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明媚,直直地照进我的房间,我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缕光束透过镂花的窗户照在我床边的地面上,光束里不停地飞舞着灰尘。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模糊中的我唤醒,我一边放声答应门外的人,一边扣着衣衫上的纽扣走到门口,会是谁呢?如果是丫鬟应该会叫我的,我没有多想,将门栓抽开,把两扇门打开,我还没反应过来,门外的榭台便冲了进来,在我屋内四处走了走,看了看,十分焦急,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我跟了上去,手里还在扣余下的几颗纽扣,“怎么了,慌慌张张的,什么东西不见了吗?”我关切地问道。
他在我屋内找了半天没有收获,便重重地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说:“不是什么东西不见了,是淮川不见了!”
“你不是吧?他不见了你来我房里找,你这不是……”我指着他责怪他竟然这样怀疑我,突然我便再也说不出话,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痛得我想要叫出来,“什么?!他不见了?什么时候不见的?怎么会不见的?”我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奔泪地问榭台。
他眉头都快愁到了一起,“我如何知道?!今早我去叫他的时候发现他不在房里,包袱也不见了,不知道他何时离开的。”
“他是不是一个人回临安了?”我抱着一些侥幸。
榭台摇摇头,“绝不可能!他不会不跟我们一道走的,他一定不会回临安城,只是我确是想不出他还能有何处可去,现在只希望他没有离开苏州,这样至少我们还能找到他。”
“问过府上的下人了么?看看有没有人看到过他。”我在脑子里不停地搜索办法,给榭台出主意。
“这种事情,怎么好打听,一个大活人不见了,还敲锣打鼓地去四处问?要是你爹娘知道了,不知道会如何想。”他说的也有道理,到底淮川这么大一个人了。
“梦雨知道吗?”
“知道又如何,她也不知该往何处找寻淮川。但是淮川怎么会一声不响就走了?”榭台眉头紧锁,沉默了一会儿,如梦初醒般说道:“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低着头,心潮起伏,犹豫不绝,他看着我不自在的样子似乎更加确定淮川的出走与我有关,他猛地拉住我的手臂,“你有事瞒着我?你跟他说了什么话?”
“我没有!”我有些激动地反驳,我咽了一口气,“昨晚你们说的话,他也听到了。”
榭台侧头看着我,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说没有人跟着你?他又如何会听见?!”
“我也是后来才发现,我不经意转头就突然发现他在身后了,当时我只是觉得被他发现在门口偷听有些尴尬,我还没有来得及叫他,他就生气走掉了……”我越说越小声。
“那我昨晚问你的时候,为何不说?”他十分严肃地责问。
“我……”我低头掰弄着手指,无言以对,眼泪唰唰地流下来,不是因为榭台的责备而感到委屈,而是后悔我当时没有追上去。
狂奔了两条街,不规则的石板跑得我腿脚酸痛,我感觉肺叶都快被毛细血管炸开一般,剧烈疼痛让我无力,站在一条无人的小街巷,看着四周废弃的店面和布满落叶的石板路,毫无生气,我有些无助地弯曲着腰,双手撑着微屈的膝盖骨,不停地喘着气,我四处张望着,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寻找,我心里暗自祈祷榭台他们那边可以找到他,因为我实在力不从心,两行眼泪涔涔地流下。
我轻声抽泣着,心里不停地唤着,淮川,你到底去了哪里?你快回来吧!我不经意地抬着头看了看四周,突然灵机一动。
去了花月楼,偷偷塞给后院洗衣服的那位大婶一些碎银子,她才肯冒险将她知道的告诉我,我又一路打听,总算是找到了这地方。
四处荒草丛生,虽是*犹在,却遍地荒芜,除了杂草,没有任何让人流连忘返的魅力,一个小山坡,离城内只有不到十里路。
远远的便看见他坐在那里,风吹拂着我的脸和他的长发,我迫不及待地走过去,再次肯定是他以后,总算安心了。他身旁的墓碑上布满了灰尘,上面依稀可见几个大字-----陈莺莺之墓。没有墓志铭,没有任何头衔,没有生卒年份,更加没有立碑人的姓名,就是这样赤裸裸的凄凉的五个大字,赫然在前。
他坐在地上抬着头仰望着我,落落穆穆地说:“你来做什么?!”
“那你又来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会找到这里来的?你干嘛一声不吭就走了!?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担心你,四处找你!?”我用尽全力指着他,发泄我为了找他差点跑断腿的气,同时也隐藏我再次见到他的激动万分。
他从草地上站了起来,指了指那墓碑,“你没有见到么?我来此看望故人。”他嘴角有些冷冷的笑,接着说:“你有何担心的?回去照顾你的仲孙秦梵吧!替我转告他们我晚一些自然会回去!”他根本不正眼瞧我。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满是委屈和愤怒,他顿了顿,看着我,寒气逼人的目光刺得我心里发寒。
“白君蕊,你还不走?”他厉声催促我。
我气愤地转身就走,眼泪翻涌,疾走了几步之后,我突然停了下来,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憋屈之气,转过身对着他大吼道:“李淮川!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我走了那么远那么远的山路来找你!我跑遍了苏州城的每一条小街小巷子!我做了什么你要这样?!我做了什么……”风声呼呼地将我的声音刮得扭曲转折,回肠荡气,我紧紧地捏着拳头,闭着双眼呜咽着,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和自己撕心裂肺的哭声,再无别的声音,就连杂草间的碰撞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了我这造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