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将士听了,军中无铁律则不刚,今后凡军令所向,虽刀俎当前,亦不得退!这便是我张栻治军之道!”
全场哗然。
“当然,我张栻绝对不会让将士们轻易去送命,相反还会尽力保全大家性命,便是有了殒命,张栻也可保他家人衣食无忧!想来这一年多来,大家也都见着了,那蔡州一战捐躯沙场的将士们的家属如今的状况!”我一言出万余兵士恢复了安静,是的,在如今的世道,我这样为士卒以及其家属考虑的长官实在是不多了,便是岳家军士卒战死了,其家属也不如我这等优待,见众军都安静下来,我高声呼道:“如此,众军看来是没有异议了,自今日起再有闻军令不从者,立斩!”
“是,大人!”万余士卒几乎是同时单膝跪地,高声应答,加上那铠甲兵器整齐的唰唰声,看着那校场上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的数十面旗帜,不禁让我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一股豪情油然而生。这时候我看见之前不服的那士卒还站在那里。
“怎么,你还不服吗?”
“大人!我服了!只要大人能行适才诺言,我这条贱命今日就送与大人以正军纪了!”说罢,这汉子将手中长枪一扔,跪地等死。
“大人,饶了乐大哥吧!”那两千多军士中突然奔出一年轻兵士向我求情,接着那两千多兵士中竟是大部分都跪了下来替那汉子求情。
又闻听那后奔出的年轻兵士道:“大人,乐大哥并非有心冒犯大人,乃是为了我们这般兄弟出头而已。想当年金人南下,刘将军跑了,我们这千把兄弟当初都给落在后面,被金人包围了,若不是乐大哥当时站出来带着我们突围而出,怕是如今这两千多口人没几个还能活到现在了!求大人法外施恩!”说完捺头就拜。
“哦?他们说你姓乐?你叫什么?”听那年轻兵士的话,我倒有了兴趣。
“小人乐斋,便是这庐州人氏!”
“乐斋!恩,旁边那人,你又叫什么?”那年轻兵士也是颇有胆气,我便也一并问了。
“回大人,小人耿晟,字子萧,太原人氏,本也中过秀才,后逢乱避难至庐州,无衣无食,重病卧街,乃是乐大哥相救,后随大哥一同入了军中。耿晟这条性命是乐大哥救得,大人若是定要取大哥性命以严军纪,耿晟愿以身代之!”
“不可,贤弟,哥哥冒犯大人,合该当死,只望贤弟念着旧日情分,与我照顾老娘,哥哥我便死也安心了!”话落,乐斋竟是双目含泪,不想还是个孝子。
“喂,你们两个,只管自顾说话,却不听本官言语吗?本官何时说要取乐斋性命了?”
“大人,你不杀乐大哥了?”还是那耿晟先反应了过来,“谢大人!”那乐斋也明白过来,倒头拜谢。
“你二人先别忙谢我,虽是念初犯且适才军纪未宣,我便不取乐斋性命,却还是要罚的,否则赏罚不明,无以镇军心!你二人可有异议!”
那乐斋与耿晟互看一眼,齐声道:“小人甘受军法!”
“你们啊,我又没说要行军法!”呵呵一笑,我向全场道:“在场的淮西军将士都听着,今日阅兵本参军并不满意,一月后,本参军将行一次军演,也就是军中比试,不过不是比谁的武艺强,而是将你们这两万人分做八队,每两千五百人为一队,在庐州城外互相攻守,当然所用兵器都不会真的伤了性命。不过,军中所有将官我都会调出,由各队自行推举出号令之人,赢得最后胜利的一队,本官有重赏,最后两名的队伍要罚,至于赏罚具体为何,暂时不能说出!众军听明白否?”
台下军士都是对这军演感到十分新奇,又听赢的有赏赐,再次集体跪倒应是。
我有看向乐斋、耿晟道:“你二人也听到了,现在你们身后,适才没有听军令入水的军士正好足一队,我便教你二人领了,若是一月后军演胜了,不但今次之事一笔勾销,还照赏不误,要是落了最后两名就一并罚了,可听见了?”军中缺乏能领军的中层将领,这是我早就感觉到的,正好借这个机会看看是否有未发现的人才。
乐斋、耿晟大喜,忙正声道:“是,大人!”
