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燕见高山一脸诡笑,知道自己的小心眼瞒不过他,冷哼一声,强辩道:“我听银珠妹妹说,你过两天就要随大军出征,一个大男人,尤其是像你这样不老实的男人,若是没有个人管着你,那还了得?现在好了,银珠妹妹是自己人,正好可以替我管着你。”
高山长长的“哦”了一声,心想什么狗屁理由?这种理由老子在七岁的时候就已经懒得再用了。却也不拆穿她,笑着说:“娘子果然是个贤内助,你们后方安定了,我们在前方流血打仗也踏实了许多。将来弄个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江晓燕听他引用歌词来应付自己,就知瞒不过这小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脸沉了下来,恶狠狠的说:“总之这一次随银珠妹妹他们出去打仗,你多留点神。听说卓虎也跟去了,这个小家伙年纪小,没有多少经验,在战场上难保不犯什么错,你多照顾他一点。”
高山听她越说越奇,简直是东一耙子,西一扫帚,完全不知所云,但话里的关切之情却是藏不住,心中感动,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放心吧,你老公我可是身经百战,想当初那么危险的环境,我都能来去自如,现在就更没有什么问题了。你乖乖的在这里做好饭,等我回来。”
江晓燕耳中听着他的柔声细语,心里甜丝丝的,但是一想到他就要出征,心里却又有几分担心,甩开了他的手,嗔道:“美的你,我可不会做饭,你想要吃饭的话,就回来自己做。”
高山嘿嘿一笑,又抓住了她的手,连连点头:“自己做就自己做,不过你可得先把米和菜都洗好了。”
江晓燕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一酸,眼圈忍不住红了起来。
慕容兰一直笑吟吟的看着三个人说话,待得见到高山和江晓燕两个的一番做派之后,心里不禁大感惊奇。这个时代的男人,不管多开通,很少当着外人的面拉着自己的老婆表现得如此亲热。而看他的样子,又貌似对老婆言听计从,却又不是惧内,更是奇上加奇。至于江晓燕说自己不会做饭,让他自己回来做,他也表现出一副甜蜜的样子,简直就是石破天惊了。
她虽然是个南征北战的巾帼英雄,但是也从未想过要让自己的丈夫亲自做饭的,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看着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小两口,这个丫头的心里浮起了一个疑问:“这个高山,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转头看见银珠痴痴的望着这两个人,轻轻咬着嘴唇,脸上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幽怨,还夹杂着三分艳羡,不由得心里一惊:“难道银珠这个小丫头也怀了春?”
高山穿上了军服,就算是正儿八经的当了兵,虽然自己的从属关系还没有搞清楚,但是当着慕容兰这个顶头上司,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胡来,在慕容兰的积威之下,这一次和江晓燕倒是真正的发乎情,止乎礼。仅限于拉着她的手,轻声说几句体己话,居然破天荒的没有抱着江晓燕大行非礼。
慕容兰虽然称不上冰雪聪明,却也见过无数的大场面,当然不会在小阴沟里翻了船。咳嗽了两声,对银珠道:“咱们上来这么久了,想必左将军已经和令尊谈妥了相关事宜,接下来的事可就多了,随同我们来的那个韩文欣是个文官,对这一套一窍不通,恐怕帮不上左将军什么忙。”
银珠“啊”了一声,道:“正好我也有话要跟我弟弟说,这个臭小子,临上战场,居然不跟我这个当姐姐的说一声,也不知道跟谁说的,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说着,对着高山飞过去一个老大的白眼。高山眼角余光看到了这个大白眼,心里哈哈一笑,假装没有看见,还是在那里和江晓燕郎情似水,妾意如绵。
银珠见他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拉了慕容兰的手向外走去。只听得高山在身后叫道:“哎哟,慕容将军要走了,怎么不多留一会?恭送将军。”嘴上说得响亮,脚下却没有挪动半分。
慕容兰皱了皱眉,心想:“这个高山和那个江晓燕果然是个异数,旁人见了我,虽然不至于吓得大气不敢透,但是也断然不敢缺了礼数,唯独这两个人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莫非真有点什么来头?”她当然不知道高山和江晓燕同属高干子女,解放军的高级领导见得多了,在他们眼中,慕容兰再大也不过和他们的老子平级,又有什么可怕的?
