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已至隆冬。觉民义学院的的两侧附近的商学堂和工学堂,已经建造完工,粉饰一新;而赵煦和濮阳郡王的委托通过户部、工部等渠道,已然召集了一些“专业人士”充作教员。两个学堂,只等教材编写完成,招好学生,开春之后就要正式运行了。
贾迪为了“锻炼”了进来的学员,除了平时组建了什么“仙剑社”、“军武社”之外,还间或领着学员参加这两个学堂的修建工作。好在,这些学员基本上是过了十岁的孩子,以前没读书时也大多曾干过粗活,所以大家既能“适应”又很“胜任”。
这一日,贾迪和无证大师将学员集中到“藏星楼”,搞“看图说话”。这个“看图说话”也是贾迪从后世搞来的。义学院的学员开始只会读写很少的很简单的字,但学员“偏大”的年龄和义学院的宗旨,让贾迪觉得对他们的“行文”和“思维”的训练也不能耽搁。贾迪将自己的想法和无证商量了一下,无证稍加考虑便大加赞赏,当即挥毫画了一副关于狮子山写意画。然后,两人将学员都叫到了藏星楼。要求每个学员根据这幅狮子山示意图画,轮流站起来述说自己的观感,内容形式不限,当然也可以加上自己平时的所见所得和一番想像。每一个学员讲述完毕之后,都由贾迪或无证加以点评。
由于贾迪事先的要求和鼓励,虽然都是谈论的同一个话题,但每个学员都力求“新颖独到”,都各自有一番“生动”、一番“搞笑”。无证点评,重在技巧方面,如行文的先后呼应、用词的准确形象;贾迪点评,重在文风方面,提倡言之有物,贬斥毫无根据的浮夸,提倡白话文的应用,贬斥毫无目的的滥用“套话”。
由于学员人数较多,加上还要点评,这一个“看图说话”的教学活动,足足用了一个上午。其结束之时,已经是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当贾迪最后做总结的时候,刚讲到狮子山上的冬天应该有什么样的特点,一阵寒风吹过,不由稍微哆嗦了一下,惹得众学员低声笑了起来。
贾迪看着这些活拨可爱、兴致盎然的学员,心中不但没有不快,反而有点欣慰,望了望藏星楼外萧瑟的景象,说道,“看得出来,同学们对今天这个看图说话很是欢迎,很积极,很主动。现在是寒冬了,这藏星楼又在高处,每每有寒风吹过。大家从早上到现在,可以说是又冷又饿。但就是这样,大家也学得很投入,也能笑出来。先生真的是很欣慰。刚才的口头作文,大家都说得不错。但有些地方确实全凭想像,在那里‘添油加醋’,‘游戏笔墨’。”学员们听到平易近人的贾迪这样一番“俏皮话”都低声笑了起来,无证在一旁,也不由微微撇着嘴。
贾迪侧过身对着无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对着学员们说道,“是以,先生在这里有个,吃过饭之后,我们下午是不是出学院,在这附近的走一走。”学员们都露出惊讶的表情,难道贾先生要带我们去玩?这边看到无证的点头,贾迪又笑着继续说道,“同学们肯定很高兴,以为我和大师要带着你们去玩,是吧?这也没错,我和大师见同学们如此用功,如此好学,早就打算带着大家游一游这家门口的狮子山了。但先生今日提议,不光是为了带大家出去玩,也是希望大家能够身临其境,能够结合刚才的授课,想一想自己的讲述,想一想我和大师的点评,从而更加有所心得,有所收获。”学员们坐在那里都纷纷点头,又可以玩,又算得上是“学习”,多好啊!一旁的无证,将嘴巴凑在贾迪的耳边,“前有御赐戏剧宣演,后有学员郊外游山,子虚于寓教于乐一法,真的是颇有心得啊!”
贾迪笑了笑,轻轻说了个“哪里哪里”,然后又“奸笑”着对学员说道,“同学们,现在是冬天了。这狮子山上,湿气渐盛,气温骤降。大家整日坐于学堂,尤其是在这藏星楼,我和先生很是担心寒风袭人。是以,带大家下午游山,除了上述因由之外,还希望,大家能借此锻炼一下身体,也希望能砍伐或拾捡一些树枝,以供平时授课时取暖之用。如此,一举四得。同学们可愿意?”那些学员哪有不愿意的,齐声叫好。贾迪转过头和无证相视而笑。
于是,贾迪和无证在学员们的拥簇中,和学员们一边说笑,一边走下了藏星楼。学员们也是唧唧喳喳“闹个”不停,有的提议往高处攀登,有提议去百花潭,有的提议带几把小“砍刀”。。。。。。把贾迪和无证弄得应接不暇。
正在这时,一个杂役急匆匆跑了过来,冲进人群,对着贾迪说道,“副院长,有位姓陆的公子来访了,说是自黄州白话堂的而来。”顿了一下,又说道,“看情形,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姓陆的公子,来自黄州白话堂,这不是陆雍么?贾迪心头一惊,他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又要紧事,难道是白话堂出了什么事情?不会吧,宋神宗可是刚刚褒奖过的啊。贾迪一边想着,一边随着杂役急忙赶往前面的客厅。
此刻,千里迢迢赶至汴京,又马不停蹄的来到狮子山的陆雍,被义学院的杂役领进来之后,刚刚坐下,又不由站起来,不停的在客厅来回踱着,脑海内浮现出临走的前一夜,自己与蔡卓文、孙维古三人白话堂书房内通宵商谈的情景。
蔡卓文一边用布满血丝的双眼,一边用沙哑的声音,极其慎重的嘱托,“屏华,这件事一个不好,不但白话堂不复存在,不但你我三人,就是远在汴京的子虚,怕也是有性命之忧。此去汴京,需得昼夜兼程,一刻也不能耽搁,而且要详细的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子虚,请他在京城尽快设法补救。”旁边的孙维古,也是一脸的沉重。
哎呀,想不到圣上刚刚下旨褒奖,学堂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自己该如何向子虚讲呢?陆雍踱着脚步,听到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情却更加沉重。
贾迪一步跨入客厅,正看见陆雍站在那里负手长叹。再一细看,风尘仆仆的陆雍,身上满是尘土,眼眶通红,神情萎顿,显然是旅途辛劳在加上忧虑过重所致。贾迪知道,白话堂肯定是出大事了。贾迪走过去,饱含深情的握了握陆雍的手,扶着陆雍坐下,示意其先用茶。
陆雍口渴难耐,方才已经喝过了,听这么一劝,又仰头将一杯茶倒进肚子里,之后笔直的看着贾迪一会儿,方才苦笑道,“子虚,我们对不起你啊。一个不好,弄出这么大的乱子来。白话堂危矣,学员们危矣。”这两个“危矣”从性格刚强、颇有侠气的陆雍嘴里说出来,可见事情有多么严重。贾迪看着这疲惫不堪,一脸懊恼和愧疚陆雍,强自忍住了询问,宽言劝慰道,“屛华,我知道肯定出事了。但哪怕有天大的事情,既然出了,我们只有去面对和解决。不要急,也不能急。屛华一路风尘,现在估计又累又饿。我们先去用过饭之后,再细细详谈吧。”
陆雍想了想,点点头,拖着疲惫的身体,随贾迪一边往“学员食堂”走,一边禁不住苦笑,“子虚方才所言不虚,此次正是出了天大的事情,捅了天大的篓子。”贾迪听得此话,心头一个咯噔,表面却大笑,“天大的事情,天大的篓子,也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解决。屛华暂且宽心,先来尝尝这狮子山百花潭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