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中,贾迪从怀中掏出两本已经有点微热的文稿,看了一眼,轻轻的交给杨晔,让其收好。在与王安石的会面中,贾迪至始至终都没有将放在怀中的这两本文稿拿出来,一篇《白话堂创办宗旨与章程》,一篇《白话课文节选》。
也许,自己能够亲眼看一看王安石,能够和他聊几句,就已经足够了。若是再拿这些东西打扰他,对这位已到暮年的失败了的改革家是一种极度的不尊重。但王安石最后赠诗,又是何用意呢?也许。。。。也许王安石自己也不知道。也许没有什么,是自己想多了。贾迪心中暗暗想到,不禁又伸手展开那散发着浓烈墨香的薄绢。
。。。。。。
回到码头,天色已晚。船家都没料到贾迪会回到船来,说道“公子,小的们都以为公子会到江宁过夜呢。公子且稍等,小的这就去码头备些酒菜。”贾迪笑着说了一声,“无妨。”
一会儿,酒菜备好,贾迪叫来杨晔,一起用餐。杨晔此时已经饿极,端起饭碗,低头猛刨。贾迪一边喝着酒,一边说,“小晔,不要这么急,慢一点嚼,多夹点菜。”杨晔抬起头,故作委屈的说“小晔本想去江宁吃好吃的,所以走的时候吃得少。没想到先生却突然改主意,直接回码头了。”
呵呵,这个小晔,早先听说要带他去江宁这个大都市,高兴的很。谁知自己见过王安石之后,一时怅然,走出居然改了主意。贾迪想到这里,也有点遗憾,放下酒杯,对杨晔说道,“这次是先生对不住你了。不过,待几日,我们到了汴京,到了西京,先生一定带你到城里四处走走。”杨晔高兴的跳起来,“先生可一定要记住哦。不然小晔到时候又要饿肚子了。”
“呵呵,一定不会。小晔到时候看见‘情况不妙’,也可以提醒先生啊。”贾迪笑着说。杨晔听贾迪这么一说,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赶紧低头又刨饭。
贾迪和杨晔一番笑谈,心中也有点后悔起来:自己来到宋朝之后,一直待在黄州,还没曾见识过繁华的都市呢,算是一个宋朝乡巴佬了。这次,因为王安石住在城外,自己见过王安石之后又心中莫名其妙的有一种“逆反”心理,倒是错过江宁这座六朝古都。算得上是“潮打空城寂寞回”。
贾迪浅酌漫饮之际,向着江宁方向,极目远眺,于远处那些隐隐约约的火光中,憧憬着城内的繁华夜市,耳边似乎响起了秦淮河上的歌声。。。。。。
秦淮河,*遗曲,此刻,是否也在王安石耳边隐隐回响呢?
贾迪,不由自主又想到半山园,望了望钟山方向:只见,夜色如水,贯穿天地,似乎将远处的钟山和脚下的江水融成了一片,然后一路向东,奔流到海。。。。。
次日,贾迪一觉醒来,走出船舱,才发觉已经离开码头多时,一路北上,怕是都出了江宁地面了。贾迪朝南方无意识的一阵挥手,又回到舱内,静候着下一站的到来。
由于西京在汴京的西面,所以照道理来说,如果贾迪要先去拜访司马光,需要先到汴京,再至西京。所以当船进入汴河,船家便前来询问,是否经东水门进入都城之时,贾迪好一阵踌躇:进了汴京嘛,自己要么去“报道”,要么去找王瑞纯,估计一时半会有可能去不了西京。当然也可以自己先找个地方住下来,然后玩几天后再去西京,但是如果被朝廷知道了,说不定是个欺君之罪。直接去西京嘛,汴京那高耸的城墙就在眼前,河道两岸那逐渐密集的房屋和行人,后世那些关于繁华汴京的种种描述,弄得心里痒痒的。
船只越驶越近,也越驶越慢,因为进进出出的船只越来越集中。“凡东南方物,自此入京城”,贾迪站在船头不由想到了《东京梦华录》上关于汴河的一句描述。忽然,一座无柱木桥,宛若飞虹般出现在眼前。这应该就是虹桥了!“我来到了祖国的心脏,首都——汴京”!贾迪激动的大喊了一句,然后无视其他船只射来的目光,吩咐船家进城。西京也好,司马光也好,欺君之罪,皇帝老儿也好,都暂且放下,都暂且容我逍遥一下。
于是,船只顺着汴河,驶过外城东水门,逶迤而行至内城。贾迪和杨晔站在船头,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虽然还没有上岸,但沿途的所见,已让贾迪眼花缭乱,大为震撼。以前贾迪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过不少城市场景,但说实话,那些都是简单的模仿再现,如黄州一般的小城镇嘛,可以勉强凑合着算是有点写真,但若是汴京这样的大都市,那镜头多半是取个小场景,以偏概全一下,应付过去。所以,当真实的汴京全貌随着船行,由外至内渐次显露之时,一副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也仿佛慢慢的被贾迪亲手展开,那种心情非笔墨能够形容。。
