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姑待我休息够了，方替我更衣，又道：“贵人今日的寿礼果真独一无二，太后赞赏不说，连圣上也夸赞了。”
我淡淡道：“不过是取巧。比起别人的来，似乎太微薄些。”
白姑姑笑笑：“贵人多虑了，看的只是这一番心意。太后什么宝贝没见过？”
我点头称是。
白姑姑突然轻笑道：“今日理王风采照人，贵人可看到了？”
我亦笑道：“如何不见？何止是风采照人，人人看得眼都直了。”
白姑姑道：“听说京城里有句话，不知道贵人听过没有，嫁夫若得嫁理王，一夜白发终不悔。”
我品味良久，笑了：“定是好事之徒编来奉承人的，哪家的女儿敢这么大胆？”
白姑姑替我梳理头发：“倒也不尽然。王爷天人之相，只怕有人不愿嫁入天家，宁愿与他结发呢。”
这倒让我不好应对了，我看镜子里白姑姑双眼灼灼：“姑姑莫非也动了凡心？”
白姑姑哼了一声：“怎么就说到我了？我看贵人是太后的自家人，有什么知道的也不敢瞒您，不过有些话事关皇家体面，不好明说出口，咱们心照就是了。”
我似恍然，又如在梦中：“姑姑，这可不好瞎说的。”
白姑姑笑笑：“我又没说什么，贵人怎么就急了？听说当日理王也曾向贾府提亲，是提的贵人么？”
我慢慢沉下心：“姑姑可不要乱说，让人听去乱传怎么办。我家门第低微，如何配得上理王？再者说理王如此人物，难道还没有王妃么，就算他真来提亲，家里断断也不会令我们知晓啊。”
白姑姑把我的头发编成辫子：“贵人不知道么？他还真没有王妃呢，人家都说理王不是凡俗人物，一般人家的女儿配不上，配得上的呢，都嫁入天家了。
我也不过白与你说笑罢了。你与懿妃不同，太后大大看重你，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千万切莫自误。“
我怒道：“姑姑越发说得不成体统了！我虽不敢与懿妃天潢相较，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姑姑若不信我，不如回了太后，撵我出去，就是剃了头发当姑子也干净！”
想想入宫来的苦楚，我不由哭了。
白姑姑赶紧哄我：“小祖宗，这是干什么？你这样我倒不好做人了。不过说两句笑话，往日你也随和的，要真嫌弃我了，不如回了太后，赶我出去给你消气。”说完，就跪下了。
我赶紧扶她起来：“姑姑莫怪我。自从肚子里多了这块肉，就整日价心神不宁，脾气也越发大了，冲撞了姑姑，姑姑千万别计较我。”
白姑姑方起来了：“也是我急躁了。不该拿这些不好听的说与你。”
我以为白姑姑这总该走了，她却没有一点意思，又正色对我道：“有些话职责所在，虽是贵人不喜欢听，我也要说说的。那个赵美人是小户人家出身，言语粗鄙，不识大体，上不得什么台面。你看她今日，大刺刺就在那么靠前的位置上坐了，就该知道她为人了。贵人不说往后飞黄腾达，就是自矜身份，也不该与她为伍。”
我听白姑姑句句带刺，只当听不懂：“姑姑说的是。不过我初次有孕，虽则御医日夜伺候着，有些事也是不好启齿的。我想赵美人毕竟孕育过，有时请教一下她倒便宜。既然姑姑说不好，也罢了。”
白姑姑想了想，方道：“这我倒也未曾想到。既是贵人喜欢，奴婢就不敢多说了。”她打发我睡觉，自去了。
我如何能睡着？辗转难眠，好容易睡着了，又是连连恶梦，苦不堪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