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是什么,
我只知道,
当我走向你的时候,
我原想收获一缕春风,
你却给了我整个春天。
于是,
我把无限的感激化作祝福,
送你一束芬芳,
送你一片绿叶,
送你一地春光……
我之所以没有和你搭话,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误解我是在嘲笑你。
无言尊重
●张云
朋友小王有口吃的毛病,在一次聊天中他给我讲了一次春节过后坐火车返回郑州市所经历的一件事。
那天,在火车上,不知为什么我朋友所在的那节车厢中气氛特别沉闷,他就主动和邻座打招呼:“你好,你也……是……去郑州的吗?”
邻座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他转了脸看了看朋友,却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回家……过春节吗?”我朋友是没话找话。
中年男人仍是微笑着点头。一时间,两个人的谈话因为一个人的不配合而陷入僵局。
“你知道这……这……趟车几点到……终点吗?”朋友不甘心受冷遇,继续追问到。
中年男人依旧沉默不语。而这时,坐在朋友对面的一个小青年看不过去了。他生气地责问中年男子:“你这人怎么回事?你又不聋不哑,没听见人家正和你说话吗?”
中年男人没有理他,只是一个劲儿微笑着。我朋友心想这个人不是哑巴就是一个榆木疙瘩,便不再和他说话,而是转过身和对面的小青年攀谈起来。当他们终于结束谈话准备下车的时候,我的朋友却发现一直坐在旁边听他们闲谈的那个中年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朋友在餐桌上发现了压在水杯下面的一张纸条:
老弟,很抱歉我刚才的所作所为。我也是一名口吃病患者,而且是越急越说不出话来。我之所以没有和你搭话,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误解我是在嘲笑你。
信任一个人,其实没什么理由,不需要和所谓陌生人认识多久,也不需要研究他们的长相、学历和口音。
信任开花
●鲍尔吉·原野
今年夏天,我在川西的康定城游历,这里是“康定溜溜的城呀”的属地。街上倒没有什么好看。这里时兴拆旧建筑盖新楼,缺少“溜溜”之时的风情,而店铺里却有好玩的东西。
一是康巴汉子的礼帽,两头掀起,扣在随便什么男人的脑袋上都有几分像英雄。问好价,我付钱,又给老板10元,请他帮我寄给我的外甥。
小老板有点窘迫,或者说,这种信任让他有一些扭捏,如同考验。边上几个人起哄,说:“不要把钱私吞了。”他恼火,瞪这些人,又对我笑,说:“你相信我?”
我用不怎么清澈的眼睛看他清澈的眼睛,说:“怎么会不相信?”
他脸红了,四处看,好像成了人物。接着,抓过一张纸,要把自己的铺号、姓名和身份证号码留给我。我说不用,10元邮资不够,请他垫上。
他大声说:“会,我一定会。”
说着,我和山西作家吕新离开这里,继续看街景。可是我们迷路了,又转到这家店铺门口。小老板见我们,跑出门,说:“我马上就去邮局,刚才有事耽搁了,不好意思。”
我们说:“不是这个意思,转回来了。”
我们转到另一条街,见小老板趴在一个案子上写什么,边上放着绛红的礼帽。他见我们更为吃惊,说:“前边就是邮局,你写的字我有些不认识,请人念一遍,抄下。”
我和吕新颇不自在,想说“我们并没有跟踪你、监视你,巧遇而已”,但说不出口。吕新小声对我说:“咱俩看上去很阴险。”
过了十多天,我继续在川西游历,接到外甥电话,他收到了帽子。接电话时,脑海浮现小老板的脸,十分真切。
在康定城,我还买了一尊木雕,一只玛瑙嘴的大烟枪,准备分送不同的人。我把钱、邮资和地址交给各位老板,包括一位面相诡异的老板,请他们帮我寄出。后来,东西都收到了。
回想起来,这三位老板当时都显惊讶,或者说对别人的信任有一些意外。我心里有数。做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关于人性的试验,我的钱也没多到率意而为的程度。我只是觉得这些东西一定会寄达目的地。
信任一个人,其实没什么理由,不需要和所谓陌生人认识多久,也不需要研究他们的长相、学历和口音。
我是这笔买卖的受惠者,买了东西又有人帮你寄走。而他们——帮我寄东西的老板,对我心存好感,就像我给他们每人胸前戴了一朵大红花。
信任一个人,就好像说你突然发现了一个好人,而他反过来觉得你好。
珍惜你所拥有的每一样东西,你会发现,幸福简单得让人无法置信。
幸福已经满满的