到了内城一上岸处,贾迪和杨晔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回到船舱,收拾好行李,与船家结算清楚之后,即踏上了汴京街道。走了不一会儿,贾迪和杨晔来到一个十字路口,都不由停住了脚步,川流不息的车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同口音吆喝声此起彼伏,抬头望去,空中密密麻麻飘着各式幌子。。。。。。贾迪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现代的大都市,紧紧抓住杨晔的手,说,“小晔,不要乱跑哦。我们先找一间客栈住下来再说吧。”杨晔也是用力抓着贾迪的手,点点头。
于是,两人穿过两堆围着看杂耍的人群,避开三辆精美的马车,闻着涮羊肉的香味,听着张大师的判卦,远远的看见了一张幌子,上面写着“春风客栈”。两人背着行礼,一番左闪右躲,终于迈进了这家名为“春风”的客栈。几个店小二,立刻上前来,接过行礼,“客官辛苦了”“客官要开什么样的房?”“客官可曾吃过午饭?”还没等贾迪走到柜台,一连串的话语已经从店小二的嘴里钻进贾迪的耳朵里面。
哎呀,你们大城市的人就是训练有素,素质高,尽责尽职,职业化,但不知有没有双人床?贾迪随口咕哝了一句,之后,提高嗓门,“来一间清净的上房!”
“不知客官打算住几日?”柜台里面一个“弥勒佛”笑呵呵的对着贾迪
“三日。”贾迪此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
“一共九两银子。”“弥勒佛”笑口大开。
旁边的杨晔手一抖,贾迪看了他一眼,知道是被这个价钱吓着了。九十两?在黄州,估计小晔家里一年的开销也没有这么多。贾迪也是暗暗吃惊,难不成找了家五星级的?当初为了省钱,自己可是挑了一下的,看这个客栈门面不大才进来的啊。难道里面别有洞天,服务齐全?有点想重新找家客栈,但第一次到宋朝来住客栈,当着这些老家伙,贾迪实在是拉不下这张脸,丢不起这个人。
“有劳店家,待会备好热水,我们随即就要洗浴。”贾迪一边吩咐,一边掏出银票。
“客官请放心,小的马上就令人准备。客官,这边请——”一声唱诺,恭谨无比。
一旁的店小二见贾迪掏出银票,早已将二人的行礼拿起。当下,领着贾迪和杨晔往后院走去。贾迪一边走,一边随口问了几个去处,那店小二忙上犹如背顺口溜一般,噼里啪啦说了几十个地名,有看戏的,有喝酒的,有敬香的,有赏景的,有购物的,有****的,等等。汴京的口音和黄州有所差异,店小二一番广告词说得又快,贾迪勉强记住了几个,再问具体路线,却听得稀里糊涂、云里雾里的,只得作罢。
沐浴更衣之后,贾迪便领着杨晔走出客栈,准备找一处热闹的夜市吃饭。因为记着一个朱雀门外的州桥夜市,便一路问讯,寻了过去。到了之后,贾迪选了一个稍微清爽一点的,名为高阳店的酒楼,点了黎冻鱼头、莴苣笋、乳炊羊肫等几道菜,再要了一壶流霞酒,和杨晔一同大块朵颐起来。
不一会儿工夫,两人就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无奈二人还只是微饱,那杨晔更是盯着刚才盛乳炊羊肫的盘子,不停的咽口水。这边上,店小二眼尖,马上又跑了过来,询问是否加菜。贾迪听得店小二这边一问,自己也不由咽了咽口水,低头想了一下,也不问价钱,又点了一盘乳炊羊肫,另外姜虾、酒蟹各一份,外加时鲜干果一盘。片刻,饭菜又上齐,两人才斯斯文文的吃起来。
这时,旁边一个中年人,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酒壶,向贾迪桌子走了过来,唱诺一声之后,高声吟道“这位兄台气度不凡,在下敬仰的很。在下见兄*自豪饮,不禁心中难耐,是以持美酒前来,想与兄台浮一大白。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贾迪平时就听蔡卓文等人说起,京城之中颇多侠义之士、风liu之士,他们三人也是在酒馆结识的,心中颇有点羡慕。是以听得此言,不由暗暗一喜,忙站起身,拱手道,“哪里哪里。兄台谬赞了。在下初到京城,正愁没有一二好友,饮酒作乐。兄台举止豪爽,在下佩服得很!快快请坐。”说完,又吩咐小二上了两个菜。
那人也不推辞,当即坐了下来,用手中的酒壶给贾迪的杯子满满倒上,说道,“兄台方才喝的是此间店里的流霞,在下这里有皇宫佳酿苏合香药酒,兄台且饮一杯。”贾迪端起酒杯,就闻到一股药味,细细一品,只感觉一阵辛辣,嘴上却笑道,“多谢兄台美意。此酒甚好。在下姓贾,单名一个迪子,还未请教兄台名讳?”
