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前进的方向后,唐家奶奶没有半点疑虑,立即行动起来,快速地拆除了晚上的“床铺”,将垒迭“床铺”的石块、树枝柴草丢下岗边的岩下,换句专业的话说,清除在山岗过夜的印迹,其目的自然是为消除隐患,确保自身的安全。
利索地做完这一切,唐家奶奶便背起装有吃食和换洗衣衣服的背包,坚毅地朝着岭北向‘牛头山’挺进。
岭岗越走越陡,山坞似越走越深,山道也越来越窄,不停地攀着岩石、树枝往前的唐家奶奶脚下一滑,没有站稳,重重地跪倒在柴草从中,双膝一阵钻心的疼痛逼的她不得不停下来,慢慢起身坐在了地上,对着膝盖揉搓一翻后又坚持慢慢站了起来,转身朝倒向时往前的方向一看,唐家奶奶不禁大吃一惊;前方已完全被柴草树枝掩盖,根本没有了路,赶快转身朝后一看,来时似乎有路,一直很顺地往上,但现在转身再看,无论你怎样将眼睁大,仍旧没法看出半点路的痕迹。
现在的处境是:往前往上,没有路;往后往下,同样没有了路,要怎么办?唐家奶奶停顿一下,收了收焦虑的心性,再往前往上往后往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从脑袋深处收罗了一些记忆后,认真地分析了一起来。
往下看,那个山包边一块似云又象奔马的岩石,上来时就有过特别深的记忆,这绝对不会错;那边二棵树枝交织,树杆并排似姐妹一样靠着生长的大树,上来是也特别地观察过一番,也不会错。那就是说,自己肯定是从那一侧上来的,那边应该是南侧。集市的人,那对热情的夫妻都一致认定,“牛头岭”就这山岭的北边,自己的目标就是往北,也就是往这边。
唐家奶奶确定了一下方向,在树枝杂草的缝隙中选出了相对平坦,树木生长也不太交杂的一条“路”,背起包袱,挺了挺身体后再次踏上了攀登之路。
往后,路可能相对好走一点,因为上来时已经过,也比较熟悉,但一天多的路不但白走,而且必须在路上再次过夜,还与“牛头山”背道而驰,越走越远。这绝对不是自己要走的路!无论如何,一定要翻过这座山岭,山岭那边,也许就是“牛头岭”!
路,根本是没有,只能不停地从树丛杂草中穿越,但往前的脚步,却是坚定无比的。一个时辰过去了,又一个时辰过去了。半天时间马上就过去了,但满怀希望往前的唐家奶奶并没有走出大山,抬眼一扫,眼前,仍是一个个让人惊悸的笔直往上的山峰,一座紧挨着一座,没有村庄,没有人烟,根本连‘牛头山’的影子也没有发现。
按集市上的人、特别是那一对夫妻的说法,似乎只要半天的时间便可到‘牛头山’,那怕自己走的慢,一整天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吧?昨天半天,今天半天多,加在一起,应该超过一整天了,但‘牛头山’的影子也未见,难道在哪个方向走偏了?
唐家奶奶放下包袱,寻一块平坦的山石坐了下来,索性打开包袱,取出集市上那些热心的市民送的“百家饭”,取出一个窝窝头,放在手上轻轻掂了掂,放回包袱里,又取出一个更小一点的,再次掂过后,先放在鼻子尖一闻一闻,闻过后从右手放到左手掌内,用右手的三个手指轻轻地扣出一点,小心地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着,让口水完完全全浸湿窝头粉屑,才让混合了吐液的粉屑连同吐液一起缓缓滑落食道,钩起了胃的阵阵糅动。
唐家奶奶嘴里吃着,胃尖动着,配合着嘴的咀嚼,脑袋也不停地动着。
自与一对夫妻分开到昨晚睡觉之处,山道虽然陡峭不平,但山路清晰,一路往上,不可能有错道,早上起来后的一段时间,也清晰往上,不会走偏。这样一直到卯时左右,自己不停努力地往上攀着,直到不慎摔倒,要错,也应该就只在那一段时间,但如果错在那个时候,过去也就一二个时辰,能走多少山路呢?这四周,几乎没有明显的山道,一二个时辰,能走出山道,见到村庄吗?显然是不可能的,集市上那么多人认定,“牛头岭”应该从三叉岭往北也不会错。如果这二个推断不错,那么只能说今天早上起来不久,自己不慎就已走偏。
但究竟在哪能个地方偏了道呢?唐家奶奶无论如何已理不出头绪了。
根据时间来推断,方向肯定是走错了,但现在要怎样才能转回朝“牛头岭”的方向呢?唐家奶奶自己肯定已没有办法找出方向,最好的办法当然只是问识路的人,但这深山老岭,昨天与那对夫妻分开后已一天一夜多,根本没见到一个人,在山路正道上可能还有一线希望见到人迹,现在明显已偏到杂草树丛中,见到人的概率几可谓是零。不能等,这个时候,唯一能靠的,只是自己!