看看天色不早,我便出了军营回参军府了,太后那里还是要去的,一定要在皇帝派人接太后前取得韦太后的信任,若是以后怕是没这样的机会了,要知道,如今太后刚刚南归,随便做的好些,她就会记在心里,将来等她在宫里享受习惯了,这些小排场怕是看不进她的眼里了。
谁知,我刚一回到参军府就有府内亲卫来报,太后要见我!
突然要见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我以眼神向一旁的翟诚询问,他也是一脸茫然,不知所以。
待来到韦太后寝居,于门外高呼:“太后,臣张栻求见!”
“进来吧!”
我推门而入,还未来得及倒地三呼千岁,韦后便赦了我的礼。只听韦后道:“张卿家,哀家听闻皇上曾经欲将柔福许配与你,可有这等事?”
咦?是为这个!看太后容颜面带怒色,怕是听到什么消息,知道有人冒充柔福公主了吧!还好,这事与我无关,牵扯不到我头上,只管如实回答就可以了。想到这里我便答道:“是的,臣于去年秋试有幸考取一甲第二名,皇上曾有意将柔福公主许配与我,但臣心俱在这国事之上,才婉拒了皇上美意!”
“哦,那就好,哀家今天听人议论说是皇帝将柔福许与你时当真是着急的很啦!”太后说着看了我一眼,旋即想到什么,“张卿家勿要多心,并非哀家看你不起,不愿柔福下嫁与你,实是如今宫中的那柔福公主乃是冒名顶替的!”
“什么!竟有此事!”我故作惊讶。
“哀家还能骗你不成!如今柔福正在哀家这里!”韦后说着向里间唤道,“环环,出来吧!”
环环??
正纳闷间,里间走出一女子,定睛一看,正是上午所见那瘦削女子,当时只当是侍女,没想到竟然是柔福公主。
“张卿家,哀家要你立即上书与皇上,将那假柔福捉了,免得她听了风声潜逃!”
“是,太后,臣这就去修书!”
“这倒不急,卿家且稍坐,哀家还有一事要与你商量!”说着,韦后脸上已是有了笑意,眼神望向柔福,再看柔福却是低眉顺耳站在一旁。坏了,我已经大概猜到是什么事了,这韦太后怕是将这真柔福嫁给我吧!
“我看卿家年岁也不小了,虽说国事重要,但这男婚女嫁乃是人之常情,环环虏去北方时还是个不大的孩子,这么些年一直在哀家身边做伴,那金人对哀家还算客气,这才免了环环如她那些姐姐们一般凄凉下场,如今卿家一片忠心,救得我娘儿俩归来,哀家想为这孩子寻个好归宿,既然皇上早先有意将柔福许配与你,不如……”
“太后!”不能让她说出来,一旦出口我就不好办了,急忙打断韦后言语,“太后,臣当日就已在皇上面前立下志愿,以北复中原为志,马革裹尸方是臣的归宿,非是嫌弃柔福公主,臣其实是高攀了,只是臣实在怕将来耽误了公主一生!”
“这……”韦后听了觉得也有道理,有些踌躇了,看向柔福,“环环,你看……”
那赵环环咬了咬嘴唇,忽抬头道:“张大人放心,你自管去征战沙场,扫平金虏,柔福会于宫中等候大人,大人一日不得北复中原,柔福便等一日,一年不得,便等一年,若大人不幸,柔福当为大人执孝!”说完,便转身进了里间,只留下一脸惊愕的我和同样发愣的韦后。
“唉~~~!这孩子!她看了太多她的姐姐们的凄凉了!”许久韦后才叹息了一声。
“这……”怎么会这样,倘我娶了柔福,将来必是多受牵制,这可怎么办?还有,这个女子什么时候竟然对我这般用心了?难道是我上午的那场戏?这,这,作茧自缚啊!
“张卿家,柔福的心意你已看到,便是我也无法叫她改了,哀家知你一心为国,赤胆忠心,哀家也不迫你,哀家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请你考虑考虑!”韦后这话说的极其诚恳。
“我……,是,太后,请容臣考虑!”没办法了,先拖一下吧。
“好吧,那你先回吧!”
“是!”
退出房间,我马上转身向书房走去,并叫来一名亲卫:“速速去通知翟诚、李显忠来见我!”
“是,大人!”
不行了,要赶紧找翟诚、李显忠来商议对策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