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没有想到,这种幸福的感觉很快就去似朝云无觅处。不久以后,程皓以一种很突然的方式伤害了我。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原来程皓并没有一个有钱的炒股的朋友。是水莲的那个“卖身救弟”故事启发了他,给他钱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方楚楚。
程皓在一个幽僻的小路上告诉我这些时,我已有了一个固定的男朋友,我经人介绍认识了他。他在市电视台工作,在认识我之前,他就曾在一个心理主题活动的采访现场见到过我,用他的话说,他从我的朴素中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从此暗下决心非我不娶。我每每被他对我的付出感动,我们真心相爱,他爱得虽然有点开岔,比如说他竟然爱我的“纯洁”,他说得那么认真,我只好报答他以纯洁的表情。
程皓则在确知我已经有了一个谈婚论嫁的男朋友时,才告诉我说,他不想一辈子都以为是他有意伤害我。可他却不知道,人们对另一个他曾经伤害过的人说“我不想伤害你”时,往往是以一种伤害代替另一种伤害,程皓也是这样。
程皓却难以想象他给我造成的伤害有多重,他说之所以告诉我,是不想失去我这个朋友,我这个朋友对他一生都很重要。是的,程皓作为我的朋友,对我的一生也同样重要,但我希望他永远活在网络中,是那个会开下流玩笑只带给我快乐的射程,而不是引起我悲伤回忆的程皓。
程皓在听水莲说过“卖身救弟”的故事后,突然想起那个久违了的方楚楚。由于受到侮辱和令人惊讶的数字,方楚楚给他的诱人条件他一直记忆犹新,每去一次就能得到一千元!事到临头,他决定抓住方楚楚这根救命稻草。也许,除了道德上的负罪感之外,或许还真是一个轻松的方法。我始终不敢想象,在他那时的权衡中,道德的天平上有没有爱情二字?
他对我谎称是找炒股的朋友借钱,其实他是去了方楚楚家。
去方楚楚家的路正在拓宽,小巴车在路上颠簸着,程皓却浑然不觉。上车前,一向滴酒不沾的他,喝了少半瓶白酒。在上车的时候,他闭目躺在座位上,任凭脑袋在掉了海绵的座椅上撞着。程皓一直祈祷着:见了方楚楚,一定要有欲望,要有强烈的欲望!似乎只有这样,程皓的负罪感才会少一些,否则就变成高级鸭子了。尽管当鸭子的事时有所闻,程皓却感到一种莫大的屈辱。
可能是程皓的祈祷起作用了,见到方楚楚时,他还真有了欲望。他敲开方楚楚的门时,方楚楚刚刚洗完澡,正在那美人倦梳头。方楚楚听见是程皓敲门,也就没有回避。她的小脸在乱发中媚态百出,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粉色浴衣,在开门前,她还故意解开了上面的两颗纽扣,再加上没戴胸罩,里面的一切早已是青山遮不住,几度夕阳红了。
看到方楚楚的这阵式,程皓没说话,嘴却先有点干。方楚楚却从容地招呼他坐下,然后给他倒水。她用一种奇怪的很费力的倒法,倒水时,绕过茶几,站在程皓的旁边,胸部却几乎死死地抵着程皓的脸,在上面蹭来蹭去,程皓的血直往头上涌,脸上早已是火辣辣的。
程皓是一个不善于掩饰内心的人,坐在沙发上局促不安的他早就被方楚楚猜中了心思。程皓完全失去他陪聊时的风度,也失去了自以为很珍贵的自尊。方楚楚就在他身边坐下来,比上次让程皓逃跑时的距离还要近。这次没有我的传呼救他,就是有,我也救不了他。方楚楚把手搭在程皓的肩膀上,笑吟吟地问:
“程皓,突然造访,一定是有什么事吧。”
“我……”程皓欲言又止。
“看把你难为情的样子。其实,我一直在盼你来,也许是那次吓坏了你,但我是真的需要你,你能带给我那种失去很长时间的快乐,而你也真的需要我的帮助。你要知道,我们女人解脱寂寞的方式和你们男人不一样,你们可以在街上随便找一个差不多的女人带回去睡觉,或者可以到风月场合随便挑一个。但我们女人不同,我们即使是自己看中了的男人,也不是说上床就上床的,我可以不管你的年龄和姓名,但至少要有一个沟通的过程,当然前提是有和他沟通的欲望。所以,你想想,我认识你其实是不容易的,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明白。”程皓的酒劲儿正涌着,嗫嚅道。
“那你上次为什么和贼一样跑啦?”
