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千头万绪连成线,馆长回忆宝贝来
第13章:千头万绪之老赵先生
“唐爷生前最后第二幅‘猛攻虎图’!”
唐家奶奶好象突然受到了什么惊吓,猛地一声喊。
“最后第二幅……”
“最后第二幅……”
“最后……”
“最后……”
爷爷,徐馆长、陈老、林老师都被唐奶奶的一声惊呼惊住了。
唐寅擅长画山水、人物、花鸟,这是历代敬服唐寅的人所一致公认的。唐寅因肖虎故取名为“寅”,而字为“伯虎”,对虎无比敬重,怕画不端而失敬,一生画虎不多,但也肯定不是十分稀少。一生画了多少虎?因为时间、地点、环境、现场人物、很多时间作画时可能只有唐寅本人;有用于送人的、有用于办事的、有用于自赏的、更有因被生活所迫出售或被直接揉卷后丢入废纸篓的,世人不可能有人精确统计过,但无论画了多少,总有最后!这虽不是“最后”,但“最后第二幅”,也有她不可估量的价值啊。
这“最后第二”,心未有想“完结”,必全身心投入,必是功力最高时的境界。
这“最后一幅”,从程度上考证,肯定胜过“第二”,但因种种原因,已决“不再”画,其心境、心情、心意、心愿都决“不”,其“水准”、其“功力”不见得能百分百发挥,甚至还可能因为是“最后”而过正。就画作水平而言,也许不如这最后“第二”。
这最后“第二”,他的人文意义,他的轶事传说、他的今古传承、他的史学价值……一切都无可估量啊,这县文化馆怎么会有这样一幅画、这画又是怎样辗转后保存下来流转到文化馆的?这有多少文章可做、有多少轶事可寻、有多少足迹能觅、有多少故事可说……这画可是一部深厚文化底蕴、几朝历史传承的连续剧啊!
这期间:作画人的心境、作画时的环境、作画中的人物、作画后的传承……
数朝数代的历史变迁、神州大陆数百年的弥漫硝烟;猎猎作响的战旗、前仆后继勇士飞洒的热血……
一幅幅的画面在数人心中闪现。
“馆长,你们文化馆这画……”
唐家奶奶回过神来,弱弱地发问声,一下子把大家拉回到现实。
唐女士又怎知这肯定是唐寅真迹,又怎知这是唐寅最后第二幅“猛虎图”,那最后一幅呢?!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几人又突然醒悟过来,一个个问号在心中不停地冒出来。
“这幅画原先是一位赵姓的华侨收藏着的,他将这唐寅真迹当成自己的生命。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有幸会聚在一起作明清文化的探讨,相同的爱好,共同的兴趣,使这位华侨成为我与副馆长很好的朋友,我们都非常尊敬地称他为“赵先生”,这个“先生”并不是平时的一种尊称,而是我与副馆长确确实实把他作为“先生”的。赵先生非常有学问,对明清文化深有研究,有非常独到的见地。我们文化馆搞这方面的活动时,经常将他作为编外研究员邀请来为我们讲授明清文化以及明清文化与我县渊源等课。在交往中,一个偶然的机会,赵先生说起他收藏着一幅唐寅的真迹,但对真迹上有些相关联的印迹一直无法明辨。也算是赵先生对我们的信赖,我们有幸拜谒了唐寅的真迹,还就唐寅这幅画的真伪以及那些相关迷津在一起做过探讨。尽管没有研究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但也可以说完全是肝胆相照了。”
听唐家奶奶发问,几年前经历的事情又清晰地浮现在了徐馆长脑海中。那有激动心窝的惊喜、有震惊心肺的忧愁,更多的是刻骨铭心地追思,馆长似乎完全进入到往事的追忆中去了。
“我看先到办公室,我们坐下来聊吧。“
见馆长陷入深思,爷爷连忙提醒。
“呵呵,对、对,看我,一下就激动的不能自己了。我们到办公室坐下再说吧”
馆长一下回过神来,摇一摇头不好意思地说。
“带上这中堂可以吗”?
