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宸无忧城。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
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栏杆。”
吟诗的女子站在一片牡丹花圃间,身着一袭黑色衣袍,全身上下的佩饰,除额间一枚玉坠,再无一物。在这繁花簇锦间,倒显得轻灵纯粹。倾身一并蒂花前,姿态闲雅,轻轻一嗅,露出一丝笑意,“丽妃虞婵,当得起何显此诗?可笑!”
据传言,丽妃虞婵宠冠六宫,虞氏爱牡丹,圣上便为她在沉香亭下种下各色名贵牡丹。初入内阁的何显入宫,偶然窥见沉香亭北君王贵妃双依偎,人倚阑干,花在栏外,人花交映,迷离恍惚,便即兴作此诗,一时流传甚广。
女子直起身来,随着她一抬头,众人只觉得眼前容光胜雪,眉目秀致如湖山落日,直是逼人双眼。晨光下的女子,不过十二三岁,手负身后,笔直而立,光是这般站着,也能动人心弦。
更令人惊诧的是,这姿容与景洛有九分相似,若不细细观来,很难发现二人之差异,便正是景洛的皇妹,善华公主景沂。
在她抬头的一瞬短暂的安静中,景沂转眸,目光所到,众侍卫才惊醒,齐刷刷低下头去。
“这容貌,岂是尔等能观得?”
出口之声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的娇软侬语,倒含着肃杀之气,令人心下生畏。这份久为上位者的气势比过了世上多数男儿。
众侍卫立即跪地,等待责罚。
景沂正欲启唇,便见一侍卫走入院中,双手将装着信函的竹筒举过头顶,垂头跪地道:“公主,京师信函。”
景沂接过信函打开,阅后又将它仔细地折好放入袖中,“今日刑罚且先记着,本宫不日将会回京,去做准备吧!”
“是,公主!”
待众人尽数退下,唯余景沂一人立于花间,清魅之美,难掩难画。
帘动飘飞中,似乎隐约听到她的声音娓娓飘卷而来,如风干净决断,“景洛,你最好等着我,否则……”
缚离殿偏殿。
景洛坐在案前,一手揉着额头,一手整理着奏折,哑着嗓子低声道:“仪月,将今日批好的奏章送去内阁。”
“是。”,仪月微微一礼,抱起奏折出殿。
仪月出殿后,景洛闭目假寐,过了一会儿,便睁开眼睛,“千雅,领罚后功力可恢复了?”
千雅从暗处出现,敛眉跪在殿中,“回少主,不仅恢复,且有所精进,少主尽管吩咐。”
景洛走到千雅面前,将她扶起,把一本名册递给她,“半个时辰将名册上的大臣请进宫,不要惊动他人。”
“是。”
千雅转身,便听景洛温声道:“千雅,你受罚当日,仪月在暗牢外跪了一夜。”
千雅脚步一顿,又如常地向外走去。
景洛一叹,举步向缚离殿走去,至屏风后便是水雾弥漫,景洛脱下鞋袜,将外衫褪下搭在屏风上,拨开层层轻纱向内走去,纤手一抬一落间,轻纱飞舞着落下,遮住满目的旖旎。
浴池中,祈暮墨发披散,衣襟随意敞开,露出胸前的肌肤白皙如玉,闭着眼睛,脸色略显苍白,长长的睫毛安静地诠释着绝代风华的最佳意境,即使未睁眼,也一如既往地高贵凌人,不容侵犯。
自封妃那日后,祈暮疗伤修法的时间就越来越长,期间不可中断。有时祈暮待在浴池的时间长了,都是景洛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出,每次都是大汗淋漓,弄得人面红耳赤。景洛对此表示很无奈,很想暴走,丫的不知道泡太久对皮肤不好吗?
景洛走到池边,蹲下身子,池水无波,如其心平静,伸出手指去触及池面,轻轻点破,泛开一阵涟漪。再过半刻左右祈暮的调息就达一个轮转,到时再扶他回榻上,以免扰他心境。
半刻将近,景洛半阖着眼睛,坐在池岸上,缓缓将双脚放入池中,任凭暖意沁人心脾,舒适的感觉令脚丫在水不自觉摇晃着,划出优美的弧线,水波曳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