刚刚跨出门口,就听高山轻轻笑道:“这个慕容姑娘还算是识相,知道大战将至,山雨欲来,所以特地留给我们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宁静,老婆……”越说声音越低,接下来,传来了江晓燕一声“嘤咛”,气喘吁吁的说:“你要死啊,那几个医生还在病房里呢……”
再笨的人也能听得出两个人在做一些儿童buyi的事,慕容兰又气又好笑,心想这个家伙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怪胎,作风大胆,不拘小节,忍不住现出笑意。刚想拉着银珠快走几步,免得听到更加羞人的声音。却见银珠脸上戾气乍现,猛然停步,没等她反应过来,这丫头已经像一股旋风一样又冲回了屋中。
慕容兰不知道银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吃了一惊,耳中只闻得江晓燕和高山一声惊呼,接着就听银珠笑嘻嘻的说:“刚才走得匆忙,忘了告诉姐姐和姐夫了,今天晚上寨子里要在跳月场里举行大会,一来算是迎接慕容姐姐他们远道而来,二来也是为了给我们远行的战士鼓气,你们两个可别迟到了。”
她的话说得极快,连珠炮似的说完了之后,又是嘻嘻一笑,从屋里红着脸跑了出来。回到慕容兰身边之后,想着刚才江晓燕和高山的表情,再也忍不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只听得高山在屋里大声喊道:“死丫头,算你狠,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慕容兰看得有趣,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打了银珠一下:“你这个死丫头,人家小两口刚想亲热亲热,就被你给打断了,要是让你阿爸知道了,看他怎么教训你。”
银珠撇了撇嘴:“他们两个脸皮厚着呢,我刚见到他们的时候,是在一个林子里,他们身上只是胡乱的围了几块猴子皮,连双鞋子也没有,基本上和光屁股没有什么两样。也不知道到底是遭了多大的灾,怎么会那么狼狈。”
慕容兰心中一凛:“他们两个是你在林子里遇到的?那么……?
银珠知道她担心什么,正色道:“这你大可放心,通过这两天的观察,这两个人除了说话怪里怪气的之外,别的方面还都算是正常,一直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绝对不是探子。而且你也看到了,这个家伙言辞古怪,但是却挺会鼓动人的,我见过他动手,又快又准,将来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家伙。”
慕容兰长叹一声,道:“大宋这几年来,风雨飘摇,国内良将越来越少,现在只是靠着我姐夫他们苦苦支撑着,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也未尝不是大宋之福。就怕他……”
下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刚才看到高山和江晓燕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当着她这个顶头上司的面,就敢卿卿我我,让她很难对高山抱以太大的希望。
银珠睁大了一双妙目,不解的问道:“就怕他什么?”
慕容兰苦笑一声,说:“大凡儿女情长的人,十之八九都英雄气短,我怕他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银珠摇摇头:“我倒是挺看好他的,这个人虽然在江姐姐面前软语柔声,没有一个男人样,但是能看出来,和别的惧内的不一样。他之所以那样,完全是因为对江姐姐用情至深。但是在战场上,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我听蒙迪说,第一次和他交手的时候,此人动作之快,下手之狠,是他生平所罕见。如果蒙迪不是我们寨子里的第一勇士,高山又在林子里转了两天,累得不行的话,恐怕一个照面,蒙迪就已经被他杀了。”
慕容兰吃了一惊,蒙迪以前和银珠出征的时候,在她的手下当过兵,她深知蒙迪的本事,想不到一个照面就差点被高山给杀了,如果银珠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这个高山的战斗力还真就不可小视。
银珠见她脸露怀疑之色,从怀中将高山的匕道掏出来递了过去:“这个就是他当时用的刀,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做工这么精良的短刀。”
慕容兰拿过匕首,摆弄了一阵,一语不发的又递还给了银珠,倒背着双手,望着远处峰峦叠嶂的丛山,陷入了沉思。
银珠猜不出她在想什么,突然轻笑了一声:“慕容兰姐姐刚才的样子和那个坏蛋差不多少,那个坏蛋也总是喜欢背着手向着远处的山出神。我看你们两个的年纪也差不多少,还真就挺般配的。”
慕容兰惊呼一声:“死丫头,你连我的玩笑也敢开。”伸手要去抓她,银珠格格一笑,远远的逃开了,“姐姐快二十岁了,还没有许配人家,莫非真就是心有灵犀,一直在等着这个坏蛋的出现?”
慕容兰更是羞不可耐,娇叱着追了过去,扬言非要把银珠这个死丫头的嘴撕开不可。
高山说得不错,大战将至,风雨欲来,但是大战之前,又何尝不是宁静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