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苗也吃力地站起身来,耷拉着脑袋,准备坐马车回府。
文麒见何苗要走,没理瘦猴,突然改变方向直接疾步望何苗走去。
陆云见文麒望何苗走去,不禁心里大急:公子不会吃错药,花了一百金买了人家想买的马,现在却又要跟人家何苗,当朝有数的权贵去示威吧。但是文麒走得甚急,他陆云想拦已是拦不住了。
"何将军,请留步!"文麒见何苗欲起身,急叫道。
何苗脸露惊诧之色,冷冷道:"哼,阁下有何指教?"
何苗打死也不敢相信这年头,还有真的这么不怕死的人,敢来得罪当朝国舅。
文麒走近几步,躬身行礼道:"在下会稽文麒,在此见过何将军。"
何苗略有不耐,挥手道:"我知道你是会稽文麒,刚才你的大名我已经好好领教过了,你不必再来这里重复了。"
文麒也不生气笑道:"何将军真是好记性,多谢将军能记住在下的微名。"
文麒在努力龇牙咧嘴地笑着,但这样已经着恼了何苗的随从,那个刚刚跑去牵马,没牵到,脸丢大发了的那个随从,此时他早已经火冒三丈了,忍不住道:"姓文的,有话快说,我们家老爷可忙着呢。"
文麒心道,这宰相家人七品官,这何苗的家人也是好大的"官威"!
文麒笑道:"天魄此来,别无他求,只是耽搁将军一下,请将军笑纳这千里良驹!"
话音一落,众人脸上的表情突然之间都有了急剧的变化。
皱眉不耐的何苗,脸上肥肉开始费力地堆在一起,堆出了惊喜和错愕,担心焦急在顾沣,陈宫,陆云瞬间演化成了意外和佩服,只是陆云的佩服却多少有点苦涩,他可不想没有了这匹马......
何苗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哈哈笑道:"文公子,这,你看我何某如何敢当呢?"
文麒道:"将军何必太谦,要知道,人家说,宝剑赠英雄,这宝马也需得赠送给我们威名赫赫的将军才是,象我们这种庸碌之人有了宝马也是没多大用处的。"
何苗笑道:"文公子客气了,真是客气了。"
文麒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西域良驹本是将军喜欢的,天魄是万万不敢夺将军之美的。"
何苗道:"文公子行事真是出人意表啊,只是便宜了这瘦猴!哈哈......"
文麒道:"无妨的,无妨的,这区区一百金,就得以拜识当朝济济有名,一代风liu的何将军,那是超值的。"
文麒这话倒是实话,虽然贵了一点,但是认识何苗,就等于认识了何进,那还不超值。
何苗左右摆动起他的右手道:"文公子,真是个有趣的人,说话直爽,我喜欢"
摆动之间文麒仔细看去,也是没有看清何苗的五指在哪里,因为他的五指,已经肥的跟他的手掌心无异,难以分别出来。
文麒转过头,对瘦猴道:"瘦猴,你还不把马,给何将军牵过去。"
瘦猴闻言,赶忙跑过去,牵了马来,递给尚在发呆的何府随从。
文麒见瘦猴只牵马儿,不带女孩过来,不禁恼道:"瘦猴,女娃不是一起卖的吗,如何不一起给何将军带过来。"
文麒话音刚落,那个女孩已经是哭成一团。
瘦猴见那女孩哭,就发狠地骂道:"死丫头,哭什么哭,跟了何大人那是你的福分!"说完作势要打。
但是瘦猴的瘦不啦叽的手停在了半空,再怎么也打不下去,却是被陆云的大手用力掐住。
瘦猴苦着脸跟陆云求饶道:"我也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陆云怒道:"有你这般用力吓唬的吗?"
原来瘦猴是真的要打那女子的,因为他的手上已经使上劲了。
文麒见这边这么热闹,不禁笑道:"子羽,你不要无礼了,没得让何将军笑话。"
何苗笑了笑道:"不碍的,文公子,这个子羽倒也是条汉子,哈哈......"
何苗的笑,是绝对不能用皮笑肉不笑来形容,因为何苗一笑,他眼皮上的肥肉和脸皮的肉全部开始运动,早就把他的眼睛挤到不知道哪里去,所以文麒一直都没有办法很好的去判断何苗的眼神,而何苗的笑文麒早就在心里决定,新开个帐户帮他归类那就是"皮笑肉也笑"。
文麒见陆云一股认真劲,对何苗笑道:"那我就跟何将军再讨个人情好吗?"
何苗道:"文公子,请讲。"
文麒道:"天魄就是想跟将军要这个女娃。不知大人是否恩允?"
何苗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不就一个女子吗,文公子拿去就是了,再说这女子原本是文公子的吗,哈哈......"