唐家奶奶情不自禁透露出殷切的眼神。
“可以,完全可以,林老师,与我们几位老东西比,你可是最年轻了,麻烦下”。馆长一边畅快地答
应了唐家奶奶的要求,一边开着玩笑交待林老师,让凝重的氛围轻松下来。
林老师迅速从隔壁工具房中搬来三脚梯,仔细地取下画轴,在陈老和爷爷的配合下卷拢,轻轻地扎成轴。
带着画轴的几人鱼贯进入接待室,谁也没有坐下。
林老师将画轴轻轻放上画桌,慢慢摊开。
唐家奶奶左手拿着放大镜,右手轻轻地摩挲着猛虎图,眼睛却直望着馆长。
馆长好象还没有从刚才的深思中完全回过神来,站在在那里没动,也没看画,只是呆呆地望着对面的墙壁。
其它人看一下馆长,瞄一下唐家奶奶,再望一下林老师摊开在画桌子上的画图,一声不响。
整个文化馆的办公室内,似乎完全进入了禁止的状态。
“徐馆长。”
唐家奶奶轻轻地叫一声。
“啊、哦、哎……副馆长,泡茶、泡茶。”馆长突然醒转,有点不知所以,赶快叫爷爷泡茶,冲淡一下尴尬的场面。
“哦,唐女士,刚才说到赵先生与这唐寅真迹的事,我接着再介绍一下吧。”
唐寅真迹进入文化馆的原委在馆长刻骨铭心地追忆中慢慢形成片断,经馆长口缓缓流出:
这位赵先生是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队伍上的老兵,经过艰苦卓绝的八年抗战,日本侵略者终于被赶出中国大地,可当时谁也不可能想到,******伸手摘桃子,这解放战争一打又是四年,民不聊生啊。幸好解放军顺应民意,越战越强,********后,解放军的攻势势如破竹,终逼的******带着他的残部退居台湾,赵先生也随之去了台湾。当时的台湾,国民党溃军泛滥,高级将领云集。按当时的说法,普通军人出个门,是三步一敬礼,五步一并腿,上个街,一华里路,半天都不一定能回转。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被逼无奈,赵先生退了役,几乎为“党国效劳”了一辈子的他,拿了一点可怜退役按家费就出了国,成了所谓的华侨。
他先跟着一起退役的人到了有过所谓“同盟”的美国,自认为当兵前有过三年的私塾生涯,识些字,有点国学功底;内战时还为盟军出过力、流过血、卖过命,到美国,一定是会如同进入天堂。但做梦也没梦到的是,一进入美国,受到的却是遍地的歧视,处处的叼难。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可以做工的工厂,一听说是从台湾过去的中国老兵,立马被拒之门外。
别说学校、饭馆、茶楼这些稍为上点“档次”的区域,就是在码头、工厂、矿山、仓库这些最底层的苦力聚集的地方,除了歧视、白眼、叼难甚至被敲诈外再无其它待遇。
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卖苦力没劲、做生意没本。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就是最好的例证。实在无路可走,赵先生变卖了所有的积蓄,化光了所有的退役费,又随人转道东南亚。
也是命不该绝,到东南亚后,因为很多地方语言相通,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他遇上了从同一个县出去的乡邻,在乡邻的担保下,进入到一家华人经营的丝绸厂上当了仓库搬运工。
多年部队锤炼的经历、习惯加上诚实、肯干而且确实识些字,能够记记帐,做做统计,特别是单身一人,没有任何拖累的“优势”,赵先生在工厂慢慢受到了重用,从搬运工晋升到了仓库统计管理员,做了仓库的“管家”。仓库人员在他的带领下工作有条不紊,仓库在他的管理下帐清物全,由于工作出色,最后还成了老板信得过的“心腹”。从中国大陆来的原材料,到发往世界各地的成品,都得先经过他们仓库检查记录,然后再配套向工厂流水线输送或者再发往外地去销售。
做了仓库统计,劳动量明显下降,待遇提升,有了不少空闲的时间。
俗话说“饱暖思****”。那个年头,这“****”,在东南亚华人区实在可说是欣欣向荣的。这些个出国的苦力,大部分是单身,有了一点钱,也没地方去化消,基本就丢到那种地方去了。我这样说,并不是有意贬低那时出国谋生的人们,这实在也是生计所需的一部分。
我这样说,还不是说明那些事或那些人,我这样说的意图恰恰相反,是为了反证赵先生的正直。
那个时候的他,这大半截身子已然入土,对“****”,已经完全没有了这精力和念头,但这空闲的时间,让中国“文人”蠢蠢欲动的心思却不失时机地转了起来。
一方面有了一点钱,另一方面,有了空闲的时间,他又向着自己从小向往,但最后因没钱而终止的路迈进了一步,进修起了“国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