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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有战马发出一声嘶鸣,除此之外,土垒城中寂静无声。城头上的卫兵顶着炎炎热气,瞪大着一双眼睛,密切监视着马匪大营里的一举一动,心中盼望着换岗的同伴快些到来,好让他能在帐篷里稍稍凉快一会。
一顶小型帐篷里,马俊豪盘腿坐在一张绣有精致图案的波斯毯上,用一块绸布细细擦拭着横刀。马云则端坐对面,讲述着有关高昌和吐谷浑的诸多杂事。他的口才极好,干燥乏味的过往史事被娓娓道来,就仿佛是在看一部生动的立体电影,让马俊豪迅速对西域有了一个全新的感官认识。西域也和中原一样,争斗不休,战乱不止。不时地有新的国家或部落灭亡,同时又有新的国家或部落出现。
等到马元收了口,马俊豪就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思绪犹如被风沙吹过的头发一样,乱的不能再乱。还以为是老天爷特别关照,给了个一举成名的好机会,可现在看来,无疑是摊上了一件破烂事。这一边,高昌人是闲来没事搞内乱,那一边,吐谷浑人又是趁机想收复失地。说来道去,这些个都是国事,他跑来凑个什么热闹劲呀!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将整件事翻来覆去地整理了一遍,很多疑问豁然凸现。他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马元问道:“按常理来说,攸关国运的宝物自当由高昌军队负责押送。可现在却是一个商人代劳,世叔,你不觉得其中非常之蹊跷吗?”
“怎不觉蹊跷!”马元气呼呼地喘了口气,道:“接到旨意之时便觉十分奇怪。于是急急入宫询问,结果新主鞠伯乐如是说,‘一者,今内乱刚平,****鞠伯雅仍在逃亡,故军队仍需分散各处驻守、追捕,以防****旧党借机兴事;二者,马氏一门乃高昌百年豪族,此次更无参与宫廷之乱,故能安心托付高昌国运。’”说到这,他便又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自马氏王朝覆灭之后,严禁后世子嗣涉足政事。鞠伯乐之举,无疑是想让国人知悉,我马氏一族已认可他为高昌王,并向其尽忠,借势平定国民之心,让他坐实王位。”
听罢这番言语,马俊豪的眉头便皱在了一起。马氏在高昌和西域诸国,甚至是大隋,都有不可低估的影响力,借势安他人之心,确实为一招好棋,可其实意真就是如此简单吗?
心中仍有一个大大的疑团无法解开,可一时又找不到头绪。
算了!大敌当前,还是把有限的精力用来赶走城外的那群恶狼吧!努力撇开这些杂七杂八的身外之事,话题便又回到了如何守城之上。少顷之后,他突然站起身,望着马元道:“攻城之战必在明晨进行,若能顶住这一波强攻,我们便有一丝生机。”
马元跟着站起,“一切都靠贤侄了!”
这一声贤侄他是越叫越熟,也越叫越亲切,用不了多久,估计两人的关系也就被叫实了,好似马俊豪真是他马氏一员。
马俊豪苦笑一声道:“世叔,大家都在同一条船上,一起撑过这道死关吧!”
马元默默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马俊豪见状,笑道:“趁着有时间,不如陪我练练刀法吧!”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对他这个接受过死亡特训的特种兵来说,什么武器都能耍上两手。只不过一番摸索,他就已创出了不拘一格且又最具杀伤力的用刀之法。招式初成,自然是技痒难耐,到处循人切磋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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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近了黄昏,大漠里的气温渐渐凉爽起来,时不时地有微弱的旋风从远处带着沙粒飞过。
马匪大营里,一堆堆熊熊篝火已被点燃,火光辉映着天边红彤彤的霞光,好似烧红了整个天穹。
主将大帐内,烛光摇曳,气氛紧张。十多个大小喽罗围拥着顺投,视线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摆在地毯上的简易地图上。这是根据斥候探查回来的情报所绘制出的土垒城布局图。图上大致标绘出了各处的防守重心,虽然不是非常之精确,但作为作战参考已是足够。
“啪~啪~”
顺投手中的带鞘弯刀一连几下都敲击在了地图上同一个位置。众人的眼睛豁然一亮,这是土垒城的城门所在。
顺投收回弯刀,环似众人一眼,道:“将酒肉分给兄弟们,叫他们一觉睡到天亮。”
阿齐格急急插嘴道:“我们要尽早攻下此城,夺下密函和宝物,早些回到大本营去。”
一个喽罗小声嘀咕道:“这些天来都是马不停蹄的急行军,大家都累坏了!”
另一个喽罗顿将弯刀重重地砸在地面,急道:“一定要速战速决,如果隋军一到……”
“没有隋军!”顺投冷声抢话道,“这里只有我们和他们,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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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东方已露曙光。
土垒城的城墙上人头耸动,卫兵们腰悬利刃,手持长弓,背负箭壶,一个个都已做好了死战的准备。杀一个够本,宰一双就赚他一个。
突然,嘭嘭有声的战鼓自马匪大营响起。马匪很快就会攻城了,卫兵们一下子就变的亢奋起来。
正门城楼上,马俊豪表情凝重地望了马匪大营一眼,突然一个转身,振臂大吼一声,“兄弟们,准备迎战!”
