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会,陆云提了一个大箱子,便回来了。
走到众人跟前,"啪"的把箱子一放,对候成道:"瘦猴,你点收吧。"
文麒真不明白,陆云和候成似乎是天生一对冤家啊,陆云看到候成连好好的话,也不会说,只会使气。
候成小心地陪笑道:"公子辛苦,多谢公子了。"
候成打开腾皮箱,这百两黄金早已经眩得在场的每个人都眼花缭乱,甚至连早已见怪不怪的顾沣也不禁为此动容。
候成拿出一块黄金,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上一口,众人看得一惊,生怕他一用力便把他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一口黄牙咬了下来,候成咬完随手放下黄金,在箱子里四处上下,翻查了一遍,清点了一下数目。
文麒看着这一箱金灿灿的黄金,不禁心里狐疑,为什么天一门好像真的很有钱的样子,我一点也不了解整个天一门的帐目,是时候去了解一下了,否则再怎么说也只能是一个挂牌的门主。
顾沣问道:"数目可是已经点算清楚了。"
候成忙不迭地道:"那是没错的,公子这种大人物,怎么可能在这种小钱上出什么差错呢?"
文麒眯着眼睛笑道:"候成,你可真是机灵,你们老板是谁啊?"
候成微微一顿,道:"我们老板的生意很多,我们这些跑下手的,哪里又知道哪个是老板,老板也是不会随便来见我们这些没有身份的人。"
文麒听候成说的有些道理,但是隐隐又觉得候成身后的大老板应该不简单的,可能是个大人物,因为这种西域良驹也不是随便什么小商小贩都能找到,贩卖到洛阳的。
陆云催道:"公子,数目既然已经清了,我们也该起身走了吧?"
文麒道:"好咱们走吧,折腾了半天,也有些了饿了,也该当去吃点东西了。"
候成道:"公子,这就走吗?不再喝会茶吗?"
陆云道:"瘦猴,叫我们公子别走,你能伺候好吗?"
候成喃喃道:"那自然是......"
陆云抢道:"好了别罗嗦了!"
文麒见二人斗得不亦乐乎,心里一乐,真是活宝一对,但文麒觉得陆云数落候成有点过了,毕竟候成也算是一个历史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应该给他适当的尊重,说不定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
想到这里,文麒对候成客气地道:"此次买马,太麻烦候兄了,改天候兄有什么好货色可要记得通知在下啊。"
候成听惯了别人对他瘦猴来瘦猴去地呼来唤去,没有人对他称候兄,而且看起来文麒也是个身份的主,所以不禁有点不适应,很有点受宠若惊。
候成对文麒恭敬地道:"公子,您实在客气,下次有好货,成一定第一时间知会公子。"
文麒笑笑道:"那文某在此先谢过,我等也就此告辞了!"
候成草草吩咐几句手下,收拾黄金,自己则亦步亦趋地跟着文麒送客,直到送出了奴隶场,方才回转了去。
待候成走远了,陈宫对文麒道:"天魄兄,你这一招果然高明啊!那何苗想不记住你都难啊。"
文麒得意的笑笑道:"我也是事到临头突然想到的,却不曾想到效果还是不错的。"
陆云道:"公子,我们这是去哪里吃饭?"
文麒笑道:"你都要来问我,那我却去问谁去?"
陆云比文麒倒洛阳的时间要早的多,陆云如果不知道到哪里吃饭,文麒就更加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以就餐了。
顾沣笑道:"那我们就听听公台有什么好介绍吧。"
文麒道:"对啊,子轻不说,我倒忘了公台兄,早我等来到洛都,今日必有好介绍啊。"
陈宫略作思考,对三人道:"附近就有一家醉客居,菜相当不错,几位觉得如何?"
文麒道:"好,就去那个醉客居,只是在下酒量浅薄,怕真的成了那里的醉客了。"
醉客居也位于城北,跟奴隶市场仅隔了一条街,出了巷口,就可以看到醉客居那迎风招展的红底金字招牌。
由于马市和奴隶场,就在隔街,加上醉客居的菜也是远近闻名的,于是醉客居,便成了洛阳城中比较有名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聚会的场所。在醉客居,你可以看到大汉朝各地来来往往的各种人,不仅有贩夫走卒,过往客商,甚至有达官显贵,名流绅士。
文麒等四人信步上了醉客居的二楼,靠临窗的位置坐下。
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后,陆云又自作主张"斯文"地跟店家只要了三坛子酒,并吩咐小二,除了上菜,没事也不必过来伺候着了。
文麒举杯,对着陈宫道:"今日文麒得遇公台,幸何如之,文麒先敬公台一杯。"
陈宫笑道:"彼此彼此,宫先干为敬。"
却见陈宫,起身举杯一口干了,其余三人俱是一惊,料不得这一表斯文的陈宫却是如此豪爽。
文麒也举杯饮了。
顾沣提起酒坛子,替二人满上。
随后陆云和顾沣也开始敬陈宫,陈宫也是来者不拒,一连四五杯已经下肚。
喝了几杯酒,陈宫的话便开始多了起来:"今日,公台也算是长了见识,天魄兄翻云覆雨的手段,更是让宫佩服不已啊,但....."
