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阮萧骑马骑得太快,而阮茴衣骑马的技术并不精湛,很快就被队伍丢在了荒林之中。
队伍走得太匆忙,因此也没有人发现丢失了一名小小的仆从。
阮茴衣扁扁嘴,骑着马一个人慢慢的晃荡在丛林之中。
丛林之中树木密集,但放眼望去都是绿色的葱翠的树木,她根本就分不清来回的方向。
她悠悠骑着马,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只希望能够碰到一个人,带她离开森林。
一片树木的尽头处,星星点点的光亮映入她的眼帘,一条不宽不窄的小溪清澈的出现在她的眼前。
她跳下马匹,忘记了迷途的现实,欢快的走到小溪的旁边,蹲下身,轻轻掬一捧水在手,水透过指缝缓缓流下来,在阳光下散发着温和的色泽。
似乎想到了什么,阮茴衣站起身来,环顾一眼四周,确认四周无人之后,又跑到小溪岸边坐下,然后轻轻的脱下已经让她弄得满是污泥的鞋子。将两只白皙的小脚丫倏地伸入了略微冰凉的溪水中,欢快的戏着水。
她用手撑着下巴,静静的望着小溪、蓝天、飞鸟发着呆。
正当她醉心于围场内美丽的景色的时候,一声哀鸣彻响长空。
一道黑影从天空中飘下,毫无遮拦的闪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双眼花了花,仔细朝那道从半空中掉下来的黑影望去,一只身上插着一支箭羽的大雁凄惨惨的落在水的中央,它似乎还没死透,用力挣扎着扑腾双翅想要逃离溪水的禁锢,但因为此刻受了重伤,身体实在太虚弱,啪嗒着水珠眼看着就要被溪水冲去,阮茴衣赶紧光脚跳进了河水里,也没想过溪水深不深,或是水中有什么尖锐的石头,直接往水中央走去,她捞起半死不活的大雁,紧紧皱着眉头,复又往岸边走去。
水不深,最深的地方也才刚到阮茴衣胸口的样子,可是水底的石头却是带着针刺一般,扎的阮茴衣柔嫩的脚板生疼。
她瞟了瞟自己的双脚,双脚已是血迹斑斑,真是祸不单行。
一阵哀鸣声倏尔在耳边响起。
阮茴衣望向身旁受伤的大雁,不知什么时候,大雁的身旁又多了一只深灰色翅羽的大雁。
那只大雁身形比受伤的大雁偏瘦小一些,它低低盘旋在受伤大雁的身侧,伸出舌尖轻轻的舔舐着受伤大雁的伤口,时不时发出一声低低的类似婴儿啼哭的哀鸣。
它偎在它的身侧,用脖颈去碰触它的脖颈,交首缠绵,依依不舍。
阮茴衣望向大雁深灰色的眼睛,小小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失去伴侣的哀伤。
阮茴衣伸手轻轻抚过大雁的羽毛,它没有抗拒,仍是低头缠绕着另一只大雁的颈脖。
轻微树叶松动、石块碾过声音的在幽静空旷的林中响起。
马儿低低的嘶吼声惊醒了坐在溪边抚着大雁的阮茴衣。
她回头。赵千叶牵着马匹静静的站在她的身后,他的眸子里带着些许复杂,还有一丝淡淡的动容。
他不曾发出一点声响,安静的仿若不存在一般。他温淡的眸子紧紧锁住停驻在溪边的身影,手轻轻的抚着马儿的鬃毛。
阮茴衣愣了愣,又赶紧将两只雪白的小脚丫从溪水里伸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慌乱的穿上了袜子。
她颇有些尴尬的站起身,望向站在原地的赵千叶,低低唤了一声:“赵将军。”
他淡淡朝她笑了笑,笑容仿若秋月清风之绝尘:“你为何一个人在这里?”
:“因为骑马骑得太慢了,所以不小心跟队伍走丢了。而且我方向感又不好,所以就到这来了。”阮茴扁扁嘴,皱着两道好看的眉头,好不委屈。
:“那我现在带你出去。”赵千叶倏尔眼神变得十分的柔和,清明的让人沉醉。
阮茴衣面上闪过一丝挣扎:“多谢将军。只是这里有一只受伤的大雁。。。也不知道是谁将它射下来的,偏偏还掉落在我的面前。”
赵千叶平淡的面容似乎闪现了一丝裂痕,他嘴角蠕了蠕,然而什么话也没有说。
空气里沉默得仿佛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好半天阮茴衣才忍不住试探性的开口道:“这大雁不会是将军射下来的吧。”
说话她又忍不住一阵懊恼,来围场狩猎不打猎物还该干什么?就算大雁是赵千叶射下来的,他也没有任何过错,她又凭什么质疑?
赵千叶的神情顿了顿,他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淡淡望了阮茴衣一眼,那眸子里似乎含着淡淡讽刺又似乎只是一丝不解。
他点头。似笑非笑。
:“将军射下大雁本来是寻常之事。只可惜大雁是忠贞之鸟,同为伴侣的两只鸟,若是其中一只死去,那么另一只也会盘旋不去,直至死亡。小回虽然没什么怜悯之心,但也感动大雁对爱情的忠诚,也不忍心一双鸟儿就这样凄惨死去。如果将军能救活负伤的鸟儿,让两只大雁双宿双飞,也算了了一桩美满的爱情。”阮茴衣清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悲伤,她用那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略带哀求的望着赵千叶。
赵千叶的睫毛轻颤了颤,眸子里闪过一丝动容:“大雁,果真如此忠贞么?”
:“恩。以前有许多猎户去捕杀大雁,可最后被捉的鸟儿虽只一只,堆在山丘上的尸体却是成双成对的。大雁是最忠贞的爱情之鸟。”
:“既是死生相随,那何不让两只大雁一同入地狱?”赵千叶轻笑了笑,似认真似玩笑。眸中带着一丝淡淡的阴郁,神色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