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紧锁,窗帘闭合,我坐在阴凉的地板上,失神的望着空气,极力回忆咖啡厅所发生的细节。除了我迟到二十分钟,和被请回家休息一段时间这些零碎的片段,其余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受刺激过深,本能的选择性失忆,让自己好过一些,还是那的的确确只是一个噩梦罢了?
更糟糕的是,想到脑袋重灾区,区分虚与实的念头,毫无一丝同情心。它就像个最强钉子户,在我脑袋里寸步不移。我必须做点什么,阻止自己陷入疯魔。对了,《生活大爆炸》第七季还没看完呢。就它!只要挨到天亮,我就会找到答案。
接到命令,他等在楼下,无论刮风下雨,酷日暴晒,无论我有多磨蹭,你都得抱着至死不渝的恒心。动动脚趾,我就喂你吃含笑半步颠。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上楼,我怕我乱糟的小窝,悚的你心脏罢工。
不出意外,他履行约定,边荡悠在小区的太空漫步机上,边不耐烦地催命符。电话那头,他上台念经:芥末,你准备几时现身?人家洗漱五分钟,你年起步。我说,你是不是一睁眼就call我来报到?简讯留在出门前,说了八千八百八十八遍!我天天跟这一带晃悠,大爷大妈没一个瞅我不眼熟。你若再犹抱琵琶半遮面,我就去倒插门了啊。
行,你行,你真行。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至少应该请我上去喝杯早茶吧?胆小做我的见证,我绝不会偷眼你的闺房。大不了耐不住好奇,帮你打扫便是。大姐,我真的好渴,好渴。
我数到一,你,麻溜滚下来,否则休怪我飞上去,把你丫提窗口,照屁股一脚!芥末?祖宗?我说老妖婆,你该不会还睡着呢吧?
每个工作日的清晨:穿衣,洗漱,梳头,化淡妆……系列下来,都有背景音乐穿插进来。我嘻哈哈赶至,他一脸大便。“换脸型啦?”我挽过他的胳膊。他手一甩,我怔在两米开外。但是,三年运动员生涯,提炼了我的意志。坚持必定会有回报,这一点,我感触颇深。
果然,那些冲上去的过程,那些死皮赖脸的举动,产生了微妙的意义。
“这条件忑他妈苛刻!”我紧紧挎着他的胳膊,朝早点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听他像老妈子一样碎碎念,“我强烈抗议!”
“好啊,公平交换。”
“我私下承认你是我女朋友。”
“那就免谈了。”
“我有预感,明早你将形单影只。”
“这话我听的一”
“都会写了。”他余气未消地抢夺话语权。“我又不是没去过你家!”
“你来之前,我花了十个钟头,把房间收拾的像我一样干净。”
他不以为然地哼出鼻音:“我严重怀疑你的枕头旁,有另一个枕头。”
“是啊,”我说,“我买的是四件套嘛。”
“确定没背着我藏男人?”
我龇着牙吸气,身体骤然一放:“这个还真不确定。”
“给你个免费建议,明早当心点。”他用威胁的口气说,但是表情就像唠家常。
我的嘴弯成月牙:“如果你会爬水管,又不怕摔死,倒是可以从窗户翻进我的房间,一探究竟。”
“我就纳了闷,为什么每天早晨都让我在楼下等足半个钟头?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若你妥协,我会考虑放弃折磨你。”
“我有预感一”
“如果你的预感成谶,明年的明天,我一定会给你烧点好烟好酒好姑娘。”
“坏姑娘也行,只要不是你。”
“找练?”
“你看前面那对晨练的夫妻,真幸福啊。我们去吃炒肝吧。”
我摊腿坐在地上,背靠折叠小沙发,强迫自己看进去。脚前的笔记本电脑,不时爆出情景喜剧特有的罐头笑声,我跟着哼两声,但是脸僵硬的就像涂了502。
不知不觉,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罅隙,招摇着泼进来,投到地上,形成一条镶了金粉的光带。我蹭地跳起,从包里翻出手机,花了二十分钟,最后在床底下搜寻到充电器,迫不及待接通电源,按压开机键。正当我手忙脚乱打出“恭喜你,一天一度的等待一”胃紧密皱缩。
自这周二他与我划清界限,一起上班便自动取消。我直勾勾的看着屏幕上的字,不禁自嘲。这时,血迹斑驳的,弯着一道道指甲印的手心印入眼帘。
我被迫接受,那,不是噩梦。
这条信息就像无底黑洞,冷酷无情的将我卷入其中。我咣当跌在地板上,手机飞出一米外,电池掉了出来,和机身说诀别。笑掉大牙的是,虽然早有预感会分手,然而,我还是没办法适应这个翻天覆地的巨变。
其后的三天,也许是四天,我固执的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分不清昼夜,与连根拔起的茫然相依为命。除了呼吸,无异死人。不进食,不说话,睁眼发呆,闭眼一没有闭眼。
门外的两个活跃分子,早已习惯我如野人般神出鬼没。我不止一次央求,别将正常眼光投放到我身上,否则,你们会大跌眼镜。那么我的封闭,便很难引起注意。这正是我想要的,他们丝毫未嗅出异常。我敢打赌,那俩热衷帮倒忙的家伙,加起来都不是贴心良伴的料。他们会很忙很忙。就失恋这一问题,敲锣打鼓,成立小组。
知了方:死,她乐意。
大虾方:我代表老姐警告你,说人话!
知了方:收到!食品有过期时,这不,霉烂了。
大虾方:合久必分,但分久必合。
知了方:别扯那没用的,早该关门大吉了。
争着争着,战线统一。母的秒变心灵母鸡汤,公的化身知心小弟弟,两只苍蝇嗡,嗡,嗡……泛泛讲一大堆貌似很疗愈,其实屁用没有的大道理。这个时候,我最需要的不是搅屎棍你一言来我一语,你喘息来我继续,而是安谧。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以前我的观点是,有俩室友挺好的,疯是疯了点,但充实。而现时,他俩在我心里,一跃而成“多余”的有力竞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