唐家奶奶大口将扣了那么长时间还留有大半的窝窝头塞入口中,用力地咀嚼着,人早已站起,伸长脖子朝四周看着。凭树丛、杂草、光线,确定着方向。
鉴于集市那么多人的认定,往上肯定是不对了,大家认定半天时间,自己走得慢,就算一天,也早已超过,但往那个方向才对呢?
踮脚伸头一番辨别后,唐家奶奶又蹲下身来,拨动着周边的茅草,树枝,根据阳光照射更易生长的原理,判别着那个方向是东南方,再从那个概念中分析出反向的西北方,化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唐家奶奶判断出了南方,同时认定了北方。在此基础上,又仔仔细细地分析了眼前的山岭、山岗、山坞,认定从那个方向往下更能接近人烟,也就是说更有可能靠近“牛头岭”。
一翻分析后,唐家奶奶确定了努力的方向,选准一棵远方突出的大树作为参照物,又鼓起勇气朝着那个目标迈开了步子,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更仔细,攀一段,便朝那棵大树瞄一下,不停校正着方向。而且,根据光线的变化,提早做了露宿的准备,为了更安全,将露宿的地方选在了峭壁的一处凹陷处,捧了几把树枝柴草填好,折了几根树杆放在上沿挡住口子,便钻进了又一张“床铺”中。
无论怎样说,运气的是这二个晚上都是非常的安全,没有遇到大山中常常可能遇到的猛兽,也没有碰上春夏交替时多的雨水,总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又一个早晨在溯风的轻轻呼叫中到来,唐家奶奶钻出“床铺”的第一举动是校正前进的目标,大树没变,就在前方,确定无误,唐家奶奶在柴草间抹一把露水,在脸上轻轻抚过,既是清醒了脑袋,又算是清洗了脸面,做完这些,背起包袱又毅然迈开了前进的步伐。
春夏交替的时节,没有了早春的寒冷,有的是春风拂脸的舒畅;没有夏的酷署,有的是夏天早晨的干爽,没有雨水的淫威,有的是早露的清凉;春气荡漾,山风阵阵,二个晚上在山中的露宿也都是安全无忧,寻错方向的烦恼带给唐家奶奶的那些忧虑,在清爽的山风吹拂下,也淡化了不少,唐家奶奶甚至想到:这又高又陡又荒芜人烟的大山中过了二夜,没有遇到一点的危险,简直差不多可以说是轻松愉快,这是不是兆示着从冬到春至夏,经过艰苦的步行、攀登、寻找,终于有了结果。那个“牛头岭”、“羚羊村”就在前面等着自己,唐家的另一分支就在“牛头岭”、“羚羊村”安居,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自己肩负着家族的大事就可顺利完成?!
带着美好的心愿,甚至有着苦尽甘来的丝丝甜意,唐家奶奶奋力向前。
经过前面认真地分析,目标参照物选中的是前方的大树,从山岭的角度来说,也基本没有往上,而是顺着山腰几乎是平斜着往前,选参照物时,就有意避开了大树连片,枝缠叶拦,杂草遍地的又凹凸不平的那一块山坞,所以,路也好走不少,对于这半年来长期步行的唐家奶奶来说,这路根本算不了什么。
唐家奶奶只一味地向前、向前,终于来到了目标参照物的旁边,顺着大树转个圈,唐家奶奶惊喜地发现,靠着大树底部半圈,一溜放着好几块平坦的石头,明显是人为的,而且干净平整,证明不久前还有人在此休息过,这一发现,无疑使唐家奶奶兴奋不已。
在一般的深山老林中,往往是人迹罕至的,但这些深山中只要有原住民,一个自然村与另一个相距比较近的自然村的山民,常常因一些红白喜事或集市等等,有时会相互往来,这相互往来当然只能靠步行,有时还会带着老人孩童,行进过程中,走累了,就会找一个地方休息一下,而这些休息的地方,相对固定。比如说比较平坦向阳的岩石边,比如说可坐可靠又能遮风挡雨的大树边等。
这大树边几块平坦的石头,肯定是人为的,那怕不是平常往来于这一带的村民,也肯定是上山狩猎的猎人留下的。
无论怎么说,这附近住有原住民,这条路,有人走动,这大树下,有人休息,而且,还应该是不久前的事。
唐家奶奶将背着的包袱解下,放在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块上,轻轻地抖了抖肩膀,又顺着大树仔仔细细地观察着,还不时地从大树边跑到距大树比较远的四周。
树杆上有随意刻画的痕迹,石头边留下休息的人顺手掰断的树枝条,仔细的唐家奶奶还发现了大树边上一块被移动过的石头,搬开石头,发现竟是留下的少许烟灰,仔细一闻,甚至还有丝丝烟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