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刘协胜了一阵,收军回营。突报李通求见。刘协笑道:“李将军果然忠于国事,如今才几天工夫,又护送军粮到寨。”命其快快入见。
李通进来,拜倒于地:“陛下,大事不好!吕布起兵叛乱,夺走粮草,攻陷颖川!”
刘协大惊,直立而起。荀攸忙道:“李将军快快把详情到来!”
原来吕布任汝南太守以后,不恤百姓,专好征伐,征敛无度。百姓不堪其苦,多有流亡到颖川投奔赵俨的。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吕布连续征战早已兵粮不继,因此遣郝萌为使前往颖川借粮。太守赵俨因为天子在寿春与袁术交兵,所需钱粮甚多,因此没有答应。不想郝萌回城途中突然兴兵,夜袭护送粮草的李通将军,夺走了全部粮草。赵太守遣使向吕布问责,吕布反而亲自统兵,攻打颖川。赵太守与李通寡不敌众,更兼吕布等勇猛,因此失陷颖川。
刘协大怒:“吕布三姓家奴,如此反复无常厚颜无耻!”
荀攸问道:“郝萌不过是吕布手下一员部将,如何敢擅自劫掠天子粮草?”
李通道:“臣亦多方打听。那郝萌与袁术私通,袁术封其为侯,命其挑拨吕布与汉军关系,促使吕布造反。那吕布之女嫁与袁术之子,已封为东宫妃。袁术因此又封吕布为王。吕布贪恋权位,且郝萌已经先行动手,陈宫认为‘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陛下远在淮南,都中空虚,因此与吕布起兵攻陷颖川。如今赵太守不知下落。臣败军之罪,特来请罪!”
刘协道:“吕布小人,忘恩负义,李将军无需自责!”问群臣道:“如今后方危如累卵,寿春久攻不下。诸卿有何良策?”
荀攸道:“如今寿春防备甚严,急切不能攻克。且都中乃吾军根本。若有失,使吾无家可归。不如先撤军复颖川。”
刘协道:“诸卿以为当用何策?”
郭嘉道:“臣以为,吕布若囤积重兵守护颖川、汝南,此为上策;若其西攻南阳,使颖川、汝南、南阳连成一线,此为中策;若攻打虎牢关,图取洛阳,此为下策。”刘协一想,果然不错。吕布若集中兵力死守两城,自己还真没有办法。若是南阳被拱,自己回京无路,也很危险。如果吕布想要攻下洛阳,夺取关中,必须先过虎牢关。以虎牢关之险,可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吕布若攻虎牢,此为下策。
当下便命打听吕布动向。突然又有赵俨求见。李通道:“自颖川失守,吾与赵太守失散,不知去向。不知何以亦至此地?”刘协便命宣他进见。
赵俨诉说颖川失守之事。刘协道:“此事朕已尽知。赵爱卿可知吕布军动向?”