“嗷~”
虎狼般的百余条汉子齐声响应,个个热血沸腾。
“砍!”
拉库托一声令下,两道寒光先后砍落,两峰骆驼的脑袋迅速滚落老远,殷红黏稠的热血立时狂喷而出,破烂的城门顿被染得血红一片,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四周。
拉库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浓浓的死亡气息,对着身后众人催促道:“把骆驼的尸体用力推过去,快,压住城门!”
这是马俊豪想出来的馊主意。一峰成年骆驼的体重约在千斤左右,倒下后就好似一座小山,用来垫压城门,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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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匪营地。
冠的是马匪之名,但用的却是军战之法。两翼各置了一组战鼓手,每组三人。擂鼓的马匪袒露半臂,动作刚劲有力。随着铿锵有力的战鼓声,马匪们驾驭着矫健战马迅速步出营地,默默地向阵营前沿靠拢。
只瞬间功夫,队伍便聚集完毕。每一个马匪都是沉默无声,但灼热的战意却早已在胸中熊熊燃烧,仿佛就是一头头等待着捕食的恶狼,只需头狼的一声嚎叫,他们就会疯狂冲出,用锋利的獠牙撕碎眼前的所有一切。
“呜呜~呜呜呜~”
雄壮的号角声破空响起,沉默的战鼓声也紧跟着疯狂呼应。闪着寒光的杀人凶器迅速被高举过头,疯狂的吼声响彻天地之间。
位于阵营中央的顺投意味深长地眺望了土垒城一眼。是希望一举攻破,还是希望无功而返,他自己也分不清了。总之,他强烈地渴望这次攻城战能变得精彩一些。
象征力量的右臂迅速举起,正在大声喧嚣的马匪们立刻安静下来。忽然间,顺投的右臂用力挥落,两翼便各自冲出六十个的彪悍马匪,高喊着激愤人心的口号,踏着滚滚黄沙,向着土垒城的城门挥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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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垒城的城墙上,卫兵们纷纷张弓搭箭,瞄准着如潮水般迅猛涌来的马匪。只待一声令下,百箭齐发,定可以射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马俊豪飞快地眺望一眼,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喝:“准备,等他们靠近了再放箭。”
尘土飞扬,百多骑马匪迅速闯入视眼,狰狞恐怖的面容、狂野嗜杀的眼神清晰可见。无数把弯刀在空中挥舞,闪烁着银色冷芒。轰隆隆的马蹄声与地面共震,地动山摇,就连土垒城的城墙都为之颤抖。
马匪迅速进入百步之距。马俊豪猛地抽出弯刀,向天振臂一挥,狮吼一声:“放箭!”
弓弦声绵绵响起,百余支锋利的狼牙羽箭在同一时间破空而起,声音既清晰又尖锐。马匪们才把圆盾驾在头上,羽箭已如雨点般的扎落下来,凄厉的嚎叫声随之响起。冲锋在前的二十个马匪首当其冲地中箭掉落马下,又惨被从后而至的战马铁蹄踩上几脚,当场毙命。
“放箭!”
“放箭!”
又是百余支狼牙羽箭无情飞出,接着又是百余支。一轮又一轮的箭雨无情地从天空倾泄而下。马匪们虽有圆盾护身,可挡住了头,却露出了身。遮住了人,却护不住马。
马匪们或是像被砍倒的大树,直愣愣地从马背上重重摔落,无主战马依旧奋力前冲;或是连人带马一起被掀翻,可惜才从沙地上爬起,东西南北都尚未分清,羽箭就像长了眼睛一般贯喉而过。
只片刻功夫,城墙前的百余步距离内就横七竖八地躺满了马匪的尸体,还有更多的马匪倒在了血泊之中,发出一声声哀嚎……
箭雨未能阻止马匪们前进的脚步。踩着同伴鲜血前进的马匪变的更加疯狂。他们红着双眼,悍不畏死地冲到城下,迅速跳下战马,取下背负着的长弓,一边游走回射,一边向城门方向聚拢。
很显然,马匪们的攻击目标是城门。只要城门被攻破,他们就可全军出击,双方人数悬殊,战局将很快分出最终胜负。
“拉库托,带着你的人立即下去坚守城门!”
马俊豪一声令下,拉库托便扔了貊弓,随手操起巨斧,领着一彪人飓风一般地冲到了城下,好比霸王一般地守在了城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马俊豪伸头向城下飞速瞄了一眼,对着身旁的仓吐克下令道:“马上干掉城下的这些弓箭手。”
“得令!”仓吐克马上行动起来。以弓对弓,他自信还不会输给马匪。
“记住!”马俊豪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千万不要让他们马上就死掉,至少要吼上一、二个时辰之后才能死!”
仓吐克先是一愣,随即豁然明了。死亡会激发拼死决心,但哀嚎同样能瓦解战斗力。两军相争,攻心才为上策。
他认真地点了头,撇嘴应道:“头,您就放心吧!仓吐克已明白怎么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