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寿宴,不过是几个好友相聚而已,这对一个皇子来说未免太过寒酸凄凉,这么看来,这位六皇子不止是不受宠而已,皇上应该是有些讨厌他的吧?
酒席设在后院的凉亭中,凉亭被翠竹包围,在这万物凋零的季节,这些碧绿的竹子实在是可爱。
酒席之上,他们谈论大多是诗酒之事,一派风流雅士之气,若不是他的那双眼睛,叶舒楠几乎要相信,司空千融真的是一个不问政事、毫无野心的落魄皇子了,可是,她很清楚,他不是。
有了雨薇的琴声助兴,一场寿宴倒也不显索味。酒至半酣,叶舒楠在雨薇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雨薇点点头,随即看向司空千融,微笑浅语,“六皇子殿下,妾身的侍女有些闹肚子,不知可否让府里的下人引她去茅房?”
司空千融淡淡看了叶舒楠一眼,对身后的侍从道:“你带她去。”
“这位姑娘请跟我来。”
叶舒楠轻然起身,跟着那侍从退了出去。
“雨薇姑娘的这位侍女看起来倒不像是侍候人的主儿。”司空千融似是无意地说道。
崔晗行也是眉头微皱,“我去解语阁的日子也不少,怎么从未见过她?”
雨薇手心紧了紧,面上依旧保持微笑,“她啊,是绮云姐姐前些日子买来的,我也不清楚她的事情,大约是落难了的官家小姐吧。”
崔晗行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身上的气质与别的青楼女子不同。”
司空千融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眼睛又若有所思,却并未再继续追问。
那侍从把叶舒楠带到茅厕之后,叶舒楠笑着答谢,“多谢这位大哥了,我大概是吃坏了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呢,回去的路我已经记住了,你就不用在这里等我的。”
“那……那好吧。”那侍从答应的倒还算爽快。叶舒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觉得有些不妥,但是那人却已然离开了。
确定那侍从已经离开之后,叶舒楠开始凭着记忆寻找书房的位置,对于这里建筑的布局习惯,叶舒楠从书上也是了解到一些,所以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很难。
六皇子府的下人并不多,因为主子在后花园设宴,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去了那里侍候,是以,叶舒楠一路并未碰到什么府中的下人,而她也顺利地找到了司空千融的书房。
但是,她并未能顺利进去。本该在后花园宴饮的六皇子司空千融,此时却站在了叶舒楠的面前。
“这位姑娘,茅厕离这里应该很远吧?你可别告诉本殿这里是巧合。”司空千融的眼里已经有了厉色。
叶舒楠的脸上并未被人撞破的尴尬与紧张,她的脸上甚至带着笑意,“可是,殿下,不是您故意纵容我到了这里吗?”那个侍从那么轻易就离开,留自己一个人,这本身就很不寻常,就算这六皇子府的下人再怎么松散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明知道我是故意的,却还是继续做了?”司空千融的眼睛里换上的兴味,这个女子果然不是一般角色,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看出来了。
“殿下可允许我进去说吗?”叶舒楠笑意清浅。
司空千融定定地看了叶舒楠半晌,终于开门让她进入。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就是那个传闻中澹王殿下藏在解语阁中的女子吧?你来我府上究竟想干什么?”他跟司空詹白并未有什么接触,更别提有什么过节了。
叶舒楠一边打量着司空千融的书房,一边轻声道:“事实上,我跟澹王殿下的关系并不是传闻中说的那样,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今天来这里跟澹王殿下没有任何关系……”说到这里叶舒楠顿了一下,“这里没有慧妃娘娘的画像吗?”
司空千融闻言神色巨变,陡然上前一把抓住叶舒楠的手腕,“你为什么要找我母妃的画像?”
他抓得很紧,叶舒楠想,如果他再用力一些,自己的腕骨只怕是要碎了。
“殿下可以先放开我吗?实在是太痛了。我来找慧妃娘娘的画像,只是想要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司空千融紧紧盯着叶舒楠的眼睛。
“我想确认慧妃娘娘跟我究竟是不是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如果是的话,我想她应该还没死。”叶舒楠的声音很轻,可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砸在司空千融的心上。
“现在,殿下可以放开我的手了吗?”
司空千融愣了片刻,终于松开了自己的手,叶舒楠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发红的手腕,喃喃道:“力道还真是够大的。”
“你怎么知道我母妃的事情?”
叶舒楠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的震惊,心中已经有所了然,“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你的母妃不是这里的人了?那你知道她是怎么回去的吗?”这才是叶舒楠真正想问的事情。
这一次,司空千融却没有立刻答话,他就这么一直盯着叶舒楠看,这种眼神让叶舒楠很不舒服。
“我知道。”司空千融的答案很肯定。
就算叶舒楠再怎么镇定,听到这样的回答也免不了狂喜,她可以回家了不是吗?
“那……”
“你想让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直到这一刻,司空千融才知道原来母妃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是啊,母妃从来都不会出错,早在自己出生之前,今天的事情就已经是注定好了的。
“什么事?”
“你帮我登上帝位,我告诉你回去的方法。”
“可以换一个条件吗?我并没有谋权的兴趣,也没有那种本领,只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不,你有,只要你愿意,你一定能做得成。”司空千融的口气异常笃定,而叶舒楠却不知道他的这种笃定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他听到自己的事情之后的反应是这样的?没有丝毫的惊讶,很快就提出了这样一个条件,仿佛这一切都事先演练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