●郭葭
中专毕业后我当了一名护士,和大多数人一样,我的生活平凡而平淡。我不大留意这个忙碌的世界,这个世界也以它的现实漠视着我。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我曾经不太留意的这个世界对我有着越来越多的诱惑。于是平静被打破了,总想得到更多。
我不是彻底的物质主义者,但我愿意享受生活。我希望可以过上一种足以称之为“幸福”的生活,却不能为“幸福”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上小学时有一篇课文《幸福是什么》,我想现在没有人愿意相信小学课本里的东西了,包括我。
去年夏天一个极普通的下午,我百无聊赖地在街上走着。街上人多车多,一辆摩托车撞倒了一个农村小女孩。小女孩跟着她的父亲,那父亲苍老而贫寒。车主是城里所谓的“痞子”,撞了人后扬长而去。看着街头相依的父女俩我默默叹息,走上去看了小女孩的伤口,说算了,我带她上医院包扎一下。老农感激地带着女儿跟我上医院。路上他说没法子,乡下人穷,进城来卖点水果,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对我,他谢了又谢。我帮小女孩包扎好,说不碍事,过几天就好了。老农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零钞,战战兢兢不知要付多少医疗费,我说不用了。父女俩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件小事我很快忘了,我策划着一种又一种的生活方式,然而一次又一次地碰了钉子,我在一个夜班时悲哀地想,幸福离我是越来越远了。那一个夜班我心乱如麻。清晨7点,我伏在窗口看外面忙碌的世界,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哪里。
有人叫我:“医生,医生!”我回头,叫我的不是病人或家属,但似曾见过。想起来了,不久前我帮助过的农村父女!
小女孩拉拉她父亲的衣角:“是那天的阿姨。”老农放下负着的大口袋,口袋看样子很沉,他这么大岁数还背得稳稳的。老农笑着说他女儿头上的伤全好了,多亏好心的我。这次进城,他们是专程来谢我的。说着把沉沉的大口袋解开,天哪,里面是满满一口袋桃子!又红又大,多得让我吃惊。老农说那是他全家细细挑的,乡下人没什么好送,就送些桃子表表谢意吧。我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真的,那一刻我竟有点儿眼睛湿润的感觉,为父女俩简单而质朴的谢意。我请他们坐下,突然想起现在才7点,哪儿有这么早的车?对我的询问,老农说,他们早上5点就出门了,走了两个小时才到这儿,我说怎么不晚点好乘车来呢?老农憨然地笑了,说乡下人不比城里人,走惯了……
送走父女俩,我看着那足有30多斤重的桃子,想到他们一家人摘,在院子里细细地挑,想到他们走了20几公里的路把桃子送给我,想到他们简单而淳朴的心愿:希望报答好心的医生,希望小女儿上城里的高中,希望成绩好的小女儿像我一样,有好的工作和生活……
我从不知道我是如此的幸福——年轻、能干,有学问,有一份好工作,有一颗好心。看着那满满一口袋鲜艳的桃子,我知道我拥有满满的幸福。那幸福就像这又大又红的桃子,一个一个真实可触,是那么满满的,满满的。
我想我可以为幸福下一个定义了。珍惜你所拥有的每一样东西,你会发现,幸福简单得让人无法置信。
没有人可以追随世界走向永远,但在感动的那一刻,我们拥有了一切。
分数之外,学会感动
●吴俊苓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有时候,一空下来,就会想起,一丝一缕地把心填得满满的。等到要写,却发觉找不到合适的词,只能再放回到心底。因为太看重,所以,不敢碰,不敢写,生怕写坏了它,生怕写歪了它。
那还是十年前,我刚做老师的时候。一个学生——校刊的主编、校文学社社长,语文好到只要说出他的名字,整个年级都知道的人物——在一次期中考试时,有一个大题的现代文阅读竟得了零分。匪夷所思的是,并非答错了,而是没有做。试卷上是触目惊心的空白。
我找他,问为什么。
他告诉我,用作题目的那篇文章,他读完第一遍,就哭了。他当然知道这是在考试,所以,再读一遍,还是哭,哭到无法思考。他决定先完成后面的试题。直到把作文写完,回过来读第三遍,还是哭。于是,他选择放弃,即便还有足够的时间。
后来,教过许多学生,做过无数的阅读。不可避免的,我渐渐淡忘了那些学生的名字、忘却了那些文章的内容。可是,我一直记着有这样一个学生。有这样一张脸——那神情真是庄严,庄严到令我心生敬畏。
