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朝之前,山海关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地方,商属孤竹,周属燕,秦汉属辽西郡,隋开皇三年设榆关,唐属临榆县,辽设迁民县。虽然此处是辽东和中原的交通咽喉,但却一直没有驻扎军队。
大明洪武四年,时任北平大都督的定国公项还派兵东出榆关,扫荡盘踞辽东的蒙古军队。旋即,大明和高丽为了辽东的归属兵刀相见,两面作战加上兵力、粮草不济,横扫中原的镇北军在这里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只能狼狈退守榆关。
为了加强对辽东的控制,洪武六年,项还在榆关的废墟上建关设卫。因其关城一面靠山,一面临海,故得名山海关,属河北永平府。
从洪武四年至今的二十余年间,无论是那一任都督在位,对山海关的营建和防卫都极为重视。积年的苦心营建让山海关已经是大明向辽东发展的重要基地了。尤其是最近这两年,在蒙古方面的压力减轻之后,腾出手的镇北军向这个方向上派出了包括一镇骑兵在内的数万人马,让辽东的高丽人着实赶到了巨大的压力,虽然新来的部队和山海卫指挥使赵普胜手下的两镇人马配合还有待提升,但是大明骑兵的铁蹄已经在逐步向北方延伸了。
……
项凌几个人洗劫了牛制之后,第一时间就出城往西北方向去了,出城没多远,项凌他们就遇上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商队,付了一点银子之后,他们搭上商队运货的马车折向东南。
高原拿到了本就应该给他的银子(还有一点出来的“压惊钱”),高兴的很,也急着回家,就随着商队继续南下。而项凌他们还有别的事情,随着商队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就要离开了——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村子里,项凌他们和已经在这里等了小半天的道衍他们几个人。
有了牛制的银子做后盾,项凌很阔气的买下了村子里最好的马匹,还补充了干粮食水——他们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北平。
……
几天之后,日夜兼程的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山海关巍峨的城墙。这时的山海关虽然已经不是两军对峙前沿,但是作为军事要塞的基本功能依然不可忽视,虽然关城内和关城的南面密密麻麻的塞满了民居和店铺,但是北面的一大两小三个城门还是有一队数十人的卫兵把守,高大的城墙上,大明的军旗在猎猎挥舞,跺口之间不时可以看到哨兵的身影。
“到底是大明北方的门户啊——”项凌看看城上城下的士兵,心里暗赞道。
不过很多事情是不能光看外表的,初次到山海关的项凌也犯了这样的错误——他的经历表明,看似防卫森严的山海关内部并不像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无懈可击。
一行人来到城门前,三座城门都大刺刺的开着,哨兵们站在两旁,查验过往行人的路引。不时有人因为路引可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被叫道一旁的小屋里等待进一步的查验。
项凌他们是一路隐蔽出关的,自然没有路引,不过道衍在出发的时候已经有所准备:他预备了一块山海卫指挥使衙门颁发的腰牌,此物多是发给军中外出刺探军情的斥候和传递消息的传令兵的,凭借这个东西,近处山海关时可以一路通行无需查验其他手续。
三个城门一起吞吐,虽然门口的人很多,但是通关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不一会儿就轮到项凌他们了。从北边回南方的商队行人很多,但是项凌他们却引起了守兵们的注意——从辽东回来的商队多是大包小包,将驮马的背脊都压弯了,而项凌他们的马背上却连像样的包裹也没一个。而且这些人腰里还鼓鼓囊囊的,几乎个个都有兵刃。
按照守兵的经验,这样的人多半是跑辽东的走私商人,他们一趟的利润十分丰厚,为了不生事端,往往愿意花钱消灾,照士兵们私下的说法就是肥羊。
既然是肥羊,那么就得特殊照顾,项凌一行人还没到跟前,几个守兵的眼光就已经在他们身上有意无意的扫来扫去了。拍在最前面的道衍一上前,马上就被几个守兵围住了:“什么人?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干什么的?路引呢?”一连串的问题连珠炮搬朝道衍开火。
“几位——我们是出关办差的,没路引,这是我们的牌子——”道衍从袖子里拿出自己的腰牌递了上去。
“有牌子就了不起啊!”打头的什长将腰牌在手里掂了掂,看看这只有老人、有书生还有蛮子的小队伍,心道咱们大明什么时候用上这样老弱病残的探子了?十有八九是买了牌子的私商:“都到这边来,把兵器放下——一个一个检查!”
