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皇为迎接后蜀国使者,在后蜀使者驿站落脚的次日在宫中举办了一场盛宴专为欢迎后蜀国使者的到来。
楚国就是中原大陆上的霸主,即是富饶的后蜀国也不过其附庸之下一国而已,但这附属国的实力也不能小觑,若是没有后蜀作为南方的一道屏障,那南部的西戎国旧部也就更加猖獗了。
盛宴之日,楚国皇宫中一片喜庆,青石铸就的御园小道上往来穿梭的宫女太监忙碌着,花团锦簇,蝴蝶翩跹一年如春的御花园也增添了几抹倩丽的身影。
白玉砌成的庭阶在阳光下透着柔和的色泽,翡翠造就的正殿入口的盘狮威武雄健,无一不显示着皇家的威严与奢华。
从殿阶向内看,鎏金镶就金玉铸成的象征皇权的主桌正对着入口,主桌两旁是沉香木加工而成的桌椅,那是给后蜀国使者、楚国皇子皇孙,和一些朝中重臣准备的位置。
入夜。
皇子皇孙在管事太监安排下早早入了大殿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以太子的楚羿为尊,其他皇子皇孙按照年纪的长幼决定位置的远近。因为皇后膝下仅出太子一子,而皇室剩下尚在人士的皇子不过七人而已,而皇孙辈也只有大皇子遗留下来的孤儿。皇室人丁稀薄,是以位置距得并不远。
后蜀国的使者及皇室公主在阮萧的安排下坐到了楚皇左侧的位置上。
朝中有权势的大臣也早早的坐在座位上翘首以盼恭候皇驾。
不过多时,楚皇缓缓从入口处步入大殿,身后随行的是皇后和分位较高的妃嫔。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楚皇万岁。”
众人皆跪下,喊声洪亮。
:“平身吧。诸位不必多礼。”楚皇轻轻挥了挥衣袖,神色温和。
时光的刻刀似乎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即是年逾五十的老人,他也总是如而立之年的青年一样精神抖擞,脚下生风。
见皇上到来后,总管太监向下人使了个眼色,吩咐传膳。
夜色撩人,美酒醉人。只可惜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番相互恭维的话过后,楚皇道:“敢问使臣,苏月公主可有许了人家?”
:“回楚皇的话,公主未曾许配人家。”使臣淡淡一笑,不卑不亢。
楚皇笑道:“那公主看看,朕这些皇子皇孙中,公主可有中意之人?若是有,公主尽管说出来,朕即可为你赐婚。若是公主无意,朕也不会勉强。”
苏月浅浅移步出来,道:“多谢楚皇美意。苏月愿意为大家弹奏一曲,若是谁能从本宫曲中听出本宫心中所想,那就请皇上成全了苏月的心意。皇上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乐音怎可无好琴相配?朕愿将‘独幽’赠与公主,愿公主能常以乐音伴之。”
:“去叫人取独幽来。”楚皇吩咐总管太监道。
总管太监将独幽轻轻置于案几之上,搬了条小凳在琴架之前,苏月缓缓走向大殿中央,她朝微微俯身朝楚皇施了一礼,然后走到琴头前,柔夷轻轻抚摸着暗红色的琴身,然后用指甲轻轻拨动了琴弦,清脆的声音回响在空寂的大殿之中。
苏月抬头莞尔朝楚皇一笑:“此琴琴音不若号钟的激扬与洪亮,也不似绕梁的低沉而略带嘶哑,音色不低沉也不高亢,最适合女子弹奏。苏月多谢楚皇赠与。”
她缓缓落座,修长而白皙的双手轻轻置在琴弦上,没有波澜一般轻柔的开始,甚至让人察觉不到琴音轻柔的存在,接着又渐渐变得带着轻微的忧伤、还有欢乐,如同平静如一汪死水的湖面上突然被石子渐起层层涟漪,涟漪一圈一圈在水面蔓延开来,渐渐变成了一个偌大起伏的水圈。
乐音也渐渐变得难以捉摸起来,仿若置身于云松浪海之中,闲适宁静,忘却前尘;又仿若一朝一夕之间看到自己置于权利的顶峰,欲望的高处,欲罢而不能;又仿若处于垂垂欲死的危境之中,身边无一信赖之人,孤身牢狱,满心悲哀。
峰回路转,时而轻柔平静时而清扬哀伤的乐音突然变得沉静、沉静得仿若一滩死水,沉静的仿若没有了尾音,只是无限轻柔旋律的循环。
在最后一个音符倏然落下的时候,所有人都还不知道乐音已经结束,还沉浸在那似乎没有尾音的旋律之中。
:“公主果然惊才绝艳,不愧为后蜀公主中第一人。”
楚皇轻柔的声音将呆愣中的众人唤醒。
苏月已经坐回原来的座位,面对楚皇的溢美之情,她脸上无丝毫得意之色,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楚皇谬赞了,苏月不敢当”
:“那在座各位之中有谁能道出苏月公主乐音中的思绪?”楚皇目光瞟向在座的皇子皇孙以及年轻才俊。
:“儿臣愚笨,但请一试,若是说得不好,还请父皇不要怪罪。”一穿着深青色蟒袍的男子从座位中站了出来。
那男子模样不过十七八岁,倒是生的唇红齿白,明眸善睐,只是眉宇间尚存的一丝稚嫩和眼眸中隐藏的一丝俏皮,显示着他还未曾成熟的心智。
楚皇望着心性还有些幼稚的楚清不禁皱了皱眉,心道楚清这孩子怎么这么不知分寸,后蜀公主是来与楚国联姻的,而并非儿戏,他为何又凑个热闹,再说,后蜀苏月性子深沉,与他一点也不相配。他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十分和蔼的望着这个让他有些头疼的六子:“你说吧。”
:“苏月公主弹琴时心中并无多想。苏月公主性情高洁,琴音如水波缓缓在河面渐起涟漪,不曾受到外界清风细雨的干扰,正如苏月公主的内心一般,即使风雨兼在,依旧如水波般宁静不屈。”
苏月淡淡一笑:“六皇子何以见得?”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是这样的。”六皇子楚清越说声音变得越小,他也只是胡乱猜测而已,其实他并不懂琴。
:“清儿下去吧。”
楚清扁扁嘴,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座位中。
最后也有几位皇子来上前通过乐声来猜测着这位公主的心事,但都被苏月公主淡笑着否决了。
宴会一直到最后苏月也未曾找到与其联姻的皇子,楚皇多次相留,后蜀的使者才终是决定在楚都之中多逗留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