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折腾之下,花之源随便给自己拾掇拾掇便下了楼。坐在客栈的大堂里,点上一盘小菜、一碗米饭,再叫上一壶茶水,便自在的享受她的午饭来。人不多,地方也稍显宽阔,只邻桌有一粉衣女子背对她而坐。
“这位姑娘,请问我可否借你这位子一坐?”一眉目清朗,俊俏非凡,嘴角含笑的男子轻声向她询问。
花之源放下筷子,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条斯理的将他从上到下细细的打量。看他穿着干净整洁,一身浅蓝宽袖男装,长发披肩,只把鬓发用一金色发带系于脑后,眉骨铮铮,态度不卑不亢!在她无理的打探之下还能耐心等待,年纪轻轻,倒是修得一副好脾性!她随意的瞥过不远处的几个空桌,随口答道:“坐吧,要不要再给你叫上一份酒菜?”
“哦,那个就不用麻烦了,我饮杯茶即可!”说着很有风度的拿过茶壶自斟了一杯茶。
花之源观他面相正义凛然,身上的气息干净清冽,应该不会是大奸大恶之徒。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警醒些的好!
“姑娘是本地人士?”他冷不丁低声提问。
“我不是本地人,倒是我相公他是本地人。”在这边山里埋过,今天刚出土,应该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吧!她才醒来对这里人事不熟,还是不要说自己是本地人的好,不然容易露出马脚,到时候可就解释不清了。
“相公?姑娘瞧着年纪轻轻,竟是已有了相公?”他摇头哂笑,显然不信。
“哦,那是我脸皮子显嫩,我都三十有几了!”
“……”
那男子倒是没再多问,半晌,饭食已进肚,花之源放下碗筷,起身离开。
“我可否唤你姐姐?”他也站起身来,急忙搭话于花之源。“我唤解厄。”
花之源心想有些事该是你想避也避不开的吧,“可行,我姓花,你可唤我花姐姐。”瞧着他虽然想努力树立自己的成熟,却骨子里还是透着稚嫩,果然是未涉红尘的大男孩呢。“不过——你这名字取的倒是很有意思。‘解厄’……是‘解甲归田’的‘解’么?倒是与‘解’同。可是能理解为你是一直吃不饱饭,要想办法解决饥饿的意思啊?”花之源打趣他。
解厄倒是一本正经的回道:“我姓解,名唤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有言: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我名便是出自这儿,我生来就是度厄的,度己之厄,度他人之厄!”花之源听罢,顿觉无语,这是明明白白的以言语来表述自己就是一朵白莲花,还是那种白灿灿的亮眼的大白莲花!
花之源面无他色,只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然后转身回了房。
屋子里,墨言还是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的。“既然我收留了你,我就会尽心尽力的照顾好你。”牵着墨言的手,小心的让他在地上铺好的棉被上躺下来。话说她还真怕他一不小心就散了架,不过,还好他的质地不错,到现在都没有发生什么状况。“墨言,今日我碰着一男的名唤解厄。你说这‘解厄’听着是不是很有意思啊……”自说自话了一会儿,觉得今天实在是累的慌,索性上床去补一觉。
芳草萋萋,花意浓浓,微风和煦……
“平生,今日艳阳高照,天气很是不错,我带你去看之源花可好?后山的之源花开的很是美丽,一片片的紫色,定能迷了你的眼!”一看不清面目的男人磁音低沉,在一女子耳旁轻声诉说。
女子倒也不忍拂了他的意:“知行,我怕你会累着!山路崎岖,我不利于行,不忍拖累与你,不想你太过辛苦!”原来女子竟是个腿脚不便的。
“怎会?平生,你可知,就算是再累,有你,我已知足!三千世纵界尽头,只惟愿与尔携手。”男子温柔低述。
支原花开,紫意满溢,绚烂夺目……
……三千世界尽头,惟愿与尔携手……
眼泪划过眼角,花之源张开双眼,恍然不知今夕何夕。花之源想努力的看清,但是总感觉隔着一层膜,戳不破也撕不开,只能面对着干着急。
这梦让花之源心头阵痛不休,莫不是她窥见了自己原来的记忆?不对不对,虽然记忆空白太多,但她确定自己可是个正儿八经的现代人!况且她是个腿脚麻利的,而梦中的那位姑娘可是腿脚不利!哎——应该是不可能的吧,转瞬否定。也许,只是记忆中的别人的故事吧?也有可能是自己写过的故事,只是自己记不太清,混淆了。
不过才两日,却让花之源身累、心累。她在不断地确立事物的过程中又不断地给他推翻,矛盾不休,惊疑不定!其实,她的神经现在就犹如绷紧的弦,一挑就断。也许,她应该去找出答案,拾回记忆,弄明白自己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这里面到底有着怎样的因果联系!
