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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五 章 进入学校

林强的家在县城的西面,是一个大杂院,住着四户人家。解放前这里住着一个木材商人,房屋宽敞明亮,六十年代被政府没收,作为干部住房分配下去。林强住在西面的厢房,一共两间,岳母和小女儿林梅住一间,他两口子住一间,林强的大儿子林跃进前年到新疆参军了,没在家住,不然家里的住房情况会更紧张。

林强的爱人李素英,在县妇联工作,是典型的贤妻良母,正和母亲在院子中做饭。看见林强领着个农村小伙子回来,倒也不奇怪。林强介绍了一下赵兴东的情况,问李素英道:“梅梅还没有回来?”“她早上走的时候说,今天中午饭在学校吃,让咱们自己吃,不用管她。”李素英边切土豆边说。

林强听了摇摇头,领着赵兴东进了屋。屋里和普通城里居民一样,堆的满满的,门口放着一张圆桌,窗户前是一张课桌,最里面是大床,有两只大木箱在课桌对面的墙根蹲着。林强让赵兴东坐在圆桌旁的方蹬上,然后张罗给他倒水。赵兴东不敢无礼急忙起身,自己接过电壶(暖水瓶),倒了一杯水先递给林强,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二人说了会闲话,李素英端着饭菜进来,赵兴东急忙帮着收拾,饭菜摆好四人围在圆桌旁吃了起来。饭菜很简单,一个炒土豆丝,一个凉调萝卜丝,稀饭和蒸馍(馒头)。林强的岳母高老太太,没什么话,只一个劲的让赵兴东多吃菜。李素英到是问他了不少问题,当问到年龄时,赵兴东有些尴尬,因为林强算是自己的恩人,不应该骗他,所以不知是照实说,还是按生产队的证明说,最后一咬牙,按事先编好的说了,自己出生于1962年12月,可*时搞武斗,把生产队的档案文书都毁了,后来重新写的时候,和别人搞混了,写成1961年5月了,这次在村里开证明,村支书就给改了回来。李素英不知道具体情况,听了后倒把*所造成的危害,痛斥了一翻。林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在落实办工作一年了,这种改年龄混国家补助的事太多了,有些老年人为了到70岁,把年龄改大,因为70岁领的补贴多一点。有些小娃为了多领几年补贴,把年龄改小,因为18岁就没有补助了。有些过分的,甚至把年龄改了4、5岁。有些国家干部为了晚退休,也回家乡搞一份年龄证明,年龄也会小一、两岁。“年龄真是个宝啊!”林强内心感叹道,不仅没有责怪赵兴东的意思,反而觉得他只改小了一岁,还是很本分老实的。

吃完饭,赵兴东主动抢过碗筷,到院子中间的公用水池洗了起来。李素英大为惊讶,要知道在那个时代,男人,尤其农村的男人是几乎不干家务的,这让她对赵兴东的好感大大增加。

收拾完碗筷,赵兴东进到屋里,解开自己带的包袱,取出纸盒。从纸盒中拿出灰色的半导体收音机,放到桌子上。原来在路上赵兴东想,一见面就给林强收音机,他很可能不收。不如和他多接触接触,增加些感情后,再送收音机,他就不好拒绝了。眼下刚刚在他家吃完饭,一家其乐融融之即,正是好时机,而且林强的老婆也在,女人是又心软,又贪心,自己应该能成功。其实赵兴东非要把收音机送林强,还是心理不塌实,生怕自己的好事黄了,这才开动脑筋送东西,只要林叔收了东西,就不怕他不尽心给自己帮忙。

