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往事幽幽又一村,西北往事留着根
第82章:西北往事之见难援手
这边唐家奶奶一听到木根他们“不在”了的消息,家族的重托、自己肩负的责任、族长、云哥、小筠妈一连串人亲人的形象、自己几次非命、特别是寄托了小筠妈以及自己全部心血和希望的小筠的生死、瑰宝……一股脑儿涌入脑海,剧痛冲脑,忧愤钻心,怎么也控制不了自己,头晕目眩,再次突然昏厥过去;那边,在唐家奶奶刻骨铭心的忧虑中,长时间未见的纪琴出现在面前,在爸爸妈妈贴心的照顾和山村老小、老师领导无微不至的关怀下,生活、学习均可说有滋有味,总算对大家也有个交待。
一听到“木根”,唐家奶奶突然昏厥,让“羚羊村”人又是吃惊,又是欣慰,当然,手忙脚乱的抢救肯定是少不了的。在大家又是灌药、又是按摩、又是拍打、又是喊魂的努力下,唐家奶奶缓缓呼出一口气,终于慢慢苏醒过来。
“我、我……”
“大娘,您可吓死我们了,您晕过去已整整一昼夜了。”
见大娘醒过来,妇人赶快解释。
“这、这……”
见唐家奶奶醒了,好象有什么想问,参加“抢救”的其它人一个个自觉地离开了房间。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晕过去这段时间,我没过份的举动,没有胡说一些什么吧?要有,这可真无脸面对了。”见其他人陆续离开,唐家奶奶试探着问。
“没有,没有。”
妇人想也没想,就这样随意地回答,看似没有做作,也不见得有什么隐瞒。
这情完全是真的,这事也应该是真的吧,但愿。唐家奶奶心中想道,但毕竟晕过去一昼夜,心中那份忧愁,那份记挂,那份煎熬,真的会什么也没有发生?唐家奶奶自己都觉得有点不能相信自己了。什么都可以透露,什么都可以泄密,唯独那瑰宝……那是唐家的根,是唐家人的命啊!
但愿、但愿……
见唐家奶奶没有再问,妇人也就没有再说,气氛又恢复到了先前的那种微妙状态,很玄奥奇妙,二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有丝丝让入期待的意味,又都有等对方先开口的想法。
妇人端起茶碗给唐家奶奶,唐家奶奶浅浅的啜了一口,白的几无血色的面容经过茶碗的反射在茶水中朦胧变形,似乎一切都变得恍惚起来,看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族长的,抑或是木根的……
“大娘,您老好象对、对木根有十二分地挂念,我能问一下您老与木根的关系吗?”
木根?木根不在了?!唐家奶奶心中再次一震,但这心跳也许是实在虚弱不堪,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平静一下后,轻轻地说:“我是木根他堂姐”。
“堂姐?!您到这边来……”
“家中变故,族中老人过世,遵家族安排,专程到这边来找寻木根他们,相告此事。木根他们是唐家一个比较大的分支,族中老人过世,按我们那边的风俗,理应通知到,如有可能,还希望他们前往奔丧。”
“相告此事、前往奔丧?”
妇人象是学、象是问、又象是自言自语。
“她堂姐,你心中一定有许多疑惑:我们怎么会知道木根的事,与木根是什么关系,木根他们为什么不在了……”
唐家奶奶的心揪得更紧了。
“这确实有点象戏文里唱的一样,太巧了。真如开始我们也不相信你,也有诸多疑惑一样。如没有你这听到木根的消息晕倒的剧变,让我们看到了你的灵魂,我也不会与你讲这些。”
妇人慢慢地移步坐在了唐家奶奶躺着的床沿边,似思绪万千,似自言自语,又似什么也没想、什么也没针对,就这样缓缓地回顾着,轻轻地叙述着。
妇人就这样缓缓地回顾,轻轻地叙述所展现出的往事,尽管因受到文化程度的制约、受到风俗习惯的桎梏、受到相互理解上的局限,有些甚至是粗俗的,不合情理的,但任故事专家、任情景剧的大师都难于启及的曲折离奇,难于描述的惊心动魄……
木根和他们的长一辈是怎么来到我们这边远的自治县的,说实在,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长辈们这样说。
公元1940年的秋冬到1941的春天,一种非常非常严重的疾病突然在我们生活的区域暴发,得病者手脚腐烂,淋巴肿大,喘气困难,倒卧不起。要不了多久,病人便一个个离世。
要知道,我们这边本几乎与世隔绝,因这隔绝,所以从祖先选此地安置下来,作为开枝散叶的居住之地,从那开始至公元1940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病情,也正因这种原始的隔绝,我们这边也缺医少药。暴发了这严重的疾病后,我们的长辈对这种病根本没有一点感性的认识,开始,还相互照顾,熬药、喂汤,驱毒,用土法医治,但随后便发现了这种病更可怕的事情,许多照顾病人的人,不知不觉也得了病。很多山民到死都不明白自己以及自己惨死的亲人到底得了什么病,活着的人只是糊涂地以为得罪了神灵,是神灵降灾,降下了瘟疫。
为求神灵开恩,长辈们杀牲畜祭天,请人跳大神,以求老天赶快驱走瘟神,使族人平安,全体身体尚可的山民整日整晚地跪拜天地,求天地神灵保佑,但仍未起半点作用。
牲畜越来越少,病人却越来越多,死亡不停地在身边发生。
难道是上苍要灭我族?!
