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江寒夜率先出声,打破这难耐的沉默。外面的暖阳再好,也照不入他的心间。
雪落作势抿了抿面前的茶水,温笑着摇了摇头。
“大师兄,这次实在凶险,若非神君相助,你……”顾雨凡疲惫地坐下,撑着下巴望着江寒夜。
“小凡他……”江寒夜的脸有瞬间的扭曲,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顾雨凡微微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话语更是疲惫不少,“不关你的事。”是我,没有照顾好他。
寒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探向顾雨凡的手却被雪落半路截住,拽在手心。她的心提了一提,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江寒夜,昨夜灵山到底发生何事?”低垂的眉眼之中闪过一道不容置疑的寒光,这是雪落现在最迫切想知道的。
江寒夜置于被褥上的手微微地颤抖,不苟言笑的眼中尽是不忍与自责,“我救不了它们。”
雪落薄唇一抿,放下手中的温茶,径直落下一言,“是谁?”
“没看到那人的脸。”江寒夜无力地摇了摇头,很是疲惫,“昨日我误入灵山,谁料竟发现有人渡劫,雷电轰鸣。我想走,但已经为时已晚,那人发了狂,砍杀了灵山上大多的活物,还掏了心。我侥幸逃过一劫,最后却伤了元气,体力不支。更奇怪的是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看清那人的模样。”
剑眉紧皱,饶是雪落也一时猜不出到底是何人。但那样的阵势,那种绝对的力量,万年前他渡劫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如若阵势如此,那可大事不好。
“但愿并非如此。”雪落低低地自言自语,双手规律地敲打着桌面。
寒雪亦是跟着皱起了眉头,她知道,雪落这样的表情便说明有大事发生。
“寒雪,你如何知道魔族的目标包括小凡?”雪落温润的声音插入寒雪游离的思绪之中,唤回了她走神的思绪。说话的时候雪落直望着顾雨凡,说着抱歉。
顾雨凡疲惫得很,但仍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后又点了点头,她对雪落还是尊敬。
见一屋子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寒雪笑了笑在雪落的身侧坐下,雪落将自己的茶杯递来,她毫不扭捏的抿了一口,目光望向江寒夜,道:“昨夜我去找大师兄的路上发现又一名受伤害,我去晚了,从他的邻居的口中巧合听说那人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我陡然忆起小凡的生辰八字,忙赶到客栈去,但还是去晚了一步。”
见她微微自责的模样,雪落握了握她的手,她报以轻轻一笑,算是回应。
“看来魔族要的人的确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所生的人。”指尖轻叩,话语温润却暗含冷意。
“秦墨霜还曾说过,他们要的准确来说是一种血。”拼拼凑凑,寒雪终于将当日秦墨霜所讲的话语忆起,心不知道是麻木还是不仁。
雪落眉头皱得更紧,丢下一句“我去查查古籍”便匆匆离开。
他的肃穆被寒雪看在眼中,张了张嘴,最终朝尤罗递去一个拜托的眼神。尤罗虽面带不屑,但脚步却已经追随雪落而去。
“师姐,你快去休息。”按捺着想跟雪落一同的想法,寒雪悠悠望向顾雨凡,不容置疑,复了又望向江寒夜,叉腰瞪眼,“大师兄也是。”
顾雨凡心上欣慰,勾了勾嘴角,却怎么也看不出笑意,人倒是顺着寒雪的意思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这具身体如果没有保护好,小凡会担心的,更何况她还要替小凡报仇。背对着寒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衣角很快消失在门口。
寒雪这才松了口气,目光泠泠望向江寒夜。
江寒夜勾了勾嘴角,目光仍落在那两人都喝过的那杯茶上,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你们,两人一组,各自在城内警戒。”威严的目光望向伫立在门口的极仙门门徒,吩咐道。
“是!”抱拳而立,秩序凛然。
寒雪不禁有些恍惚,她也曾是他们之中的一员,但她却也从未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想来师傅从来也不曾这般严厉地要求自己。
回眸一探,见江寒夜靠在床沿闭上了眼,她松了口气,也不离开,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
她的眼前涌过许多的东西,不一会儿,强撑的意志便被疲惫打倒,沉沉睡去。
江寒夜小心翼翼地下床,一手环过她的膝盖,一手安在她的腰间,抱着她向床上走去。她睡得太沉,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低眉望着怀里安眠的寒雪,江寒夜心中想着,这短短的距离要是能走一辈子该有多好。
为她盖上被褥,又心疼地抚了抚她苍白的脸颊,放轻脚步,迎面便撞见了沉默冷然的尤罗。
这雪落轩,有雪落的结界罩着,算是个安全的地方。
指了指床上的寒雪,江寒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地掩上门。
“雪落在哪里?”江寒夜不像顾雨凡,纵使雪落是神君,他也不留半分情面。
尤罗冷哼一声,目露不悦,一介凡人,竟敢对神君不敬。
并未理会尤罗的傲气,雪落再厉害,跟尤罗也没什么关系,一脸肃容直射尤罗,不容置疑地重复,“雪落在哪儿?”
浑身一震,尤罗闷闷地妥协:“书房。”
这种压迫感,与雪落带来的压迫感是不同的。雪落素来温润,偶尔的压迫感也是坚定居多。但眼前这人不同,这人眼中的压迫,仿佛若是不同意便会人头落地的即视感。
“带路。”江寒夜沉言道,脸色仍然有些难看。
冷哼了一声上前引路,尤罗像只满身是刺的刺猬,而所有的刺,都对准了江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