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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哧~”
三棱黑羽箭冰冷地贯穿过一个持弓马匪的右肩窝,殷红的鲜血自箭簇处滴滴掉落。凶悍的马匪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回刀削断箭杆,蹒跚着向城门扑去。
还未能跑出多远,又一支三棱黑羽箭如影随至,生生贯透了他的腰腹。马匪带着惯性向前奔行了几步,随后直挺挺的扑倒在地,喉咙间发出串串凄凉哀嚎。
城楼上的仓吐克收了弓箭,迅速移动到下一个垛口,将目标锁定在了另一个马匪身上。只一会儿的功夫,他已如法炮制地废掉了十多个马匪的战斗能力。
“注意躲避,守住其位!”
“随意找目标放箭,瞄紧了再射!”
“活下命的,赏钱百贯。死翘翘的,什么都没有!”
马俊豪的激励吼声在每一个人的耳边萦绕,卫兵们一边高叫着给予响应,一边射出一支支愤怒的夺命羽箭。
战斗已变得更为激烈和残酷,半空中飞翔着交叉来往的劲箭,尖锐的破空声连绵不断。伴随着一声声惨叫,城上城下都不时地有人中箭倒下。惨叫声,喊杀声,飞箭呼啸声,众多不同的声音混杂一起,充斥了整个战场。
滚烫的鲜血在飞溅,死亡已是不可避免。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生命又是那么的脆弱和低贱。
“勇士们,用上所有的盾牌,破门!”
已有三十多个马匪聚在了城门前。领头的啰喽右手举着盾牌,左手挥舞着弯刀,咬牙切齿地叫喊着。他们的任务就是以生命为代价凿开城门,为下一拨进攻铺垫道路。
训练有素的马匪驾着圆盾迅速聚拢一起,组成了一部‘人肉攻城车’。在‘人肉攻城车’的包裹下,一个袒露双臂的巨汉挥舞着大斧,一下又一下地猛劈摇摇欲坠的城门。木屑迸飞,斧声不断,用不了多久,早已残破不堪的城门必将倒塌。
这只是一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城门,但却决定着双方最后的命运。大斧砸在城门上的沉闷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坎上。双方都在死死煎熬,尽量不去想像城门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塌下。
“恶狼们在砸城门,快放箭射死他们!”
喊声一起,密集的箭雨便飞向了‘人肉攻城车’。在密集的重盾遮挡下,羽箭或被圆盾直接弹开,或是强插在圆盾上。只有少数几个倒霉鬼被不长眼睛的羽箭贯穿了小腿或是脚背,继而站立不稳倒地。可惜还未能挣扎着爬起,无数羽箭已经呼啸而来,立即被多支羽箭贯身,随即就像是没被拨干净毛的死鸡一样扑倒在地。
“巨石!将巨石放下去!”
马俊豪急急一声大喝,早已准备在城头上方的一块巨大碎石就被飞快推下。‘轰’的一声,巨石砸在盾牌上的声音响若惊雷。巨石足有三五百斤重,又是从高空砸下,人力岂能与之相抗挡。
‘人肉攻城车’立时崩溃,盾牌飞落,马匪滚翻四周。就在这时,城墙上又有无数碎石扔下,马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石块从天而降,随即有的被砸断手脚,有的被当场砸开了脑瓜。城门下很快就躺满了血淋淋的死尸,而受伤未死的则在地上翻滚、哀嚎、呻吟。
战斗仍在继续,鲜血仍在飞溅,生命仍在消逝。此刻的土垒城仿如人间地狱一般,疯狂地吞噬着双方战士的宝贵生命。
就在这时,战鼓和号角声冲天而起,震荡云霄。接到撤退命令的马匪就近找来马匹,搀扶着轻伤的同伴上马,随即丢下重伤待死的同伴,向着营地方向飞奔。
来得时候足有一百多人,可大半个时辰之后,能回去的却只有不到二十多人,而且多半带伤。
“停止放箭!”马俊豪再次急急下令。箭支宝贵,没有必要浪费在撤退中的马匪身上。因为下一轮的攻击一定会来得更加凶猛。
终于是守住了!他本能地抬手向额头抹去,赫然发现竟无半点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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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残兵扬着沙尘狼狈而回,众人的脸色异常难看。
想那吐谷浑国雄踞流沙东西时的极盛时期,就连强大的突厥也要对他们顾忌三分。可现在,先是被大隋击败,丢失了容身之所;就在今日,英勇善战的吐谷浑勇士竟连一个只有百余名乌合之众驻守的土城都攻不破,难道国运真的已结束了吗?
阿齐格咬牙切齿地眺望土垒城一眼,突然翻身下马,跪倒在顺投的战马前面,大声请战:“顺投王子!阿齐格愿带领所部勇士出击,请下令吧!”