这在缺医少药又可以说愚昧无知的边远之地,别说这死亡的威胁,就是这极大的心理恐慌也就把长辈们给吓的六神无主了。眼见这亲人、邻人一个个手脚腐烂,一个个喘气艰难,一个个口眼不闭地离世,任谁也顶不住那份恐惧,他们只能放弃了原先生他们养他们的热土,逃向深山老林,以避那可怕的病魔。
为镇住病魔,长辈们逃离原住地时,还将原住地房屋、树木和带不走的物品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死的死,逃的逃,散的散,烧的烧,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热土马上变成了废墟,但祖辈们仍然不知道那是什么病,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直到抗日战争胜利,我们这边才知道,原来是万恶的日本鬼侵占了南方后,在浙省展开了惨无人道的细菌战,听说当时大批平民受害,大量人员得病而惨死。见自己的亲人一个个得病死去,在万般无奈下,当地一些人也只能抛妻别子,离乡背井,四出逃难。当时东南方很多城市已被日本鬼占领,那些逃难的人只能往边远地区跑,一些人一直跑到了我们这里,其中有些已得病的人把日本鬼传播的那可怕的病菌也带到了这里,使这边也暴发了那恐怖的疾病。
可那个时候,我们的长一辈怎么知道这些啊,而他们,又正被病魔缭绕的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了,因为他们逃到新的居住地,突然发现又有人得病了。
在这走投无路时,只要稍有一点向好的消息,长辈们便以为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就会不惜一切地钻入进去,那怕这“向好”的讯息是那样的丧心病狂,是那样的灭绝天良,甚至似乎根本没人会想一下,只顾着埋头去做了。
正在大家走投无路时,不知从哪里传过来一个消息,说是得病的人都触犯了神灵,这是神灵降灾,只要把病人架在木柴堆上烧,号称“点天灯”,还要求他们最亲的人必须在现场看着得罪神灵的病人,以此祭天地,向神灵赎清罪责,神灵便会放过无罪的人。
走投无路的族长与族中长者商量后,真的就决定把得了重病的人架在木柴堆上准备“点天灯”,以惩罚罪孽。病人被推五花大绑着架上了木柴堆,那几已发不出声但又似从心灵深处发出的那种嘶哑咕噜声、那些被强制押解过来的病人的亲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至今还揪住现场其它那些观看人的心。
“点火!”
族长如同根本没有看见病人和他们家族的哭喊,咬牙挥手大吼一声。
一名手持火把准备点火的人迅速向木柴堆靠近,扬手欲将手中的火把扔向柴堆,正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从远处冲过来一名壮汉,乘持火把人不备,一把夺过火把急速地扔进边上的水塘。
族长和手持火把的人被这突然的袭击吓了一跳,现场谁也不曾想到,竟有人胆大到敢阻止我们向天地神灵谢罪,触犯天地神灵。当看清楚来人不是我族中之人,而是几个从未见过的汉人时,那个无名火升到了足有半天高。
“那里来的大胆狂徒,抓住他,快抓住他!”
眼看马上就要点火,完成祭天大事,想不到竟然有素不相的陌生人冲上来阻挠,这还了得,狂怒的族长一声令下,人群中便冲出好几个身强力壮的族人,将冲上来阻止点火的人给拿翻在地。
原就因族中有人得罪神灵,神灵降罪族人,是族人得此怪病,现竟有人阻止向天地赎罪,严重触犯天条,万一神灵降重罪于我族,那就可能灭族。
想到此,族长如同成为一只中枪的野猪,狂怒不已。几名有权的长者也如同吃了枪药,个个爆发开来。
“扔上去,扔上去,一起点天灯向苍天、向大地谢罪!”
“对,对,绝不能放过!”
“神灵啊,收了他吧!”
几名长者的嘶吼声如同一阵急切的狂风刮过,这无疑是对阻止点火之人判了死刑,抢夺火把的人虽然健壮,但一拳难敌四手,几下就被绑缚住,在族长和几名长者的嘶吼中被推向柴堆。
对这样的决定,族中之人自然无一敢言它,甚至有不少人心中也想着这些个人妄图破坏祭天,图谋神灵降罪于我族,确实罪大恶极,是该点天灯以谢罪。
对于这个严重的后果,突然冲过来的那些人似乎到有心理准备,一瞬间的慌乱后,马上冷静了下来。
他们站在外围的几人中有一位长者走了出来,一步一步郑重地迈向族长,向族长行过抱拳大礼后一字一板地说:“这位大人,老朽先对我方之人的鲁莽行径表示谦意。不是我方之人不敬贵族礼节,有心冲撞,实是事态危急,不得已而为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