说到这里,陈宫顿了顿,似乎在考虑到底应该怎么组织用词。
文麒皱眉道:"公台,但请直言无妨。"
陈宫也不客气,直言道:"但天魄兄如此公然巴结权贵,未免有败坏朝纲之嫌。"
听陈宫说到这里,文麒不由得又想起陈宫在历史上的故事,陈宫离开曹操是因为不满曹操的人格,不满意曹操那句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千古名言:宁叫我负天下人,也不可天下人负我。想到这里文麒心里开始有点明白自己,千万不能在这个眼睛揉不得沙子的真人面前,摆出一幅"我是流氓,我怕谁"的一幅臭德行,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打扮成一个正人君子。
文麒答道:"公台责备的是,但文麒实也不想如此去做的,时势所迫啊。"
陈宫不以为然的笑笑,端起酒杯,咩了一口。
文麒见陈宫不以为然,也不生气,继续道:"我试问公台一句:朝纲败坏,难道是因为文麒吗?"
陈宫道:"但无论如何,我兄也不应当如此去做?"
文麒道:"不知道陈兄,有否听过这么一句话,有位有为。"
陈宫摇摇头道:"兄台高见?"
顾沣和陆云二人见陈宫和文麒聊得热闹,不禁也停了筷子,开始倾听。
文麒解释道:"意思是有了权位,人才能有所作为。公台与文某如今都仅仅是孝廉而已,只能留在京都等候朝廷恩旨意,无能有为于社稷黎民。而今,各地黄巾祸乱纷起,天下正是多事之秋,麒自会稽至京,沿路饿殍何止万千,若我是一县之长,我便可尽力保全一县百姓,我若是一郡之首,我便可守得一方安宁,若我无位,何来有为啊?"
陈宫听文麒一番高论,不禁陷入沉思,良久道:"我兄所讲之有位有为,甚为有理,然贿赂权贵,毕竟非为正道啊。"
虽然陈宫此时仍然坚持己见,但语气已经淡了很多。
顾沣听到"正道"二字,不禁冷笑道:"正道,当今天下,还有正道可寻吗?"
文麒接道:"公台说得其实不错,但朝纲若没败坏,文麒定寻正道,求有为;奈何如今正道凌乱,十常侍当政,也许穷尽一生之力,都可能没有位,如此一来,空有满腔报复,又如何能稍尽绵力于天下啊。"
说到精彩处,却是正菜上来,文,陈二人暂时歇了辩论,开始动手"争"菜了。
吃到一半,陈宫欲待夹点精肉来吃,文麒却被文麒一把夹住了陈宫的筷子,两双筷子就奇怪地停在了半空。
陈宫本欲发作,但见文麒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想这里肯定又有什么玄机,顺着文麒的眼光,却见这盘红烧肉中间有一个好大的苍蝇。
陈宫笑道:"多谢文兄提醒啊。"
谢已谢过,文麒却没有松开筷子,反而夹得更紧,而嘴角的笑意也是更浓了。
陈宫是聪明人,早就闻弦知雅意,笑道:"天魄兄,又有何教我?"
文麒这才松开了劲道,答道:"我可不是这个苍蝇啊,这盘子里,原本就已经有了苍蝇了。"
陈宫想了想道:"也对,可惜就被这一只苍蝇坏了一盘好红烧肉啊,天魄兄以为呢?。"
文麒一口喝干了自己面前的酒道,长吁一口气道:"那也不然,重新再做一盘不就又可以吃,味道许是更好!。"
这一句话,一字一句的顿出,场内三人俱是一震,顾沣,陆云原也是知道文麒是天命所归,要作反的,只是二人惊讶于文麒竟然轻易地吐露给陈宫听,而陈宫则登时愣在那里,作不得声。文麒的意思最明显不过了,朝廷正如这红烧肉,早已经有了苍蝇,千仓万孔了,是不能再象平日的菜一样吃了,要造反才能再作出一盘可以入口的美味红烧肉。
顾沣见状,举杯笑道:"陈兄,喝酒喝酒,公子也喝,公子的确是不善饮酒,没几杯,已经是要醉了。哈哈....."
原来是顾沣怕陈宫信不过,所以赶忙用酒来打掩护,陈宫是聪明人,哪里还有不知道文麒在说什么的道理。
文麒却摆手笑道:"子轻多虑了,他人信不过,公台我却是信得过的。"
陈宫闻言一震,两眼望向文麒,但见文麒也正含笑望着自己,眼光中充满着真诚,丝毫没有作伪。陈宫却不知道文麒是信得过历史上的陈宫,而并非眼前的陈宫,而其中也多少搀杂着一些酒精的作用。
陈宫先是无语,稍后突然大笑:"哈哈,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啊?快哉!"
突然仰头,举杯一饮而尽怅然道:"天魄兄,既有如此胆略,宫亦愿奉陪。"
文麒心里一松,适才话一出口,心中颇有点后悔,生怕错信了陈宫。因为三国里的陈宫曾经就因为曹操刺杀董卓,同时要兴义兵讨伐董卓,而就立刻决定放弃了光明的工作:县令,而跟随曹操,这说明陈宫至少是一个有血性的好汉,不畏首畏尾,很决断,所以文麒就赌他陈宫真是一个有血性可以信任的汉子。
文麒听得陈宫道"宫亦愿奉陪"不禁大喜过望道:"若兄能襄助,何酬大事不成啊。他日天魄若有所成,必与兄共之。为此事庆,我二人合当共饮三百,不三千杯啊,哈哈哈哈......"
文麒至此与陈宫正式订交,而有血性,富有冒险精神的陈宫和沉稳干练的顾沣则成为了文麒早期的最主要的两大军师,当然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这一夜,醉客居,便又多了两个喝得稀里糊涂的醉客,只是这两个醉客和其他醉客不同,喝醉了也是抱在一起,说什么生死与共,颇有点断袖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