那人却笑道,“村野粗人,那有什么名讳,小可姓高,单名一个元子。难得贾公子懂酒,如此再饮一杯!”说罢,给自己与贾迪满上,然后举起自己的酒杯。贾迪只得也举起自己的酒杯,与之一干而净。
如是这般,三言两语,两人就要碰一下杯。贾迪方才已经喝了一壶流霞酒,此刻被这个高元这么一激,酒性也似乎上来了,豪情也诞生了,开始主动举杯与之相干,一饮而尽。
旁边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忍不住也上前来,微微向高元和贾迪施礼,言道,“两位官人真个是好酒量,奴家愿献上一曲,以住雅兴。”“好!歌舞助兴,岂不痛快。”高元拍掌笑道。贾迪知道这似乎是古代文人的习惯或通病,也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
朦胧醉意间,贾迪也听不真切,这女子唱得是什么曲子,只感觉依依呀呀、嗯嗯咛咛了一会儿,倒有点像那靡靡之音,心中感叹:真是*遗曲啊,整个社会糜烂如斯,大宋岂能不亡?倒是那高元,拍掌叫了几声好。惹得贾迪又是一番感叹:看来京都的士子更多犬儒了。蔡卓文、陆雍、孙维古等兄弟也难怪会离开京城,四处游学。
正胡思乱想之际,那女子却停止了哼唱,走到高元面前,抛了一个媚眼,又侧着身子施了一下礼。高元也不多言,从怀中掏出几贯铜钱,抛了过去。那女子千娇百媚的道了声谢,又走到贾迪面前。贾迪顿时头大,每个人都给你,那你不是赚大发了?但骑虎难下,顿了一下,估摸着高元刚才给的多少,在怀里摸索了一下,也轻轻的将money放在桌上,那女子看了贾迪一眼,正正经经的倒了声谢,这才取了桌上的铜钱,躬身退去。
不知不觉,贾迪和高元已是喝了两壶流霞,两壶苏合香。那高元这才缓缓放下杯,不再多劝,看了贾迪片刻,问道,“敢问贾公子仙乡何处?来京都所为何事?”贾迪靠在椅子上,答道“不敢,贾某来自黄州,来京都探访旧友。”“那不知贾公子那位朋友居于何处,高某待会使车送公子回去。”
贾迪不由一愣,总不能说居于春风客栈吧?可别的地名,自己有说不出来。只好嚼着舌根,醉意朦胧的说,“不敢劳烦尊驾,贾某的朋友就住在附近。几步路程而已。”
“哦,附近?”高元倒是清醒得很,歪着头想了一下,又问,“贾公子来京都多长日子了?”贾迪不由一阵烦躁,这个人怎么怪里怪气的。一会儿只管喝酒,一会儿有啰啰嗦嗦的谈这些琐碎之事,不由大着嗓门说道,“贾某今日刚到京都。”
待听到贾迪这般回答,那高元不怒反笑,起身对贾迪拱拱手,“高某不胜酒力,且去小解,稍后再来。”贾迪也不以为意,点点头。看着此人的身影,又摇摇头,此人不可交也。心中暗叹之余,向店小二招招手,示意结账。
店小二一报账,贾迪就是一声苦笑,菜钱二两,两壶酒倒要了四两。贾迪无可奈何的叫杨晔查对一下账单,确定无误之后,心疼的掏出银票:贾迪阿贾迪,到了首都就开始腐败了。这六两银子,差不多够给学堂每个学员添置一年的笔墨纸砚了。
收好找补的碎银,贾迪看了看门外,高元还没回来,叹了一口气,吩咐杨晔扶自己回客栈。这时,一名壮汉,五短身材,光头上包着一块方巾,快步走了上来,笑着问道“这位公子要回去歇息了么?”贾迪眯着个眼睛瞅了瞅,觉得不像个好人,又见他一脸媚笑的问出这句,稍一思考,顿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宋朝龟公公么?你奶奶的,来拉偶的皮条,也要选个美女来哈,至少也要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嘛。你这样的,岂不是影响青楼形象?