程皓想了想说:“我和你说实话吧,因为我怕,因为我害怕对不起另外一个人,我心中早有一个女孩。我逃跑是因为我还怕一件事,我害怕面对你这样一个女孩子,我不可能没有欲望,可正是这种欲望才使我更怕。当时我想,可能我稍稍冲动一点,事情可能就完全不一样了,实际上那次也是一个传呼才救了我。我还有一个更怕的,你是有了主的人,如果你和我之间的事让你有钱的那位知道了,我可能死得不明不白。”
“你真可爱,把该说的都说了。”方楚楚高兴得嘻嘻笑起来,“那你现在又胆大了?不害怕了?不可能吧。”
“我穷得一无所有,我女朋友刚和我挑明,她和别人好上了,所以我就无所顾忌。”程皓编了个谎言。
“可是我那位并没有和我断了关系,他说不定会派人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你就不怕了?”方楚楚歪着脑袋看程皓,似乎对程皓的话比较怀疑。
“怕还是怕,可是,我现在有事求你,希望你说的话能够实现-关于钱的事。”说话的时候,程皓一直埋着头。
方楚楚却淡淡一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不是你家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可是没什么需要钱的地方。你这种人,如果只是你的事,你不可能违反了你的原则。”
“让你说对了。”程皓抬起头看方楚楚,“我母亲现在还在生病住院,我弟弟今年考上大学,学费还没有一分钱的着落,我借了别人的一万元还没有还上,想来想去,我只有求你了。”
“真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时候的方楚楚,已完全失去程皓初见时的丝丝江南风韵,她跪到了沙发上,趴在程皓耳边浪笑着说,那就要看你是不是勇去了,说完,她搂住程皓的脖子命令道:“你把我抱到床上去。”
程皓说:“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方楚楚说:“你还有个条件?”
程皓说:“别再报仇,不要这个孩子。”
方楚楚说:“随你吧,只要有你就行。”
程皓就摇晃着把方楚楚抱起来。方楚楚的身上软软的,程皓像是抱着一床新被,他就想,南国佳丽真是水做的吗?想着想着,一股冲动不可遏止地涌了上来。他走到床前放下方楚楚,方楚楚像一片羽毛似的,轻飘飘落在了床上。
程皓看着玉体横陈的方楚楚,伏下身去狂吻,方楚楚在下面接应着。她的身体在喘息中大幅度地起伏着,两只手像是从勾人的眼睛中伸出来似的,把程皓扳倒在床上。程皓一边吻着、摸着,一边就想深入开展工作,但手越来越不听使唤,老半天却不明就里,就像花钱买到官的人一样,不知道工作重点在哪里。方楚楚急了,哼哼道:
“你可真笨,不会是第一次吧?”
程皓仰躺着点点头。方楚楚就越发激动起来,又怜又爱地说:
“你可白上了四年大学。”
程皓想,要是上大学就为做这事的话,那我上完大学除了只能当个男妓,此外别无选择了。他想着想着,越发犯困了。
方楚楚开始脱程皓的衣服,刚把衬衣纽扣解开,她猛地停下来。泪水从她脸上滴下来,落在程皓的胸口。程皓说过的一句话在她耳边轰然作响:
“我决不能做对不起女朋友的事。”
方楚楚疲惫地躺下来,把头埋进程皓肩肘,放任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