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气总是憋在心里,像是要炸开一般,我觉得全身不知所措地发抖,我憋住一口气猛地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狂奔着,我紧闭着双眼,风呼呼地从我耳边掠过。
跑了数十步,突然撞到什么,睁开眼睛一看,他气喘吁吁地直立在我眼前。
“你跑什么?还闭着眼睛跑,要是失足摔下山怎么办?!”他心疼地责备,温柔的目光扫视着我。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我瞪着他,眼角还挂着泪珠。
“我让你走,没让你跑!”他有些半看玩笑地说。
对他的戏谑感到有些恼怒,这种时候,他还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心里总之有些不畅快,“跑会消失得更快!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我冷笑。
他平静地摇摇头,“此非我所欲也。君蕊……我只是……只是一时间失了心智,我并非想要让你走……”
我眼泪盈眶,颤抖地望着他的红红的双眼。他一把将我拉过去抱在怀里,我心里一惊,想要推开他,却也力不从心。
他的心跳平稳而有节奏,他只是抱着我,没有任何言语,他用下巴贴着我的头顶,指尖轻抚着我的发丝,我脑海中依稀闪过当日在那临安城的山上,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于是我也伸过手去搂住他的腰。
“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走掉?我们都很担心你!”我哭着说。
他将我抱得更紧,“我只是昨晚在仲孙秦梵的门外听到云军师和他的谈话,心里不知为何十分愤怒,我整夜没睡,思前想后,今早天没亮我就拿着行李离开了。”
“你想到哪里去?”我问。
“我也不知道,何处都行,只要能让我忘了你。”他的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
我心里有些失落,轻声问:“为何要忘了我?”
“这样,我就不会再为你和仲孙秦梵之间的事而心里难过了……”
我用劲一把推开他,“我跟他有什么事?”我似乎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昨晚我都听到了。”他一脸愁容。
“你听到什么了?!”我大声对他吼去,他有些惊讶。
“你们原来曾经……还有在扬州时,你竟深夜与他……哎……”他有些不想再说下去,一声长叹之后,半低着头。
“李淮川!!!”我大声叫他,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我,点点头,示意他在。
我指了指他的脑袋,“你是不是小时候掉在井里把这里摔坏了啊?我不是你的后母!我不是卢灵巧!我如何会和他有什么曾经!还有,那日夜里我纯粹只是因为听到他的琴声,才被吸引过去,我们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怎么在你的心里,我是这样一个人?”
他被我的话逼退,皱着眉头思索了一番,突然释怀地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疑惑地看着他近乎神经的表情。
他微笑看着我,“笑我自己愚笨,你这一席话,才真正让我如梦初醒,我当时真是太糊涂了!呵呵,太糊涂了!”他有些难为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接着拉起我的手,紧紧握住,“君蕊,我竟然如此怀疑你,我竟会因为那些话而任性出走,我真该死!我都不敢让你原谅我……”
“我不怪你!”我打断他说,他一脸感动地看着我。
“若是我真的出走,我爹定会把全国都颠覆了来找我,找到我之后必定杀之而后快……”他幽默道。
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一些内疚,将手抽了出来,他不解地看着我,关切地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我又咬了咬嘴唇,对他说道:“你爹……”
“我爹如何?”他追问我。
我指了指他,又指回我自己,“我们……”我心里无故一阵巨捶之感,拼命地摇着头,“淮川,我们究竟在做什么!?我们如何可以……我们……”
“怎么了?君蕊,君蕊……我们为何不可?你又不是卢灵巧!你是白君蕊啊!你是白君蕊啊!”他抓紧我的手臂,试图摇醒接近癫狂的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可是在你爹的心里,我就是卢灵巧!”
“我们立刻回临安城等爹回来!然后跟他老人家说清楚!”他认真道。
“说什么?”我侧头看着他。
“说你不是卢灵巧而是白君蕊!说你只是从未来回来的人!你不是他的女人!我们又不是在编造谎言,何惧只有?!”
我深吸一口气,摇头说道:“淮川,你想得太简单了。若是换成是你,你相信吗?如此荒唐的故事!”
他瞪大眼睛,说:“我当然相信!怎么会荒唐?!”
我叹息了一声,“哎……那是因为你还是你,你并不了解你爹。”似乎说得我这个“外人”比他还了解他自己的爹一样。
“你了解?”他反问我。
“总之,我就是有不好的预感,这事情始终不可以告诉他!一定不能让他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充满犯罪感地说道。
他有些无辜地盯着我,“不告诉我爹,我们就永远不可能在一起。”
我被他的话点醒,似乎这就是一个生与死,爱与放弃的问题,但是在我意识里,它并非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命题。
“我……对了!榭台他们还在城里找你呢!我们赶紧回去吧!回去再说。”我拉了拉他的衣襟,“好不好?”
他安如磐石地定在那里,一动不动,或许他猜到我有些想转移话题,我承认我在逃避,我不想那么快做出这种关乎生命的抉择,与其说不想,倒不如说不敢。
“你何必事事都要求助于他?你自己做一次选择,好不好?”他恳求道。
“他是唯一能给我指引的人……我不求助于他,我还能求助于谁?”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他。
“我啊!”他指着自己的鼻尖。
“你也是当局者,至少在这件事上,不能过多听从你的意见,我怕我会做错决定害了大家,哎……先回去吧,他们还不知道我已经找到你。”我指着稍远处的那座墓碑,说:“去跟莺莺到个别吧。”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