赵俨道:“陈宫劝吕布死守颖川、汝南,以待时变。吕布不从。以为当趁陛下远征淮南,都中空虚之时,一举夺下洛阳。然后凭虎牢之险,分军固守,可保无忧。因此留陈宫高顺守颖川,张辽守汝南,自统大军攻打虎牢关。臣自颖川失守,欲回洛阳,为吕布所阻,因此特来面见陛下。”
郭嘉道:“吕布昔日为董卓部将,拒关东诸侯于虎牢关,因此深知虎牢关形势险要。今吕布欲攻克虎牢,急切不易。陛下可选精骑,从近道先救虎牢。然后大军陆续进发,合张绣之军,吕布可擒也。”
刘协便命诸将谁愿前往救应虎牢关。许褚应声而出,“臣愿往。”徐晃亦出,道:“臣亦愿往。”刘协大喜,命二人率虎卫军日夕兼程往救,嘱曰“凡是计议而行”。二人领命,连夜启程。
那虎卫军都是军中精选的壮士,又经王越、许褚的训练,可说是万里挑一。皇帝又命选军中良马给虎卫军骑乘。徐晃、许褚二人领虎卫军兼程而行。
这天,离虎牢关不远。二人商议,许褚道:“不如先知会张将军,鸣金为号,出关夹攻,吕布可擒也。”徐晃道:“不然。吾军长途奔袭,在于攻敌之无备。若联合张将军,走漏消息,反而不美。明日吾军便可抵达虎牢关。依吾之见,不如找个密林或山谷休息一天。乘天黑之时,突然杀出,可获全胜。”于是二人下令于附近找了个小山谷,分拨军士巡视,大军三千多人扎营休息。
次日吕布又率部将成廉宋宪等到关外搦战。张绣已经折了部将雷叙,因此与张先死守不出,只以垒石滚木滚将下来。吕布无计可施。眼见天色已晚,便命回营。
此时徐晃等已经休息一天一夜。命军士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已经夜幕降临。许褚奋勇当先,将士鼓勇而出。吕布军连日搦战不见敌兵,早已懈怠。此时尚未安枕,四处喊声大震,正不知有所少兵马。营中大乱。成廉上了匹无鞍马来战许褚,被许褚一刀砍成两半。徐晃引虎卫军冲杀,个个如猛虎下山,吕布军死伤惨重。吕布亲自骑赤兔马来战许褚。许褚道:“别人怕你,许褚却不惧。”挺手中刀,直奔吕布。吕布掣了方天画戟,两人番番复复,搅做一团。眼看得天色大明,徐晃便命收军。眼见二人尚自争斗,道:“吕温侯,如今天色已明。吾等不愿趁人之危。温侯可退去,再整军兵前来厮杀不迟。”吕布见手下各有受伤,道:“吕布必报此仇!”亲自断后,引部下收集残兵去了。
二人就占了吕布营寨,入关来见张绣。原来贾诩闻得吕布攻打虎牢,已经从洛阳带精兵一万前来助守。四人见面,张绣便邀徐晃许褚入关同守虎牢。贾诩道:“依在下之见,二位将军不如于关外立下营寨,与此关互为犄角。”徐晃道:“此言甚是。吾二人就于关外立寨,张将军可紧守此关。若能保此关无恙,陛下大军一到,破吕布必矣。”连夜出关。
且说吕布被徐晃等奔袭,损折兵马甚多。退兵五里,收集得败兵,共两万余人。便要出兵来斗许褚。臧霸道:“量许褚一莽夫,何须温侯亲自出马?臧某不才,愿替将军一行。”吕布便命臧霸整兵来寻许褚厮杀。
两军排下阵势,臧霸与许褚更不打话,两把刀并举,各展平身本事,斗了个平手。许褚道:“今日不分胜负,明日再来决战。”收兵回营。
吕布见臧霸不能胜许褚,道:“明日吾亲战许褚,务必杀了此人报仇。”第二天,率军逼近徐晃许褚大寨。许褚领兵而出,刚要立阵,吕布军到,冲杀过来。原来吕布自恃其勇,对战之时从不列阵。许褚立脚不住,败走回营。徐晃关了寨门,命士兵箭矢齐发。怎奈吕布兵多,万马冲杀过来,几乎把寨栅夷为平地。徐晃许褚支持不住,只得弃了此寨,奔回虎牢关。
这边相持,暂且不说。
刘协自徐晃等去之后,吩咐拔寨都起,回军救应。荀攸道:“只恐袁术趁势追杀。”刘协道:“朕已吩咐下了。”
