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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地上被挖出了许多深极数尺的坑壕,上面铺盖了胡杨树枝叶,黄沙流过,一时之间绝难被发现。因此铁蹄踏过,稍不留神就会马失前蹄,连人带马摔个半死不活。
突厥千夫长发觉有异,想勒马叫停已经来不及了。铁骑一旦发起冲锋,就急难骤然收势,纵然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只能舍身向前冲锋。否则,前停后冲,无疑自相践踏。
“冲锋~”
突厥千夫长凄嚎一声,突厥铁骑不顾一切地向着近在咫尺的黑色拒马墙撞去。无数突厥骑士哀嚎着从马上摔落,瞬间便被铁蹄踩成肉饼,成了填补坑壕的牺牲品。
这一刻,突厥人的凶性尽显无疑。他们嗷嗷地大喊大叫,践踏着同伴的身躯,甚至是踩着仍在呻吟着的同伴胸膛,如疾风一般向前猛冲。
以五百铁骑的血肉之躯为代价,壕沟终被铁蹄踏平,成了一片坑坑洼洼的‘平地’。
此时,冲锋之势也已接近了尾声。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
千余突厥铁骑带着足可碾碎一切的滂湃气势开始向步兵方阵压了过去。马蹄狂暴地叩击沙地,震耳欲聋的蹄声在空气中激旋回荡,严阵以待的隋军将士们已清晰地感受到大地正在震动、在颤栗。
“轰~”
铁骑就如突然决堤的汹涌洪流一般轰然撞在盾墙之上。强横恐怖的冲击力下,铁甲士兵纷纷被震飞,惨叫声不绝于耳,血肉之躯怎可与冲锋之中的铁骑抵挡!
乍一接触,千余铁甲士兵当即毙命于铁蹄之下,英勇壮烈地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面对着恐怖如厮的铁骑冲锋,铁甲士兵们没有为之胆怯,也没有为之后退,更没有为之溃逃,而是选择了以渺小的人力去堵截这股可吞噬一切生命的洪流。
第一列的倒下了,第二列的上前推进填补!
第二列的也倒下了,第三列的再上前填补!
滚烫的鲜血灌注着钢铁般的意志,始终保持着盾墙的完整,不曾让突厥骑兵凿穿步兵方阵。
“死战不退!”
孟括大吼一声,将手中的长枪向突厥百夫长狠狠投出,随即高举着巨盾加入了盾墙之中。如此之下,以沉重的盾牌、铁甲及血肉之躯所组成的人墙终于堪堪挡住了汹涌而至的突厥铁骑。
远处,黄真摩力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古以来,铁骑一直是步兵方阵的恶梦,正面冲突之下,铁骑的猛烈冲锋可谓是具有无可匹敌的毁灭性。可现在,面前的这支隋军步兵竟挡住重甲铁骑的冲锋之路!
可惜他并不知道,步兵方阵前的‘地雷阵’已经大大消减了铁骑的冲锋速度,此次冲锋的威力还不到原先的一半,若不然,只凭血肉之躯怎可挡得住铁蹄之威。
“撤退!”
浑身鲜血的突厥千夫长在盾墙前左右奔突,高声嘶喊,企图将混乱中的骑兵聚拢回撤。铁骑靠的是强劲无匹的冲击力对敌,一旦停滞被困,那将必死无疑。
这时,城头的仓吐克已经盯上了他,他默默地从箭囊中取出一支三棱黑羽穿甲箭,熟练地搭箭上弦。弓弦声响,铁羽箭掠空射出,向着突厥千夫长的面门疾飞而去。
乍听风声来袭,突厥千夫长心中大惊,还未来得及躲避,冰冷的铁羽箭已从他的口中飞入,将他贯了一个脑穿。
“呜呜~呜呜呜~”
一阵尖利的牛角号响遏行云,长槊兵和陌刀兵高声呐喊着从两翼齐齐杀出,开始如包饺子一般地抄击了突厥铁骑的后路,对聚拢在盾墙前的突厥铁骑进行分割厮杀!
前有铜墙铁壁,后有长槊陌刀,突厥铁骑变的慌乱无措,面对死亡,他们的豪气早已飞至九霄云外。裹着重甲的战马盲目地乱冲乱撞,互相搁挤碰撞,自相践踏,场面混乱不堪。
隋军士兵趁乱发威,三三两两地组队为战,一个对马上骑兵,一个对地上战马,另一个从旁掩护,配合的很是默契,杀的也是痛快淋漓。
一炷香功夫,已成饺子馅的突厥铁骑就只剩下了不到三百骑,全都拥挤在了盾墙外围,漫无目的地东突右窜,高声哀嚎着寻找逃生之路。
“推进!”
随着孟括的一声长嗥,八百铁甲残兵齐声呐喊,盾墙缓缓向前推进。
“隋军威武!”
“隋军威武!”
浑厚激昂的号子声整齐划一,响彻整个战场。铁甲士兵以肩推盾,一步一个脚印地推动着盾牌前进,无情挤压着盾墙外围的突厥铁骑。与此同时,一支支锋利长枪穿过盾强缝隙,犹如毒蛇一般吞吐不休。
长枪虽不能直接刺透铁甲,但可以迫使铁骑士兵受创,甚至栽落马下。
铁骑士兵一个接一个地从马上轰然掉落,尚不及翻身爬起,就惨遭铁蹄从身上践踏而过,立时骨断筋折,毙命当场。
只眨眼功夫,突厥铁骑就被屠戮殆尽。随即,隋军步兵迅速归位,方阵再次聚结,严阵以待。
右边的战场,高昌骑兵损兵折将半数以上,终将与之挛战的隋军骑兵完全击溃。八百对五百,本身就无什么悬疑可言。更何况,他们还是高昌国最为精锐的宫卫。整个高昌国才只有三千人。
高昌骑兵的大将正在聚拢阵形,准备对隋军的步兵方阵右翼发起冲锋。忽然,一名高昌骑兵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隋军骑兵!”
高昌大将急忙闻声寻望,只见一支不少余五百人的黑甲骑兵正向他们迅猛冲来。他们刚击败了一支亡命骑兵,此刻已是筋疲力尽,此般情景之下,高昌骑兵纷纷色变,就连胯下战马也是不受控地原地打着转。
高昌大将环视身旁将士一眼,挥刀大吼一声:“拼死一战,随我冲!杀!”
大将一马当先,风驰电掣般迎向隋军骑兵,如此一来,已是力乏气衰的高昌骑兵纷纷鼓足了勇气誓死相随。
马俊豪面无表情地扫过战场,方阵前堆满了士兵和战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血肉模糊,令人毛骨悚然。
最后,他将视线锁在了远处的五百突厥铁骑身上。
这一次,定要让这支让突厥人引以为傲的精锐铁骑全部交待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