我们的学生真好——他们很认真地听课,很认真地笔记,很认真地追问:“老师,课文的主旨是什么?”我多想告诉他们:不要管什么主旨,考完试,你再也不需要这些东西,再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读书。
我问学生可曾为哪篇文章感动。没有。读《五人墓碑记》,读这五个人以一己之力对抗强大的统治集团,为一个毫无瓜葛的人“谈笑以死”——他们不感动;读《为了忘却的纪念》,读鲁迅和柔石相互扶持,“仓皇失措的愁一路”——他们不感动;读《三棵树》,读一个人在困境中拼命抗争——他们不感动。
他们中的一些人,将来会进很好的大学,但是,他们的生命中少了一点温暖。那温暖并不一定能让他们获得一个好分数,但定会让他们成为一个正直的人、美好的人。
我们是尽职的老师。我们在课堂上,告诉学生,这篇文章的主旨是什么,那篇文章的手法是什么。我们无法置分数于不顾。
然而,我还是希望,多年以后,有人会记得,有这样一些文章,他读的时候流过泪;有这样一个瞬间,他感受到一部分生活的意义。没有人可以追随世界走向永远,但在感动的那一刻,我们拥有了一切。
和分数无关,它属于心灵。
婚姻,我可以没有,而哥哥,我永远不能再失去了。
哥哥,我心底永远的痛
●佚名
三月,我与女友分手了。这次分手其实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这已是我第六次失败的恋爱了。我这几次恋爱的情形都十分相似,女方和我见面时,对我的印象都不错,无论是我的相貌、谈吐、事业都让她们很满意,可接下来当我如实地告诉她们我的家庭情况时,她们的眉头皱起来了,笑容消失了,严肃地看着我,一遍遍地盯住我问:“你不是开玩笑吧?不是想考验我吧?”待我很肯定地拿出我和妈妈哥哥的合影给他们看时,她们刚才还对我充满倾慕的眼神消失了,神色变得矜持起来,口气也犹豫不决了。好半天才说,家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两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先交往交往再说也不迟。我说:“非常感谢你这么想。不管以后如何,冲你这句话,我都视你为朋友。”话虽这么说,可每次事情的发展都一样。这些女孩子总是尽可能不去我的家。可我却一定拉她们去,去了之后,她们多半是饭也不愿留下来吃一顿,当然我们的交往也因此基本走到了尽头。
所有这一切,都只因为我家里有一个患病的哥哥。哥哥患的是一种类似于自闭症的精神病。他几乎不说话,很害怕见生人,更害怕走出我们居住的三室一厅,他没有生活能力,只愿意和他的一条狗待在一起。他需要我养一辈子,方方面面地照顾他一辈子,而我是一定要养他一辈子的,不管我将来是怎样的生活状况,我一定要和他生活在一起。面对这样的情形,一想到要和一个有病的哥哥一起生活一辈子,那些女孩打退堂鼓也就不足为奇了。
和她们分手我并不遗憾,我照样过着自己的生活。一般来说,晚上我会推掉所有的应酬,按时回到家中,陪哥哥看卡通片,和哥哥及他的那只叫小跛的狗玩耍。那是哥哥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候。他会对着我憨憨地笑,会说:“好看,好看”。看到哥哥高兴我当然也高兴,可心里更深的是痛。如果不是因为父亲过早的去世,不是因为家境过于贫寒,哥哥不会在17岁那年迫不得已地退了学,从此开始担起一个成年人的责任;而我如果不是那么贪心读书,如果我能够在高中毕业后就和哥哥一道撑起这个家,哥哥现在一定也和他同龄的人一样已成了家,做了一个孩子的父亲,过着自己有滋有味的小日子……虽然明知道事情不可能按照人们的愿望从头再来,可一想起这些,我的心便如刀绞,不得安宁……
父亲去世那年,我14岁,哥哥16岁,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是妈妈种的一亩三分地。妈妈当然希望把我们兄弟俩一起培养成才,可是才过一年,她就再也无力支付我们的学费了。于是,她让上高中的哥哥退了学。她对哥哥说:“不是妈偏心,你弟弟实在太小,他出去打工没人要啊……”哥哥是个文静内向的人,对妈妈的决定,他除了流了一天的泪,没有再多的表示。过了一周,他便跟着村里的几个人一起去外地打工了。
他这一去,很少打电话回来,信也少写,只是半年一年的寄一次钱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