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七夕佳节,忘情桥边一片灯火通明,风景阑珊。
来到桥西,桥西不似桥东那般繁华烟花如盛,但是也是人来人往,灯火璀璨。
桥边一棵折柳树旁聚集了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细细看来,原是一卖小玩意的摊贩正在拿着一支玉簪,比手画脚,口沫横飞对着那群男女说着些什么。
阮茴衣素来是喜欢热闹的人,此刻见那么多人围到一起,定然是有什么有趣的事儿,便拉着赵千叶一股脑的钻进了人群里。
人群之中一穿着浅灰色布衣略显褴褛,头发稍有灰白之色,脸有褶皱,裤脚高高挽起,其貌不扬的老人正拿着一根玉簪兴致阑珊地对旁人们说这些什么。
只听他道:“凝露仙子被贬下凡尘之后,历经十二世,才终于与西凉王再次相逢阿。只是可惜的是,再世为人,凝露仙子是一平凡农家女子,而西凉王却成为了一朝之权臣。若是单单这样也就罢了,偏生的再世的西凉王不可抗拒皇命,娶了定国侯家的小姐,而凝露仙子也被凡间帝王相中,成为了薄命的皇妃。
最后一次轮回,凝露仙子不接受西王母让她重返天庭的机会,更是放弃自己的再次轮回,情愿灰飞烟灭也要最后一世好好和西凉王在一起,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一女子目中含愁,轻声问道。
:“最后一世凝露偏偏是西凉王的仇人。凝露的父亲以极其残忍的方式灭了转世西凉王满门,西凉王起先不知道凝露是他仇人之女,渐生情意,可后来得知,仍然不顾一切的灭了凝露的九族,唯独留下凝露一人苟延残喘,备受折磨,最后忧愁而死。也是孽缘哪。”
老人长叹一声。
在旁女子皆掩面而泣,男子也多心有不忍,面露遗憾之色。
:“我来的有些晚了,没有听见先前那些话,老人家能再讲一遍么?”阮茴衣道。
:“有何不可。”老人点点头,又继续开始了这一遍的故事,之前那些听完的人还有许多站在原地未曾散去。
:“当初天宫百庭掖之中有一仙女唤凝露,日日照看百庭掖之中的花草,然后将百庭掖中花草之精华凝香变成香精送与西王母作熏香,亦或是将它调为佳肴之中的一味调料,让菜肴之中充斥其香。
凝露仙子为了制成更好的香精,必须去人间最高山之顶峰、最深江河之右岸、最富贵之殿堂的园内采取朝露,以制成世间最珍贵的香精。”
:“然后她就遇见了西凉王?”阮茴衣忍不住打断道。
:“她第一次遇见的并不是西凉王,而是西凉王的父亲,世袭侯爵的西凉侯。那是她第一次那么久的凝望一个人。只是她不知道他早已有了妻室,有了子女。她再次来到人间之时,已经是十多日之后,她以为日子只是百无聊赖的过去了几天,却不知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她再次看到的那个英俊少年并不是当时的西凉侯,而是后日的西凉王。”
老头顿了顿,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口水,又继续道:“后来,她的法力被阴魔封印,又不幸遇到了山石流沙,恰巧被路经山谷的西凉王车队所救,保住了性命。日久生情,凝露仙子与西凉王恩爱情深,唯恐别离。只可惜天不遂人愿,阴魔使计扮作西凉王夺取了凝露仙子的汇聚而成的朝露,用以制作邪魔,唤醒亡者枯死的灵魂来侵蚀生者,不久此事传到天宫王母耳中,王母派天将降服阴魔,并将凝露仙子带回了天宫。凝露仙子因在凡间犯错,受天宫鞭笞之刑,废除法力,永生困于凝露宫。凝露仙子被困 仙宫三百多年,日日对仙宫内露草垂泪,露草蒙受仙神之泪,汇集天地之晨露,承受日月之辐照,最后形成了这根玉簪,玉簪内含有一颗碧草,玉不碎,草不死,永生永世皆如此。”
:“凝露仙子后来又是如何与西凉王再遇的呢?”一女子问道,似乎也是刚来。
:“凝露仙子被囚禁凝露宫之后,日日诚心照料露草,心无旁骛,使得露草繁茂生长起来。王母娘娘见是如此,以为她诚心改过,于是将她放了出来,并恢复了她的法力。只是凝露出宫之后,自愿剃去仙骨,堕为凡胎,只为与转世西凉王厮守。终究是被王母得知…。。王母大怒,命月老强行割断他们的姻缘线,使他们永生永世不得一起,生不能同欢,死亦不能同穴。”
:“所以他们今后的每一世都是不完美的,对么?”阮茴衣忍不住问道。
她的睫毛轻颤了颤,胸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了一般,弄得她的心脏生疼。
老人点点头。
面带哀色,仿佛这不是故事,而是真实的传说一般。
:“茴衣…”身后的赵千叶轻轻的唤着她的名字,眸子里也难得的闪现了一丝动容。
此刻他的心中也怀着一种淡淡的阴郁,仿若他穿越了时空的限制,自己就如同老人传说中的西凉王一般。
:“老人家,这个簪子卖吗?”赵千叶问道。
:“卖。只需一两纹银即可。不过公子得记住老头我一句话‘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凡是不可太强求,还望公子珍惜眼前。”老人意味深长的望了赵千叶一眼,笑着将玉簪用丝帕包好,递给了赵千叶。
赵千叶递了银子,接过了簪子。
他什么也没有说,淡笑着将这支玉簪插入了阮茴衣的发间。
阮茴衣呆愣的望过他伸出来的洁白的双手,望着他将玉簪插入她的发间,一时忘了反应。
她望向他的脸庞,他的脸庞在略微昏暗的灯光下敛去了带着些削瘦的棱角,显得分外的柔和。
他温温淡淡的朝她笑着,银白色的月光洒在了他的眉脚上,洒在了他的眼中,给他的眸子浸泡了一种格外温柔的色彩。
旁边微风吹拂的柳树是不是飞翻枝条,在他的侧脸上撒下一圈淡淡的阴影,让他的眸子又显得格外的幽深。
:“谢谢。”忘了是怎样开口的,阮茴衣喃喃着,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了的一般,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着。
:“少爷,我们去那边吧?”长风那略微尖锐的声音将阮茴衣从呆愣中唤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