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的军服是临时从一个宋军随身携带的备用服装里挑出来的。那个宋军的个子比他稍矮了一些,穿在身上怪怪的,不过事出从权,只好将就一些。蒙迪和卓虎两个人待他装备上之后,绕着转了几圈,口中啧啧有声,一脸的羡慕。
高山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朝一日可以穿上古代的军服,童心大起,学着时装模特的样子,摆了几个造型,笑着问道:“怎么样?是不是从来没有见到这么帅的官兵?”
卓虎忙不迭的竖起了大拇指,连拍马屁:“高大哥,你穿这身衣服,简直就是潘安再生,宋玉再世。不过可惜是个小卒子,如果要是能把左将军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给你,那就更好了。不过以高大哥的大材,恐怕用不了多久,左将军身上的衣服就能脱给你了。”
没等他拍完马屁,后脑勺上已经重重的挨了蒙迪一下:“你这个臭小子一天到晚就是胡说八道,这话要是传到左将军的耳朵里,咱们几个还能讨得了好去?”
卓虎吓了一跳,自古以来当官的通病就是害怕下属野心过大,取自己而待之。左将军虽然欣赏高山,但是毕竟也是一个普通人,若是听到这话,真以为高山要取自己而代之的话,恐怕不等高山成长起来,就会想尽千方百计打压于他。他是此次行动的主将,找个理由收拾一个小卒子还不是手拿把掐?
高山倒没怎么把这话放在心上,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他是个兵头将尾,底下的几个班长常开玩笑说他们的军事素质比高山强得多,只因为高山是*,所以才能爬到他们上头,若是让他们得了机会,一定会把高山踩在脚下。但凡听到此类言语,高山也只是哈哈一笑,把他们的话当成是放屁。
蒙迪替高山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在他的胸口上轻轻的捶了一下,笑道:“过两天大军就要出征了,想必江姑娘对你会有一番嘱咐,我们就不偷看你们卿卿我我了。说实在的,你们两个要是肉麻起来,比我们这些苗人还要够劲,我看了都起一身鸡皮疙瘩。”说着,向通向寨子后面的路呶了呶嘴。
高山脸一红:“我和江晓燕伉俪情深,但是所做的一切,都是发乎情,止乎礼,比白开水还要纯洁,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毁我清白。”
蒙迪听着他略带羞涩的辩白,和卓虎二人笑得几乎岔了气:“你们两个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在林子里面光着屁股胡天胡地,现在反过来说我胡思乱想?”
卓虎张大了嘴巴,连连追问是怎么一回事。这种儿童buyi的事,蒙迪当然不能告诉他,免得教坏了小孩子,轻轻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骂道:“小屁孩子,胡乱打听什么?赶快回家去,我估计你阿爸已经准备好竹板子等着你自投罗网了。”他心里虽然对银珠又敬又畏,但是在这个小子面前却十分放得开,毫无拘束。
卓虎脸现忧色:“蒙迪大哥,高大哥,你说我回家之后,我阿爸会不会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和你们一起走?”
高山微笑道:“估计不会,今天你给你老爸来了一个突然袭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没等他反应过来,左将军就已经将人员定了下来。如果你阿爸擅自把你关起来,往小了说,就是犯了军规,往大了说就是犯了欺君之罪,弄不好是要株连九族的,你阿爸不会想不通这其中的关节的。”
卓虎这才放了心,笑嘻嘻的说:“高大哥一语中的,‘突然袭击’这四个字更是用得奇妙,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看来以后要多跟高大哥学习。”
“学个屁,赶紧滚回家去,你阿爸就算是肯让你去,恐怕也得放不下心,天底下没有不担心儿子的老子。”高山想起自己出征前夕,自己那个一天到晚绷着一张老脸的师长老爸虽然表现上和以前一样,但是流露出关切的眼神却是以前自己从未见过的,心里就有一丝莫明的惆怅。
现在自己和江晓燕被越南人一炮炸到了这里,副军长的女儿和师长的儿子同时失踪,恐怕团里得炸了营了,只是不知道团长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愁得由胖子变成瘦子。
卓虎不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见他脸上的表情变幻不定,微觉奇怪,刚想再问几句,却又被蒙迪催了几句,只好应了一声,一溜烟的跑回家了。
蒙迪望着他的背影,微笑道:“这个小家伙从小就不是一个老实主,一个劲的想要通过打仗建功立业,这回终于得到机会了,恐怕有时候会激动得过了头,我倒是真有点担心他了。”
