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阮茴衣刚从梦中转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不断放大的脸庞。
阮茴衣心里一惊,连忙推开快要趴到自己身上的那个人:“宜淸,你干什么!”
:“姐姐,宜淸只是想看看你醒了没有。”宜淸撅着嘴巴,大眼睛里满是无辜。
每次当宜淸用这种无辜的眼神望着她的时候,她就会觉得仿佛她是欺负了 天真可爱的小朋友一般,满是罪恶。
阮茴衣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下来,像哄小孩子一般:“你先乖乖去屏风后面呆着。等下有人要来服侍姐姐洗漱,你先藏起来,等她们走了再出来好不好?”
:“为什么我要躲起来?我不。”宜淸突的坐到了地上,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赖皮。
:“…你如果藏起来我就给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
:“那你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你。”
宜淸眨了眨无辜的眼眸,歪头想了想,十分认真的望向她:“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姐姐带我出去逛逛。”
:“好。”
:“拉钩。”宜淸伸出小指来,钩过阮茴衣的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他突然的笑了,笑的很灿烂,笑得没有一丝杂质,明晃晃的大眼睛里满是欢愉。
阮茴衣愣了愣,差点被他纯净的微笑晃瞎了眼。
她呆呆的点了点头。
她知道宜淸长得很好看,可是此刻如此痴傻的笑容竟然一点也不显得痴傻,反而让人感觉十分暖心。
对于萌物大多数女人都没什么抵抗力。
宜淸依依不舍的松开了钩住她手的小指,还是乖乖的藏在了屏风之内的内间隔扇里。
阮茴衣如往日一般洗漱完毕,用餐之后照例向父亲阮萧请安。
阮萧,一国之相,名扬四海。
他年轻有为,二十岁登科入室,三十岁官至侍郎,四十岁更是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丞相的重情重义在大街小巷皆有传闻,这不仅因为他善待士子,优厚百姓;更因为他一生钟情于发妻,发妻死后再无续弦,所得也不过一子一女而已。
世人都道丞相宠爱幼女,街坊间更是传闻丞相幼女阮茴衣容貌倾城,才华出众,可究竟如何,世人从未见过阮茴衣的真容。
阮茴衣每次听到坊间传言的时候都忍不住低声失笑。
他们以为的倾国倾城是因为某次她随父亲出游,坐在马车中‘一不小心’的露面。只是他们不知道,掀开车帘倾城一笑的不是她,而是与她情同姐妹的婢女——小荷。
至于才华出众就更好笑了。曾有一次父亲检查她的琴技,可她的琴技实在太差劲,又因看了书中琴能引鸟引蝶之妙,于是就在琴头之上放了些米豆粉和花粉,然后就引来了一些上钩的笨鸟和苯蝶。结果众人瞬间惊为天人。
其实她没有才的。
向父亲去请安之后,父亲只是淡淡瞥她一眼,并未多说,只是随意叮嘱了几句。
而阮茴衣也只是低头不经意的应着,心思全在小笨蛋宜淸身上。
她要帮他早日找到家人才好。
回到别院之后,阮茴衣一眼就望见了坐在院子里对着池塘发呆的宜淸。宜淸一身丫鬟装扮,一脸呆愣的坐在池塘旁边对着河里的鱼发呆,他的身形偏瘦弱,倒也让人看不出什么不同。
阮茴衣轻移莲步向他走去。
呆愣着的他突然抬起头,拉过她的袖子,一脸的惊喜:“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宜淸等你好久了。”
茴衣宠溺的刮刮他的鼻子:“哪里有很久,我不过是去请个早安而已。还是你太贪玩了,想和姐姐玩等不及了?真是小个孩子…”
:“哪有。我已经是个大人了。”他噘嘴,突然站起身来,挺直了腰板,阮茴衣看着到她鼻尖的胸膛,这才发现原来这厮这么高,真是白长了一张稚嫩的脸。
阮茴衣不好意思的干笑两声:“呵呵。你是大人。”
他突然弯下身来,凑近阮茴衣的脸庞,清澈的大眼睛定神的望着阮茴衣的脸庞。
阮茴衣愣了愣。
他也没有开口,只是定神的望着。
阮茴衣摸了摸脸,疑惑的问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突然变得局促起来,脸烧红了一大片,笑的很可爱:“没有,只是觉得姐姐好漂亮。”
她漂亮?开什么玩笑?从小阮茴衣就知道自己长得不漂亮,见过自己的人最多都只会夸赞自己一句清秀可人、或是小家碧玉;从来不会说什么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当然,要是有人那么对她说了,反倒非常假了。
而此刻宜淸说她很漂亮?
:“小孩子不要说谎。”阮茴衣假装生气,板着脸。
宜淸有些急了,担心姐姐误会了自己的想法,他辩解着:“姐姐,你真的长得很好看。”
:“哪儿好看?”阮茴衣突然笑了。
:“就是眼睛很大,很好看。还有鼻子,很可爱。”宜淸认真的说道。
:“…不许再说我好看。还有,现在带你出去,不许吵不许闹。知道没。”
阮茴衣拉过宜淸的手,径直往后院走去。
宜淸马上闭上了嘴巴,安静的跟在阮茴衣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