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男子关上门后看到我和淮川,大家都惊讶地相互看着对方。
我悄悄扯了扯淮川的袖角,“便衣啊?”我细声问。
“什么?”淮川皱着眉头问道。
突然门外一阵慌乱的跑步声,三个男子立刻贴到两扇木门上,对我们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我和淮川自然也不敢动弹。
“头儿,这里有间民房,要不要进去搜查?”门外的一官差说。房里的那三人一听便着急地不知所措起来。
“来,过来,你们躲到这里!”淮川突然走到侧边的灶头前,整理了一下那些杂物,三人相互对望了一番,不约而同地奔过来就将身子往里扎,淮川四处找了些东西盖住他们的身体,房间里光线昏暗,勉强可以过关。
突然门被那些官差破开,我和淮川走到门口堵住,与那些官差面对面站着。
“这位官爷,什么事啊?”淮川谦恭地问。
一群官差探着头屋里望,“你们俩……在这里做什么?”那个皮肤黝黑的头儿凶狠狠地审问道。
“我们?”淮川指着自己的鼻尖,又说:“我们……我们……我们在这里……”
我看淮川似乎无法自圆其说了,便对那头儿说:“官爷,之前我跟我相公在街市,谁知见到你们追赶着几个人跑过来,我刚有身孕,相公怕我会受到什么伤害,便拉着我躲到这里来,为了安全嘛。”
那头儿点点头,说:“没错,我们是在追赶三个男子,你们有没有看见他们往哪里跑了?”
“没有没有!我们一直躲在这里,又怎么会看见呢!”淮川一个劲地摆着手。
“当真没有?”那官差的头儿又侧头问了句。
“真的没有,官爷。你们要抓的是什么人啊?怎么朝廷动用了这么多官差捉拿他们?一定是重犯!”淮川自话自说道。
头儿指了指我们俩,说:“我告诉你们,他们三个是契丹人!是潜入我们大宋图谋不轨的!朝廷的密令,捉到他们重重有赏,若是你们胆敢窝藏他们,就只好……”他用手在脖子上一抹,“咔嚓!”
“喔!原来是这样!那我们若是看到他们,一定来衙门通知你们!”我说。
“嗯,现在暂时没事了,你们夫妻俩可以出来了!”官差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巷子继续前进。
“我们这就走!”淮川将我扶出门外,我们步伐缓慢,直到清楚看到那路人马转过了巷子的拐角许久以后,才调转身回到那小房间里。
淮川推开门,径直走了过去,将那些繁重的杂物又重新拿了开来,“三位,官差已经都走了,你们出来吧。”
三个人起身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时门外的光线直照进来,我才得以看清楚三个人的装束和容貌,他们都穿着汉人的衣裳,头上带着布帽巾,左边的一个稍微矮个儿的男子头上的帽子应该是在逃跑中掉了,可以看到他的发型跟我们完全不相似,甚至于说很奇怪很滑稽。
中间的那个男子跟淮川差不多高,身型魁梧强壮,臂膀粗而有力,眼睛炯炯有神,鹰钩鼻高挺,三人眉毛都很浓密,皮肤偏白。
“多谢两位救命之恩!”中间那个男子答谢道,他的声音浑厚有力,魄力十足。
“哪里!”淮川作揖礼貌地谦虚道。
中间的男子笑了笑,为我们介绍了一下他自己和身边的两位随从,他告诉我们他叫只骨,左边那位没有帽子的矮个儿男子名叫苍夷,另外那位叫祁尔己。
“在下李淮川,这位是……”淮川顿了顿,说:“白君蕊。”
只骨点点头,冲我们笑了笑:“你们是汉人?那为何要救我们契丹人?”
“契丹人和汉人不都是人吗?再说中国几百年以后谁管你是契丹人还是汉人?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我低语道。
“白姑娘你说什么一家人?”只骨问道。
我有些尴尬地抬起头看着他,“没什么,我是说契丹怎么了,契丹人又不是坏人,契丹人里面也有好人。”
他对我的黑白分明有些敬佩,点了点头。
“你们怎么也会在此?绝不会是像之前对那些汉人官差所说的未免受伤才进来躲避这么简单吧?”只骨笑着问道。
“实不相瞒,我们的确是进来躲避,不过不是未免受伤,而是我们也在被追捕。”淮川难为情地相告。
“噢?”只骨有些惊讶,又继续问道:“你们是逃犯吗?”
“这个……”淮川挠了挠后脑勺,“这实在不便相告,还望见谅!”
只骨拍了拍淮川的肩膀,“我明白!我也不便多问!既然你们救过我们的命,就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契丹人有恩必报!绝不会对恩人见死不救!不如干脆随我们回去吧,在我们大辽国,一定比在这里安全!”
我和淮川相视而望,这样盛情的邀请,却让我们进退维谷,其实在我本身来说也并没有什么,因为只要在中国大地上,在我看来就并没有地域和国界之分,只是可怜了身处现世的淮川,他的立场便和我有所不同,虽然早前辽国和北宋签过“澶渊之盟”,但是利益和土地的争夺总是存在,向南进犯的yu望几乎牵动着辽国的统治者的心,有谁甘愿做谁的附属呢?
我有些同情地望着淮川,他一脸挣扎,只骨很有礼貌地静候他的答案,他左侧的苍夷突然对他说了一些听不懂的契丹话,我们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只骨有些嗔怒,“在汉人朋友面前不要跟我说契丹话,大家要坦诚相见!”只骨教训道。
“是!”苍夷弓着身子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应道,“我是说,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不要耽误时间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只骨也有些焦虑了起来,但是却依然耐心地问淮川:“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两位!”祁尔己突然上前说道:“有那么多人在找你们,你们与其过这种四处逃亡的生活,还不如跟我们回去,大辽国的人们都好客,我们主子一定会给你们很好的安排!”
我有些担心他们接二连三的追问轰炸会让淮川更加为难,我正要想开口阻止,淮川突然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好!我们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