……
“好巧,解厄!”一眼看见在大堂饮茶的解厄,打了个招呼,然后向他走去。
“不巧,我是特意在这里等姐姐的。”
“等我?”
“嗯,请坐!
“你想说什么,尽管直言!”
“想必姐姐自身或是周遭最近都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吧?”
“譬如?”
“譬如姐姐遇见了死人,或者说不是一般的死尸?”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就干起了这神棍一行,神神叨叨的!”花之源举杯啜饮,低眉顺眼,掩饰内心的震惊。想到自己房里的墨言,她默然了……
“姐姐也不必惊慌,我只是从姐姐的身上瞧见了死气。不管姐姐信不信,我是华弥山的僧人。一直以来,带发修行,这经年累月的倒是修得几分道行。”他凑过头来,悄声细说。
“原来是个带发修行的小和尚啊,倒是我眼拙了!”花之源打趣他道。
“姐姐,凡人不可妄自揣度天意,但是你可知道这世道除却凡人,有佛陀相隐,还遍布鬼魅?我看姐姐身上有不凡的运道,所以才对姐姐揭露天机。”解厄如是说。
听他几句话,她思索再三,下定决心,小声询问:“那你可知这世间有会动的骷髅?”
解厄听后一笑,“自然是有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好么,看他不惊不惧的样子,她再露底:“那如果一个人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搞不好也许是死了多少年然后又活了的。这世上,可有这样的奇事呢?”
“这个么,自然也是有的!我曾听说很多年前在华弥山下就发生过死人复生的事!传说,一农户家的女儿某天突然猝死,家人好不伤心,结果就在家人为其准备入殓之时又活了过来。但是她醒来时什么人都不识得了,举止之上倒是什么不妥,还如正常人般自如生活。其父母为防闲言碎语,直说孩子是不小心撞着头导致了暂时性的假死。之后,这件事也就慢慢的平息下来了!”
原来还真有这样的奇事啊!花之源心下不定,“那我说,我就是应道而来,还魂而生,你且信还是不信?”内心忐忑不安,她紧盯着他的双睛,试图看出点什么来。
解厄盯着花之源良久,“其实,这些在我第一眼看见姐姐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感觉了。所以,姐姐所说我自然是信的!”
“好么,感情我老早就已经被盯上了,亏得我还自以为警醒,原来老早就已经是被看清了。那他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花之源暗自揣测。她不言,他亦不语,最后还是他打破了僵局。
“我观姐姐面色有异,也许姐姐有什么其他的难言之隐?”他端起茶杯轻嗅,然后嘴角微抿了一口。
花之源确实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一遭,她此后又该走什么样的道路。但是她游移不定,没有接茬。
解厄开口道:“要不姐姐随了我去见我的师父吧,我师父是得道高僧,想必姐姐的所有困惑他都能为你解答。”
花之源想既然不知下一步如何走,倒不如随他去华弥山看看,不光是她自己的事,她想墨言也不能总是以那副样子一直跟随在她的身边吧,也许华弥山的高僧说不定会有什么法子。
“既然如此,那我便随你去见见你的师父,我确实是有许多的困惑难解,你师父是得道高僧那是正好不过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