道衍不知道,指挥衙门的腰牌在别处的确是罕见的东西,但是在山海关,不少常年进出山海关的大商人为了自己的生意(走私)方便,都花了大价钱从赵普胜的亲信,山海卫粮草监理宋涛那里买了这样的腰牌。为了方便起见,这些人在来往的过程中出手也很是大方,这些守兵就是以往尝多了甜头,今天又打起了这样的主意。
几个人虽然心中不爽,面对数十人的守兵和城墙上的强弓劲弩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听从吩咐。几个士兵一拥而上,将马背上的几个包裹一一打开,虽然没找到什么之前的物件,却找到了十来张道衍绘制的地图和两封豪格写给道衍和朱棣的书信。
“这是什么?”带头的什长拿到手下递来的书信和地图,得意洋洋的道:“我看你们的来历有些可疑啊!跟我们到营里去好好说道说道吧?”按照什长以往的经验,这时候被查抄的人就该乖乖掏出银子来花钱消灾了。
只是这次他们遇上的并不是什么走私商人,而是正牌儿的大明军官,虽然腰里从牛制那儿拿来的银钱还有不少,但是要他们花钱免灾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僵持了一会儿,那满心里想着发笔小财的什长见眼前的几个人丝毫没有掏钱的意思,心中很是不悦。想要发作却没有合适的借口——按照镇北军军律,凡持有腰牌者,各地守军均要提供方便,自己将这几个人拦下来已经是犯了军规了。可是被银子迷住了心窍的他又不想就这样放弃捞钱的机会,只能叫过几个士兵将个人身上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检查,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合律法的东西。
几个负责检查的士兵将几个人一一瞟过:项凌三人膀大腰圆,满脸煞气,暂时放下;道衍被这几个人有意无意的护在中间,先不要去招惹;剩下的,就是道衍的那个随从和佝偻着腰杆的老张了。
不想多生事端的老张和随从表现的很合作,主动将身上的大小物件一件件掏出来给几个士兵过目,然后一件件堆放在脚下的空地上。
现在不是生事的时候,就让他们折腾去吧!项凌和道衍交换了眼色,决定再等一下。
那边,老张身上的东西不多,连铜钱都没几个几个士兵一一监视之后,有些失望的让老张将脚边的东西收回去,唯独少了一块压制了几个文字的椭圆形小铜牌——一个年轻的小兵对这个小小的铜牌产生了莫名的兴趣,见自己的同伴拿走了老人一半的钱也没有遭到拒绝,便将小铜牌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没想到之前任由士兵们拿走钱财也不吭声的老张现在却拉住了这个小兵,想要回那块不起眼的小牌子。这小兵是个新兵,来队里不过月余,胆子不大——这还是他头一回那人家的东西呢。
看老张一脸坚决的样子,小兵本想就把那不起眼的小铜牌还给他就好了,可是一旁老兵们讥讽的眼神让他强硬起来——他一把将老张推开,就要走人。连日的奔波让老人有些虚弱,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推dao在地,几个老兵一见,发出一阵哄笑声。众人的脸色更加冷凝,项凌带着阿努和洪乐就走上去,却被那什长带人拦住了。
想要走开的小兵被已经倒地的老人拉住了,虽然消瘦支离,但是老人的手依然有力:“把东西还我!”低沉但清晰的声音从老人挂着血丝的嘴里传出。
老人的固执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而众老兵们的嘲笑更加重了小兵的心理负担,在几次用力无法摆脱老人的纠缠之后,已经有些丧失理智的小兵提起另一只叫狠狠的踢在老人的身上!
“住手!”项凌大喝一声,回答他的却是两把雪亮的腰刀。
“站住——老实点儿!”虽然自己的士兵打人不对,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护一下的——老练的什长见面前的大汉有情绪失控的迹象,连忙招呼身后的弟兄们将三人堵住——士兵打百姓可以,要是当兵的被百姓打了,那可就是造反了!
“找死!”项凌怒极反笑,快步上前,在士兵们还没来得及反映之前,一脚将左边的士兵踢飞出去,当胸一拳将那什长砸了个七荤八素,一把勒住他的咽喉,阿努和洪乐已经抢步上前,空手挡住了想要上前的其他士兵。
那个随从见机忙将老张扶起,跑到项凌三人背后。其他的士兵们见什长在对方手上,也不敢动作,但是城楼上和城里,早已有发现情况不对的士兵不断跑来。
一时间,现场气氛紧张之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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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在办公室赶稿,几次险些被人撞破~老天保佑!有惊无险~明天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