还真和赵兴东预计的一样,林强是坚决不要。赵兴东忙做出可怜状,首先痛说革命家史,自己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听的李素英眼泪婆娑。接着说出林强指的这条路对自己的重要性,大概和遵义会议对于中国革命的意义差不多。然后夸赞林强施恩不图报的美德,那是真正两袖清风的君子。最后说到自己还有做人的良心,是有恩必报的,林叔不能只顾自己的名节,陷我赵兴东与不义啊。当然对女士的杀手锏也使了出来,收音机已经买了,你林强不要,我自己也用不上,那干脆扔了吧。痛哭流涕、慷慨激扬、死皮赖脸的组合拳一出,李素英首先被击溃,然后在妻子与赵兴东的夹击下,林强也缴械投降了。

下午林强领着赵兴东,来到民政局办手续。当时平反昭雪落实政策是一项政治任务,民政局自然不敢怠慢,而且落实办的人还跟着,自然是一路绿灯,一个下午所有手续都办托。给赵兴东发了一个小本,凭这个小本每月一到十号任意一天,(当然休息日除外)可以到民政局领取18元钱和35斤粮票。民政局又给县高中发了一封介绍信,要求县高中接受赵兴东插班。因为上县高中是要考试的,所以赵兴东只能作插班生,如果下学期期末考试不合格,县高中有权要求他退学。

赵兴东明显感到了压力,等于半年时间,要学完初中3年和高中一年的东西。赵兴东急急火火的拉着林强,赶到了县高中,幸好校长就在学校住着,虽然下班了,他俩还是见到了校长。说明了来意,交了介绍信后,校长让赵兴东先选科,他自然选文科了,一来自己喜欢文科,二来文科的课程弹性大、压力小,自己缺的知识太多,读理科估计是跟不上。校长了解了他的基本情况后,把赵兴东放在了高一(3)班,然后叫来后勤老师,把宿舍、食堂饭票都一一安排妥当。赵兴东乘车连夜赶回家取铺盖被褥,第二天中午终于再次赶到学校,安顿好了铺位,吃了自带的干粮,已经下午了。在班主任的带领下,赵兴东终于又回到了阔别6年的教室,他心情非常激动,因为他喜欢教室,喜欢学校,喜欢读书。在学校学习好的学生,能赢的更多的尊重,老师、同学都会对这些好学生非常友好。自己一定要在这个教室、这个学校赢的尊重,赵兴东暗暗发誓。

等到下午放学之时,赵兴东已经了解清楚了学校的概况,因为和他同班的同学,对他这个新生的兴趣,明显比听老师讲课的兴趣高,全班除了第一排还有几个听讲的,其余的都在从事和学习无关的事。睡觉的最多,真是应了‘有钱难买黎明觉,上课睡觉赛黎明’这句古话。说话的也不少,自己周围的几个,对自己是寻根问底,明显属于穷极无聊、闲的发慌。还有看闲书的、发呆的、吹泡泡的,有位仁兄,嘴唇一张一合的,不时有泡泡从其口中飞出,看的赵兴东一愣一愣的。旁边好事者解释道,(8)班有一个能用唾沫吐出泡泡的,比咱班这个吹的泡泡大,咱班这个不服,这不正苦练呢,准备和那个家伙一比高下。

通过交谈赵兴东了解到,高一共9个班,前3个文科班,后6个理科班。(1)班、(4)班、(5)班为重点班。是为了考大学而组成的精英;(2)、(6)、(7)班是普通班,集中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士,其远大的志向就是要把高中文凭混到手;(3)、(8)、(9)班是差班,收容了爱学习但学不动的笨蛋和能学动但不爱学的懒汉。当然差班还聚集了很多能人义士,比如那两个吹泡泡的,尤其(9)班有一位练气功的,曾经一掌拍断一块砖头,被大家尊为铁掌震中原。

重点班被学校列为重点保护对象,课本密集度为两人一套;普通班是4、5人一套,能保证每人手里有一本课本;差班的情况就简单多了,全班就一套课本,由班主任珍藏,谁想学,就自己去借。目前被坐在第一排,认真听讲但一直听不明白的几位所瓜分。(当时我国物资奇缺,课本也不够用,曾经有的学校连一套正式的课本都没有,学生学习靠手抄本。)