何苗府上,什么样的女子都有,虽说比不上,皇帝的后宫佳丽三千,那也是相差无几了。
文麒笑道:"那文麒,就多谢将军了。"
女孩仍旧哭个不停,但是哭声却是小了很多,其实文麒带她走,她也不知道是好是坏,她只知道至少有一个大个子,会关心她,不会再随便被打了。
文麒见何苗随从们,已经基本上收拾好了东西,看来是要回府,再谈下去,一时也谈不出什么东西,于是便对何苗道:"将军要起驾回府,那天魄也就不再叨扰将军了,改日必正式登门拜访。"
何苗道:"文公子,赶日来何某府上,何某定必设宴招待公子,定要好好喝上几杯。哈哈哈......"
历史上对何苗的描述很少,文麒只是知道何苗劝何进不要杀十常侍而间接导致何进败亡的,此刻看到何苗,文麒却知道有三个字足以贴切地形容他:"笑面虎"。
而何苗也实在喜欢眼前这个会稽文麒,一者是因为人家白送了"一百金"的好马给自己,二者是因为文麒口口声声叫他做将军,好像何苗真的是身经百战似的。往日在朝廷上何苗总是被人叫作,何大人,甚少被称作何将军,尤其是将军党人,私下里哪有当他是将军,反倒是张让他们口口声声称他做将军的,所以何苗虽然是何进的弟弟,哥哥他自然是亲的,但他却不太喜欢那些自负的将军们,相反他跟常侍们倒是更亲近些。
送完何苗,就应当文麒来个大出血了,因为那只瘦猴一直伺候在旁边,等待他的一百金,不敢稍有离开。
文麒笑笑对陆云逗趣道:"子羽,你带这位姑娘回去,去取了钱来,咱们也好离开,不然人家瘦猴也不让咱们走的。"
陆云似乎没有领悟出来文麒语中调笑的意思,也许已经领悟出来,却故作不知,只是应声道:"是"随后瞄了一眼瘦猴,扬扬拳头,大声对文麒道:"谅他也不敢对公子无礼!"
文麒和顾沣,陈宫诸人望了一眼正在搓着手腕上红印的瘦猴,众人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陆云去后,瘦猴吩咐属下端来一些茶点伺候着三人坐下,自己则立在旁边。
三人本来有很多话要讲,只是碍于瘦猴在旁边,实在是开不了口,场面陷入异常安静的尴尬境界。
文麒突然道:"瘦猴,你就叫瘦猴,没有名字吗?"这实在是一个穷极无聊的问话。
瘦猴躬下身,答道:"回公子的话,小人本名不是瘦猴,本姓候,公候伯子男的候。"
陈宫笑道:"你知道公候伯子男,你倒知道不少啊?"
瘦猴挠挠头道:"小人,没有什么学问,但这点小人还是知道的。"说完,脸上颇有得色。
文麒道:"候?"
瘦猴接道:"是啊,是候不是猴子的候,因为小人瘦小,那些好事的人,便叫小人是瘦猴了。"
三人见他挠头的样子实在象极了猴子,不约而同地想:这起名字的倒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起的诨号是贴切之极啊。
文麒问瘦猴道:"那你到底叫什么名呢?"
瘦猴道:"小人名候成,成者王侯败者寇的成。"
顾沣心想,这小子挺爱现。
却见一边文麒突现愕然的神色,好半天才问道:"你叫候成,成功的成。"
瘦猴见文麒问的奇怪,小心的答道:"不错,小人正是候成,成功的成。"
这回,瘦猴倒是老实回答,生怕有什么不妥。
文麒突然哈哈大笑开来:"候成,不错,就是你候成。"
众人被文麒笑得奇怪。
文麒续道:"你也善于养马,深识马性,还有你那双手,再灵巧不过了,登堂入室极其方便!"
文麒说的其实已经算是客气了,否则早就直说你善于做贼了,因为文麒知道吕布败亡跟候成又莫大的关系,当时就是因为候成伙同宋宪,魏续,盗了吕布的赤兔马,乘吕布休息困顿之际,绑了这个盖世虎将,使得曹操在久围下坯以后,顺利攻破城池,擒拿了吕布。
候成诧异地看着文麒,心想这人以前我并未见过,他如何知道,我善于养马,又善于偷盗呢?
文麒见候成发呆,笑问道:"如何,我说的可有错处。"
候成被文麒问的不好意思,点点头道:"公子说的,一字不差。"
这回轮到陈宫,顾沣觉得奇怪了,说候成善于养马,那是可以猜的,因为他长期从事奴隶与马的生意,自然多少懂得马道,但是如何会善于偷盗呢,那是真的不知道文麒是怎么猜到的了。
陈宫问道:"文兄,你是如何知道候成善于登堂入室的?"
文麒笑道:"你看候成的手,如此纤细,护养的又如此之好,又怎么会是做粗重的活的呢?"
陈宫却不饶过文麒,继续问道:"那你如何就一定确定他是......"
文麒被陈宫纠缠不过,实在不知如何回答,只好笑道:"这个就不好随便说了,文麒也就这么点看家本领,公台就饶过天魄,让文麒留点本领吧,哈哈......"
陈宫兀自狐疑不定,却也不好再寻根究底了,只是觉得眼前的文麒颇有点莫测高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