顺投举手示意他先站起,随后缓缓说道:“暂停攻城。”
阿齐格急声道:“顺投王子,为何不一鼓作气地发起总攻。我阿齐格敢以伟大的神灵起誓,若不攻下此城,死不回返。”
“阿齐格大人!”顺投有些恼怒地望着他,声音听起来相当的不耐烦,“我从不怀疑你的勇气和力量。但是,在更为强大的智慧面前,勇气和力量一文不值。”
他伸手遥指前方,冷冷哼道:“难道你们都没发现吗?负责守城的是个厉害人物,只有贪婪狡诈的中原汉人才会这样守城。因此,我们也要做一些准备,免得被嘲笑吐谷浑人全是只懂养马的马夫。”说到这,他扫了一眼依然傻跪在沙地上的阿齐格,猛地调转马头,举手下令道:“传令,傍晚时再行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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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真是太可恶了!”
拉库托呼哧呼哧地跑到城头,一副非常气愤的模样,口中喋喋不休地叫嚷着。就好似一个未能讨回钱的债主,见什么都不爽。
马俊豪急忙问道:“怎么了?拉库托兄弟。我们不是把马匪给打退了吗?”
“拉库托的斧头还未沾上鲜血,可恶的恶狼就夹杂尾巴跑了。你说能不生气吗!”
“这个……”马俊豪一时语塞。倘若拉库托真的持巨斧和马匪们血战在一起,那就又是另外一种形势了。说白了,这次能击退马匪,凭的就是充分的准备,以及马匪对土垒城的防御情况一无所知。可经过这一仗后,所有的一切都基本暴露。下一战,那就真是血肉筑城的一战了。
他假装着环顾四周,换了话题问道:“兄弟们的伤亡情况如何?”
“我现在就去统计。”
拉库托的嘴唇抖动了几下,急急忙忙的跑下了城头。杀敌固然重要,但马匪也会杀死自己的兄弟。不知道这一战下来,会有多少兄弟惨遭不幸呢?
“马大叔!”马俊豪快步走到马元身旁。马元正在发呆,听到叫唤,连忙回过神,双眼直直地看着他。
看到他这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马俊豪脸色沉沉地说道:“马匪虽然暂时退了,可下一轮的攻击肯定会更加凶猛,你是否担心我们守不住。”
“是!如果马匪一鼓作气地发起猛攻,我们尚有一线生机。可现在,马匪们明摆着是在为下一轮攻击作准备。”
“其实我心中也没底。”马俊豪嘿笑一声,“正所谓需‘天时、地利、人和’方可获胜,但我认为,运气也很重要。我总觉的,我们这次一定会赢。”
马元并不作答,只是默默地抬首望天,完全看不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唯有额头上慢慢渗出一粒粒汗珠,被带着热气的阳光一照,亮晶晶的。
“头!”
拉库托再次飞快地奔上城头。可能是因为没有尽情拼杀的缘故,他的身上有着用不完的紧,就走路也比平常时要更加用力,脚步声自然也提高了八度。
“死了七个,轻伤六个,重伤五个。”
“这么多?”
“是的。我都仔细确认过了,绝对不会有错。”拉库托的眼中冒着火焰。吃早饭的时候大家还在一起笑呵呵的,可现在,倒下去的人就早不能爬起来了。
“不要吝惜井水,先用干净的水清洗伤口,然后再上药。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条也必须是干净的,最好先用水洗过,等晾干了之后再用……”马俊豪仔细地描述着处理伤口的种种细节,并一次又一次地强调:“沙子,一定要注意沙子。绝不能让伤口沾上风沙。”
拉库托将这些个要点一一默念了一遍,又飞也似地跑下了城楼。
“走吧!”马俊豪拍了拍马元的肩膀,“马匪会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发起攻击,既然还有时间,不如我陪着你一起去问候一下还幸存着的勇士吧!”
马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努力的点了点头。既然有杞人忧天的时间,还不如做些实际的行动,说不定真如他所言的那样,会有不可思议的奇迹发生。
两人沿着城楼缓缓而行,那些正坐着休息的卫兵一个个自发地站起,纷纷对马俊豪横臂行礼。在这一仗之前,众人还只是表面上遵从他的命令。可这一仗之后,众人却已打心底里的佩服他的智慧。以极少的伤亡就打退了马匪的凶悍攻击,还杀死杀伤了对方近百人,他们已不知如何来表达心中的震惊了。
两人走到一个居中位置,卫兵们逐渐涌了过来,眼神一眨不眨地凝思着马俊豪,迫切等待着新的指令。卫兵们坚信,在他的领导下,一定能战胜马匪,活着离开这座土城。
“诸位兄弟!”马俊豪的目光想利刃一样掠过众人,声音雄厚有力,“我们守住了!我们活下来了!”
“守住了!我们活下来了!”
“守住了!我们活下来了!”
卫兵们或是喊破了喉咙,或是举刀拍盾。这一刻,他们能做的就是给予疯狂回应。
“恶狼还在外面徘徊,恶战将在太阳消失前的那一刻来临。为了自己,为了亲人,我们绝不放弃。”马俊豪环视四周,振臂长嚎一声:“以血肉之躯坚守到底!”
“绝不放弃,坚守到底!”
“绝不放弃,坚守到底!”
土垒城的城墙上,卫兵们发出一声声振奋人心的狂嚎,声音洪亮刚劲,迎着风沙激励飘荡,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