袁术打听汉军回师,大喜,道:“此必是吕布袭其后,故此回师救应。”命张勋、纪灵率军从后追杀。
张勋纪灵分为左右,打听的刘协匆匆而去,奋勇追杀。眼看前面征尘四起,料想天子必然在前面不远,吩咐士兵紧行。看看追及,只见旗号上书“张”,乃是张燕断后。纪灵便来战张燕。突闻鸣金之声,朱皓、文聘兵出,围着大杀一阵。张纪二人不敌,败回城中。
张燕等打退追兵,收军赶上天子。刘协便命合军,赶往虎牢关。
不数日到了汝南。军士来报,有汝南守将张辽领军拦住去路,先锋文聘欲进击张辽,特来请示。刘协知道张辽有忠义之气,忙命文聘勿战。与朱皓张燕来至文聘军中。文聘接见,告以张辽拦阻之事。刘协道:“朕特为此而来。张辽武艺不在卿之下。若将军与之相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朕闻此人素有忠义之气,因此前来一见。”
次日,张辽领军搦战。文聘列阵完毕,刘协引朱皓、张燕出于门旗下。见对面张辽相貌堂堂,威风凛凛,道:“将军仪表非俗,奈何shi身从贼?”张辽默默不语。刘协道:“朕待吕布不薄,不想吕布目无君上,起兵造反,截朕退路。久闻将军忠义,何不弃暗投明,效忠朝廷?”张辽仍然不语。刘协又道:“既将军有所顾忌,亦烦请借路通行。”
张辽叹了口气,让出去路。刘协道:“将军厚恩,朕末齿难忘。”张辽见天子等过去,自收兵回城。
且说陈宫与高顺守颖川,闻得天子已过汝南,不日将到颖川,乃预先设下计策。
刘协大军到了颖川,命人入城见陈宫借路。陈宫道:“臣闻‘尽忠事主’。今臣事温侯,则温侯乃臣之君也。但知有温侯,不知有陛下。借路之议,不必再提。臣等厉兵秣马,恭候陛下。”
使者回报,刘协大怒。吩咐攻城。陈宫准备弓箭硬弩,攻打不利。刘协立于营外山头中观看攻城。突然高顺引军从别门杀出,直奔天子。刘协此时身边只有张燕,连忙拨马就逃。张燕引着几个士兵追随。眼看高顺越来越近,慌不择路,朝嵩山奔去。嵩山文聘曾于此地立寨,还有数百士兵留守。张燕保着天子上了嵩山,吩咐士兵紧守各个路口。一面与天子在山上旧营中歇息。
且说文聘等攻城不利,突闻天子被高顺所追,不知去向。大吃一惊,连忙弃了颖川,来寻天子。连日并无消息。文聘对朱皓道:“此去十里,有山名嵩山,乃聘昔日屯军之处。吾等不如先往嵩山查探,看有无天子消息。”
两人整顿兵马,来到嵩山脚下。见有高顺领着陷阵营驻守。文聘道:“看来天子必在此山无疑。”与朱皓杀退高顺,山上来寻皇帝。
刘协见了文聘等,泣曰:“朕不意尚能得见诸位爱卿!”文聘等亦大哭。当夜在山上过了一夜。次日,文聘等欲出山,军士打听到高顺回城搬来大军,已经把山下各个路口堵住,围得跟铁桶似的。刘协道:“似此如何能得出山?”
文聘道:“臣昔日于此驻军,对此山颇为熟悉。此山之西,有一山谷。有溪直流出山,通于洛水。因其谷甚小,且古木撑天,不为外人所知。明日可令三军饱食,人马衔枚,偷出嵩山,然后整兵报仇未迟。”刘协听了,稍稍放心。
次日,把山上残粮令将士饱食一顿,人衔草马衔枚,沿着溪谷逶迤而下。到了黄昏,果然顺利出了山区。计点士兵,虽然折了几千,仍有三万。原来洛水处于嵩山崤山之间,山水险要,因此不易出入洛阳。众人于洛水边,依山傍河立寨。次日早起,刘协命士卒把营寨全部拆除,不留痕迹。然后顺水而下,直达洛阳。
洛阳杨彪等连日担心虎牢关战事。突然闻报天子回京,连忙出城迎接。刘协与文聘等率大军入地城来,召集群臣朝议。
群臣便问天子何来。刘协便说自己是从洛水上游沿河而下回京的。不过隐瞒了被高顺等围于嵩山的事件,免得众臣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