贾迪又看了一下这个龟公公,还是一脸媚笑或者说一脸奸笑的望着自己,便开口说道,“本公子,今日饮酒过度,改日再与朋友攀谈。”
“好的。既然公子急着回去休息,小的也不敢强留。不过,公子在走之前,能不能体恤一下我们这些跑腿的,先把酒钱给结了。”那名汉字,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用手撩开外衣,在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旁边慢慢的摸了一下,掏出一张单子来。
“酒钱???”贾迪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忙问道,“什么酒钱?我喝过你的酒么?所有账目,我刚才与小二已经全部结清了。”
那名汉字,也不生气,一边恭恭敬敬的双手将单子呈到贾迪眼前,一边笑着说到,“公子刚才喝得那皇宫佳酿苏合香药酒,就是我家主人的酒,还望公子体恤小的们,不然我家主人怪罪下来,小的们吃罪不起。”
顿时,贾迪犹如被人当头一棒,脑子轰得一响,险些个站立不稳。杨晔在一旁,急忙扶着贾迪,同时慌张的盯着这名凶汉。
想不到,偶居然遇到骗子了?此等常规骗术,要是在后世自己早就看破;没想到偶到了宋朝,整天文绉绉的,装书生意气,挥斥方遒,结果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半晌,贾迪镇定下来,拍了拍杨晔的肩膀,沉声问道,“谁是你家主人?方才是一名叫高元的男子,拿酒来与我对饮的。”
“我家主人甚是尊贵,小的不便相告。那高元先前在本府做事,手脚不干净,前日竟偷了宫里赏赐的苏合香药酒,跑出本府。如今,我等也在追查其下落。方才,我等收到消息,赶到此处之时,那厮却已遁去。不过,这酒,可是有很多人可以作证,是那厮和公子你喝的。”
那名汉字见贾迪“太不上道”,语气到最后已经是斩钉截铁,而随着“很多人可以作证”,又有两名壮汉,不知道何处冒了出来,一左一右,站在那汉子的身后。
贾迪见此情况,知道无法善了,本想放倒一个就夺路而逃,但身边还有一个杨晔,一时间,站在那儿动弹不得。
那个壮汉,瞥了一眼贾迪和杨晔,又说道,“我很敬重公子的风骨。论起缘由来,公子也是遭高元那厮蒙蔽。这样吧,这三瓶酒钱,喝进去的就算数,公子只赔一半,可好?”
“一半是多少?”贾迪握着杨晔的手,铁青着脸,沉声问道。
“不多。区区十两,公子想必是不在话下。”汉字看了看贾迪身上穿的衣物。
贾迪在离开黄州之前,裴太守送了几件上等丝袍,玉佩两枚,贾迪觉得过于贵重,推辞不受。裴太守言道,京都服饰尚奢华,此去若是过于寒酸,反倒不合时宜,且取一二,以备不时之需。贾迪,考虑再三,就收下了两套丝袍,一枚玉佩。今日来到,第一次逛夜市,就穿了出来。不想却有这样的“效果”。
“十两???!!!”贾迪大喝一声。自己进京随身就带了八十两,除去一路前来的路费,外加三天的住宿费,今晚的酒菜钱,贾迪已经用去五六十左右。要是再拿出十两给这些个混蛋,自己不出三日,就要成个穷光蛋,乖乖的去报道。实在是欺人太甚!贾迪心里那个气啊。
但一想到去报道,贾迪猛然想起了高瑞纯,急忙说道,“我这次进京是来探访我的朋友高瑞纯的。山不转水转,各位,可否就此揭过。来日,如有用的着在下的地方,尽管说一声。”
话还没说完,那些汉字就一阵哄笑。那一直和贾迪说话的汉字更是笑得前仰后翻。
“先生,我们跟他们拼了吧!这些人太坏了,太黑了。”杨晔抓着贾迪的手,悄声说道,一百两对他这样的农村小孩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值得一拼。
贾迪低头看了看杨晔,趁着这些宋朝骨灰级地痞狂笑之际,把钱袋从背后传给杨晔,低声说道,“小晔,待会,你机灵点,等那群泼皮追先生的时候,你就往相反的方向跑,我们到时候都回春风客栈。”杨晔低声问道,“先生会不会有危险?”“没事。先生自有妙计。”
这时,先前那名汉子因为差点喘不过来气,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条长凳上,啜了一口茶,方才取笑道:“还山不转水转呢。啊,哈哈”,身边的伙伴也跟着又是一阵大笑。
“关公门前耍大刀!告诉你,外地的小公子哥,我们刚才已经把你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当我们兄弟是傻子啊?你说你是高瑞纯高老爷的朋友,高老爷的名讳我们也是知道的,可他住在这附近么?还有你来探访他,为什么独自一人在此喝酒呢?想必你知道高瑞纯先生喜欢结交文人雅士,又是那高太后的亲侄子,你就借高老爷的名号来吓唬我们兄弟吧?”那汉子一说完,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说时迟,那时快。贾迪趁他们狂笑之际,冲杨晔使了个眼色,然后右手猛地抄起酒桌上那铜质酒壶,同时右脚向前疾踏半步,待握紧酒壶,贾迪扭腰反手往下,将酒壶朝着那名坐在长凳上的汉子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