高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道:“有咱们两个护着他,他能有什么危险?就算是真碰到危险,大不了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他周全就是了。”
蒙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虽然高山已经答应和他们一起行动,但是他心里始终没底,总得等他亲口说出这句话来肯放心。目的既然已经达到,也就不再多说废话,轻轻的点了点头:“你去见见江姑娘吧,我先回家收拾一下东西。”又叹了一口气,道:“每一次出去打仗,我娘子和我娘总是心惊胆战的,不等到我回来,脸上一直不见笑容。”
听得这个苗寨第一勇士的真情流露,高山心里颇为感动,却不知道怎么劝他,只好重重的握了一下他的手,转身后任华住的小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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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走近小院,他就发现了一件怪异非常的事,只见银珠和江晓燕并肩跪在小院正中,两人面前摆了一个香碗,碗内插了三枝香,微风轻拂,淡蓝色的香烟袅袅上升,慕容兰则背负着双手,站在一旁含笑看着两人,却没有见到老夫子等人,想必是还留在屋里充当护士护理任华。
江晓燕和银珠两人虽然年龄相差了好几岁,但是银珠自幼就随着父亲处理寨中大小事务,小小年纪,庄重起来却好像比江晓燕还要成熟,偏生二人又都长得好像迎风怒放的花朵一般,并肩跪在地上,院中那些兰花顿时都失去了颜色。高山站在院外,不敢出声,生怕破坏了这种难得的美感。
银珠眼尖,一眼就看到他,侧过头低声对江晓燕说了几句话。江晓燕抬起头,瞪了高山一眼,嗔道:“你在那里鬼鬼祟祟的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高山嘿嘿一笑,推开院门:“你们两个在干什么?拜天地?”话音刚落,已经被美人连白了好几眼,吓得他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不敢再胡说八道。
慕容兰本来一脸的笑意,见到高山进院,心中奇怪。这个女人脸变得极快,在自己姐妹面前固然和谐可亲,但是在自己手下的士兵面前,却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高山,你来这里有何事?”
高山听她发问,就知道这个丫头并不知道自己和江晓燕的关系,恭恭敬敬的答道:“回将军,小的是来和夫人道别的。”
慕容兰更是奇怪:“夫人?什么夫人?”
银珠格格一笑,拉着江晓燕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解释道:“慕容姐姐,这个坏蛋的夫人就是江姐姐。别看这个坏蛋刚才在场子里表现得像个爷们,但是在江姐姐面前,乖得就像一只小猫。嘻嘻。”
高山暴汗不已,连呼世道变了,女人说话越来越不像女人,比赶大车的还要粗俗几分。
江晓燕满脸红晕,嗔道:“你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牙尖嘴利的?”做势伸手要打她。银珠又是格格一阵娇笑,躲到了慕容兰的身后。
看着嘻闹的二女,高山的下巴终于掉到了地上。他早知女人善变,但是这两位变得也太快了一些。从见面伊始,二人就像前世冤家一样,虽然没有几次正面冲突,但是背地里的暗战却搞了无数次,见了面也是互无好脸色。可是短短半天时间,这对冤家居然就变成了亲姐妹,难道是这位慕容姑娘的原因?
慕容兰见高山目光炯炯,又向自己望来,脸一沉,道:“大胆高山,你竟敢直视上司,难道就不怕本将军治你的罪?”
高山心里一凛,急忙收回了目光,心里愤愤不平:“不就是看了你两眼嘛?又看不丢什么,至于摆这么大的官威?”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连连告罪。
银珠见他在慕容兰这里吃了鳖,心里颇为不忍,低声道:“在请你们治病的时候,我就答应过江姐姐,如果江姐姐能治好我姑姑的病,我就和她义结金兰。现在我们就要出征了,听那些医生说,姑姑的病情已经稳定,再有一两日就可以让人搀着慢慢行走了。我们苗族儿女说话算话,趁慕容姐姐在这里,正好给我当个证人,我和江姐姐已经结成了金兰姐妹。”
高山这才想起当日她确实这么说过,没想到这个小丫倒是豪气十足,说话算话。转念又想,江晓燕之所以拉下脸和她结成了姐妹,估计也是和自己有关。她和银珠结成了姐妹,那么自己就是银珠的姐夫,这个早熟的苗疆少女就没有理由再打自己的主意。江晓燕也看出高山这个人在这方面处理得不算太好,做为一个贤内助,自己丈夫处理不好的问题,她当然要义无反顾的出面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