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延河》编辑部为满足初学写作者的要求,想发表点谈创作的文章,问我可有积稿:体裁不拘,篇幅不限,书信、笔记都行,长话短语均可。在平素,又有许多青年写作爱好者来信来稿,要我当辅导员。我深知,三言两语的复信,常使青年同志失望,而如果要对每篇来信来稿都作详尽分析,指出优缺,提出修改方案,即使我能办到,根据经验,也未必有什么用处。有时也想写点文章,作个总答复,但那得花很多时间积累材料,研究问题,我即便能拿出那么多时间,但由于我搞不了评论工作,写不出这类文章,勉强写来,也是枯燥乏味,难于卒读。我正愁无计交差,恰巧这当口因搬家整理杂物,翻出一份“文化大革命”时期的“小报”,这家“小报”上面刊登着我的一些文艺“言论”,这些“言论”是从两次文艺座谈会的记录和我的日记中摘抄出来的,这倒给我一点启示,我当即想道:我何不把此拿去正式发表?只可惜“小报”上摘登得太少,不便出手。幸好,日记还在,原会议记录虽然早已进了省档案局的档案馆,但还可以通过组织介绍,到馆里翻阅摘抄,我何不尽量多抄几段?就这样又增补了不少,只是其中有一次座谈会是省委宣传部主持召开的,要找记录恐怕太费周折,只好暂时作罢。这些会议记录因系原始记录,自然极其简略疏漏,今既要在刊物上正式发表,自不得不依据原意,略加充实和整理,以便尽可能做到意思明白,句子完整。
日记是随笔偶感,座谈乃信口开河,大都是未经郑重思考的即兴之辞,鸡零狗碎、不成体统之语,且又多系老生常谈、人云亦云一类,是故题为《亦云集》,愿借得《延河》宝地一隅,奉献给那些愿来照顾我这小摊,尝我橱柜中的这些鸡肋、柿皮一类杂品的初学写作的青年同志们。
后记
为搞创作,我倒也常选读一些文艺理论专著,但却写不来理论文章。收在这个集子里的文字,有些是在创作座谈会上的发言,有些是创作问题的通信,有些则是平素间的学习杂感,自然也有些是应报刊之约写的短文。这些东西,曾经在一些同志的怂恿下,拿到报刊上发表过,其中有些至今还居然不为读者所弃。于是,又有同志怂恿我把它们结为一集。这也正合我的打算。这倒不是说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什么价值,而是因为,经常有些没机会多上学而又爱好文学的初学写作者,怀着热切的希望来信或寄来他们的习作,要我发表点看法,或者跟他们谈点写作技巧,帮助他们修改好作品。多年来,这种工作我也做了许多,复信也很不少,但实践经验告诉我,由于我缺少这方面的必要修养,因此,常常费力很多,却未产生预期效果。于是,我便想,与其如此白费力气,倒不如把这样一束有关创作的杂谈,献给寄望于我的青年朋友,它虽然杂乱无章,不合体例,总比我写几封信要有用得多。
我已经说过,我写不来理论文章,因此,如果从理论的角度出发,从严密的逻辑推理的角度要求,这个集子中的文章,可能经不住“逻辑”的一“推”。我又说过,这是个搞创作的人所说的话,而每一个从事创作的人,由于身世经历的不同,创作实践各异,对有关创作的种种问题,见仁见智,都会有自己的见解,自己的信念,自己愿意为之奋斗终生的生活和艺术的理想与追求。换句话说,这个集子里所阐述的种种有关文学创作的观点,是一个作家在经营他的作品时的见识,而不是一个文艺理论家的学术研究成果;因而,它可能是莽撞的,偏颇的,并且可能还是执拗的。但它毕竟浸润着作者的心血,体现着作者的甘苦,储积着作者在长期的创作实践中得来的部分艺术心得。如果这些点滴的心得体验,能对初学写作的文学青年有一点帮助,作者就觉得是莫大的幸运、莫大的安慰了。
最后,还有一点要说明的是:这些文章,有很多是以前发表的,其中有几篇的有些字句甚至段落,对问题的提法,有不妥之处,这次编成书时,应出版社的要求,作了必要的修改或删除。搞研究的同志,如有需要,可以查阅原发表它的报刊。
1983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