赵兴东了解了这些情况后,只能用“欲哭无泪”四个字来表示自己的心情,更糟糕的是,没有课本你学个屁啊,还有几天就放寒假了,必须搞一套课本。在和班主任交涉了两天后,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班主任也保不住那几位爱学习,但怎么也学不动的家伙的课本了,平均每门功课20几分,确实没有再占课本的必要了,于是班主任收缴了所有的课本,借给了这位头大、总是面带笑容、写的一手好字、看起来忠厚老实的同学。当课本递到赵兴东手里时,班主任祈祷着,保佑这个家伙下学期平均每门课一定超过30分,不然自己又要挨校长训斥了。

赵兴东接过课本,迅速盘算了一下,最终下定决心,利用寒假这段时间,把六门功课的课本手抄一遍,一来熟悉一下教材,二来也是对自己学习的一种保障,谁能保证班主任会把课本一直借给自己呢。(幸好那时高中每门课只有一本书,文科六门课,只有六本书。如果和现在一样,文科有十本教科书,那非把赵兴东抄吐血了。)

放寒假后,全校只剩看门老汉和赵兴东两个人了,他俩搭伙一起吃饭,那些住校的老师也都回家准备过年了。这些天赵兴东急着抄书,基本上是足不出户,只去了一次县百货商场,找田翠蛾买了些生活用品,田翠蛾对他的消费能力下降,显然十分不满,脸上全没了上次灿烂的笑容,搞的赵兴东郁闷了好几天。林强和李素英来学校看了他一次,送了些吃的,知道他要一个人过年时,热情邀请他大年三十和初一到他们家里过。赵兴东怕太麻烦林叔一家,而且自己还要抄书,只答应了初一去他家拜年。

1979年的大年三十,一早就下起雪来,雪下的很大,只见大片大片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空中,簌簌落落的飘下来,一会儿工夫,地已经全白了。到夜里,县城里只零零星星传来稀疏的鞭炮声。(那时人穷,过年也就象征性的放两鞭,而对大多数人来说,购买鞭炮那是极为奢侈的事情,不屑为之。)赵兴东和看门老汉各自捧着大碗,里面盛的是用白面擀的面条,二人美滋滋的吃着,除夕吗也就没克扣自己,给碗里还放了几块肉片。放下碗,老汉舔了舔油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啥时候能天天吃上这一碗面,俺这一世也就没白活。”赵兴东听了老汉的凌云壮志,没有发表评论,默默想起去年三十,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吃着包谷面黄馍,喝着凉水过年的情景。一年之间,自己的境遇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以后一定要努力、要奋斗,也要想城里人一样,过上春节吃饺子的日子,赵兴东心里发着狠誓。

第二天清晨,天空放晴,太阳出来了,赵兴东推开宿舍的房门一看,嗬!好一副北国瑞雪丰年图。河流、树木、房屋、街道全罩上了一层层厚雪,极目远眺,茫茫大地已经变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远处的树木上挂满了亮晶晶的银条儿,几棵松树上堆满了蓬松的雪球,大街上,孩子们在堆着雪人、掷着雪球,欢乐的叫声,把树上的积雪都震了下来。赵兴东也心情大好,拎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迈开大步朝林强家走去。

一进院门,“啪”的一响,赵兴东脸上顿时开了花。“呀”传来女孩子的惊呼声,赵兴东抹掉脸上的雪花,看见一个15、6岁身穿红棉袄的美丽少女,满怀歉意的站在自己面前。“对不起啊,我们正在打雪仗,你不要紧吧。”说完少女用手一指旁边的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

“你是梅梅吧”,看着少女的相貌和李素英有几分相象,赵兴东猜测着说道。

“那你肯定是兴东哥啦,我妈说你今天会来,快请进”。林梅一边说,一边朝屋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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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语:田翠蛾、林梅已经有两位可以“YY”的女主角了,“YY”吧,实在不好写;不“YY”吧,又没人看,真他娘矛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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