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天听了老者劝他离开的话语,微愣神,在叶承天深邃的目光中,竟多了些不易察觉的变化,傲然道:“我叶承天从不欠人,你的干粮既救我一命,我须还你!”
“干粮?”袁伟志急喘着粗气,目中带着少许疑惑,道。
“没错就是干粮。”叶承天两眼一瞬不瞬的注视老者,点头道。
叶承天双目深邃,两眼珠里满是认真,这是一个认死理的人。
在叶承天看来,老者第一次搭救,他并未出声相求,是以可看作是老者……自作多情,自己矢口否认倒也无可厚非。
但第二次,叶承天则是主动上前,因吃了老者干粮,遂得以存活。虽然其间不无觉得老者已死,此乃无主之物,但做了就是做了,吃了就是吃了,怎可当做没事发生,厚着脸皮恬不知耻!
“呵呵,你这小子倒真有意思,区区干粮,我老头儿还不至堕落到……竟要你欠下小命地恩情!”袁伟志看着叶承天,笑道。
叶承天眉头深锁,正色道:“就是你口述区区二字,在我这将死之人看来,它就是无价之宝,比世上任何宝贝,都要来的珍贵。”
叶承天说这话时,又紧了紧手中拿捏玉米饼的力道,放佛此刻,在一名饥肠辘辘的少年看来,这玉米饼能代替世间一切凡物般,面露庄严、肃穆。
“哈哈,哈哈…”袁伟志听完,仰天大笑,不顾伤势牵引,只在认真的笑着。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叶承天眉头一紧,冷道。
“没什么,只觉得在死前,能遇到你小子,倒也有趣的很呐。”袁伟志双眼直视叶承天,笑道。
叶承天就这样看着老者,直视自己的目光,毫不退缩的与其对视,冷道:“老头你虽救我性命,但何以无故侮辱于我?”
对叶承天这样孤傲的人来说,老者的笑容带着一丝侮辱、一点轻蔑,更多的则是存于心里深深的不信。
袁伟志停止笑容,一脸认真的看着叶承天,看着这倔强中带着高傲,高傲中且带着孤独的少年……
“小子,你今年几岁了?有十五吗?”袁伟志突然换了话题,放佛从未在意大限将至地宝贵时间般,笑问道。
“老头你问这个干嘛?”叶承天眉头微蹙,不解道。
“随便问问,你若怕答,也可以不说。”袁伟志吐出一口血水,洒脱道。
“哼,告诉你又如何,我今年已十二岁了。”叶承天朗道。像是从未管过对方语中带着激将之法,只是坦言交代了出来。
“唔,十二岁?比我女儿还小了两岁呢。”袁伟志仰头看天,视线渐渐模糊,略显感慨的笑道。
“你女儿?”叶承天闻言一愣,道。怕是从未想过这样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的子女竟只大自己两岁?这倒是令叶承天称奇不已。
“不可以吗?”袁伟志摆了摆头,视线恢复了正常,道。
“倒也不是……不可以。”叶承天有些尴尬,显然刚才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而老者反问的却十分精妙,让叶承天为之一窒。
老者袁伟志眼见着身旁少年,面露少许尴尬,不禁摇了摇头,暗道:“这或许就是命吧,师傅曾说我这次下山当有一劫,吉凶五开,若活着将有福报,可若死了怕是徒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嫁衣难不成就是他?唉……
随着老者深深的叹息,将略显尴尬的叶承天弄得有些不明所以,他不知这老者是疼了,还是怎么了,为何说着说着就突然唉声叹气了起来。
就在这时,老者一声小子,将叶承天从思索中,惊醒了过来。
“老头,什么事,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吗?”叶承天生涩的问道。
他已有许久时光,未曾这样与人正常对话了,是以这些关怀老者的语句,他用的有些踌躇,不是太过合理。
袁伟志双目直视着他,放佛想将他深深刻在心里一般,笑道:“算算时辰,怕是差不多了。”
叶承天听了老者话语,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夫是三云庄,云清末客—袁伟志,小子你可曾听得清楚?”袁伟志仍旧直视着叶承天,法相庄严,道。
“恩?”叶承天不想对方突然报了名号,微微有些愣神。抬起了头,轻声呢喃着。
“小子,你我在此相见,不可谓之无缘,我因救你而死,不可谓之无故,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未想辛苦半生……终难看破大道,反倒几成嫁衣,化为飞灰。”袁伟志不顾伤势,放声大笑道。
他的笑带着一丝悲切、一些愁闷,更多的则是一种无奈,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无奈。
叶承天两眼一眨不眨看着眼前,满是苍凉的老者,须发散乱,面上竟带着一丝热络,望着自己一会叹息,一会感伤,尽说着些生涩难懂的话语。
随着袁伟志一声长叹息,叶承天只觉得老者右手骈指,往自己脖颈一点,他登时觉得天昏地旋,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叶承天深邃的眼中,夹杂着受伤的情感,昏厥了过去。
他放佛又见到了那些伤害他的人,用言语、动作深深刺痛他的人,而这老者,他本以为会是意外,但在老者点昏自己的一刻,叶承天的内心不由又凉上了几分。
不做动作,不在咆哮。
此时的老者冷眼注视着叶承天,冷眼注视着趴伏于地的少年,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仰望着星辰,呐呐低语着:叶小子,但愿袁某未看错于你。
话音甫落,一直躺在血泊之中的袁伟志,突然面露血色红光,右手猛一撑地,站起了身来。
右手翻掌,轻放于叶承天仰面躺倒的额间,闭眼一探,无不欣慰地笑道:“此子心性根骨,倒是修道上佳之选,只可惜……性子太过倨傲,演成了偏激、执念,若无良师加以引导,怕是心魔难消,可此时的我有心助他,但时不与我,无复奈何?”
老者看着叶承天昏睡中,两眉深锁、受伤的神情,放下生死道:“可笑我袁伟志,一生惩恶锄奸,到最后竟看不破生死,这样又如何能以大侠自居,好!你小子今日与我有缘相见,怕是存着前世今生的宿命,既如此将残存之功力送你,那又如何?”
说完,老者将放在叶承天额上的右掌,轻提……手中化爪,如钢箍一般,抓住叶承天胸际衣衫,手中拱肌微一甩,便将叶承天颇为不小的身躯,甩飞到得天际。
袁伟志仰面,双眼微微眯起,手中再由爪功化掌,眼见叶承天由远空摔落,内劲涌于右手掌心,掌心发热适时隔空朝叶承天翻掌一打。
叶承天吃痛,哼了一声,只觉得周身徒然涌入一股热流……缓缓流入丹田之中。
再来老者故计从施,手中翻掌,将叶承天整具身躯,打的旋转了起来,如一只陀螺般,转动不休。
继而翻掌将真力,打向双脚、双手、乃至灵台……
翻掌打入灵台时,叶承天已是汗流浃背,盘膝端坐于地,而老者则是单掌轻放少年灵台,头下脚上,与叶承天呈现倒竖一字……
此时的两人如连体一般,随着时间的加深,老者的脸面越发的苍白,双目青金两色不住消褪,随之而来的则是一种白芒死灰之色。
而叶承天只觉得双手、双脚以及腹部,徒然被五股强横力道击中,非但无事反倒有种暖洋惬意之感,只觉得周身如蚂蚁乱爬,浑身冒汗再无一丝不适之感。
再有从灵台处不时降下的热流,识海清明,眼中竟隐有老者青金双芒闪现……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