌大骂:“好你个观陌,你这个人贩子!拐卖妇女!”想想不对,马上改口,“拐卖少女!”
人家把女孩骗到山里,嫁到农村还严格履行一夫一妻制呢,观陌要把自己送给徒单恭做小妾?她要是得宠,就受大老婆欺负;她要是失宠,就受他们全家欺负!这古代女子,成天不看书不学习,就学阴谋诡计勾心斗角了,想她一小半个知识分子,怎么和她们斗啊?
“不是给徒单恭做妾。你听错了。是认徒单恭当爹,给你个全新的身份。”观陌一脸无奈,刚才没争过徒单恭,如斯又跑出来瞎说,他满是不满。“金国皇上的亲弟弟,胙王元,如今还没有娶正妃。”
不是跟徒单恭?是要……认他当爹?“观陌,你还不如人贩子呢!你是卖国贼!”虽不清楚当今势态,可是大环境如斯还是知道的,现在大概是十二世纪四十年代的南宋时期,联想到高中历史老师满脸悲怆地讲述岳飞冤死的故事,如今观陌居然让自己认“贼”做父!她没有狭隘的民族观,可是我将来何颜见江东父老啊?会不会和秦桧一样跪在地上受万世唾骂啊?当下彻底翻脸。自己管不了国家未来走向,南宋屈辱她化解不了,但是卖国这事她是万万不干的。别说给王爷当妃子,就是让她当大金国的皇太后老佛爷她也不稀罕!
观陌脸上阴晴不定,一向温润的脸上怒气横生,眼睛里满是愤怒的光芒。如斯不太敢和他对视,底气不足,嘴上仍逞强,“你要荣华富贵,我不拦你,我们就在这一拍两散吧!”
嘴上这么说,心里怕得要死,不知道他会不会真生气了。
“是不是只要不是卖国,这事你便答应?”观陌突地抓住如斯的手腕,力气之大疼得她直咧嘴,她点点头,心想这是什么逻辑,你们本不就是想派我去当卧底,无间道,007的?难道是我自以为是,弄错了?
“跟我来。我保证你会乖乖地成为徒单撒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