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幽灵似的,一会风一般,一会杀出来?”我一路鞋底生风,东倒西歪在沙发上,喘成风箱,子弹一脸错愕的看着我。
“情况变幻莫测,我不得不像幽灵一样。”我大喘气,“给口水喝。”
“我发现你越来越有叫花子的风范了。”突然,他的手一松,饮水机停止供水,“你不会遭高利贷追杀吧?要真是这样,你赶紧走,别连累我。”
我有气无力地笑一下。
“还不睡?”
“现在不是我睡觉的点。”
“那就好。”
“真搞通宵?”他将纸杯出声地放在茶几上。
“眯不着啊。”
“每个人面对这种事,都会莫名紧张,严重者甚至失眠。这个时候,酒无疑是不二之选。”子弹用说旁白的基调说,递给我一罐啤酒,“具体哪天?”
“什么?”
“悠游大假,不是为操办终身大事?”
“你的想象力很丰满。”我使劲摇着罐身。我能感觉到,嬉闹带来的酣畅,在一点点的离我而去。
“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结婚?”子弹吹着啤酒流出口,试音似的问。
“没想过。”我撕扯易拉环,白沫顺着我的手臂哗啦啦滚动,我一口一口地狠吮着。
“这对我来说,应该是个好消息。”他泼皮地歪进理发椅,“这年头,份子钱真的会倾家荡产。”
“是啊,”我强颜欢笑,“你不用破产了。”
“很自私地讲,”子弹变了个音调,低至无声地说,“你跨入爱情的坟墓了,就不能跟你这么畅所欲言了。但从另一个角度,我希望听到喜讯,至少你不用卖命工作了。”
“照你这么说,”我嘲弄地攒眉,“婚姻滋生寄生虫?”
子弹鼓眼撇嘴。
“有响儿了,给个通知,我好提前关机。”
“我这份子钱,快下小崽了,可惜你个棍精,始终没多大动静。”
“嘛叫棍精?”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光棍出星级指数,成了妖精。”
“别指望我给你惊喜,”子弹牛嘴反刍,“光棍节已经被我承包了。”
“你妈不急?”
“寝食难安,两鬓斑白。”
“没给你觅一个?”
“寻寻觅觅,凄凄惨惨戚戚。”
“说人话!”
“说的是人话,只不过比较高端。”
“靠。”
“那,”子弹偏了偏脑袋,“为什么失眠?突然闲散,适应不过来?”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是我肚里的蜰虫?”
他吊着白眼,黑眼球逐渐回来:“你。”我轻笑,子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困了?”我问。
“还好。能睡着,也可以晚点睡。”
“无忧无虑。”我艳羡地说。
“无忧无虑的小男孩。”他晃晃悠悠。“这样说真的好么?”
我拧着脸发笑:“为什么你总是活的这么开心呢?”
“实不相瞒,哥的哭相惨不忍睹。”
“我还以为你要说,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其实不是我特看得开,”子弹炉火慢煨地说,罐啤在他手里轻微地摇晃,“是没有什么事,什么人,牵扯着我,让我看不开。”
“难道你没有惦念?”
“有。”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说。
“告诉我,”我追切道,声音夹着一丝求助,“你是如何将惦念处理的对得起自己?”
“莫非我的老朋友有什么放不下?”
“我一好朋友,恋情刚吹。”我故作局外人,“我不忍心她抽离不出,可又束手无策,只好帮她求助场外观众。”
子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知了?”
“就是她!成天烟酒相伴,无限沉沦。”
“事出必有因。原因?”
“你只管出招。”
子弹努努嘴:“如果可以续写,何不尝试争取?”
哧溜!我一直竭力回避的噩梦,如同小荷,冒出了尖尖角。
这年头,谁没干过跌份儿的事?再说,争取只是懂得珍惜,掉哪门子价了?三年运动员生涯,提炼了我的意志,坚持必定会有回报。然而,那些死皮赖脸的举动……
真不想承认,我痴痴的像个傻冒,跟那儿唱独角戏,制造出糗。
坐在我对面的大恶魔,仿佛针灸高手,一针一针,密密麻麻插中我的要害。我提神运气,压下杀人的冲动,选择了沉默。我不清楚他有没有留意到我的小动作。指甲嵌进肉里,你问我疼不疼?不疼你试试。
我试了,答案是否定的。飘摆在仇恨和麻木之间,可能有知觉?
“说了跟没说一样。”我齿冷道,猛灌一大口酒。
“那个叫子弹的小子,怎么说的来着?”子弹抑扬顿挫地说,食指如信号弹般直线腾飞,“跳出上一段,最奏效的办法,进入下一段。”
“前脚goodbay,后脚hello……”我喃喃咀嚼他的建议,“听上去似乎的确是个妙招。”
“中国人口大国,还怕没资源?”
我懒懒地笑笑:“希望她会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