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辛确感到一种身心疲惫之感,叹了口气,随即下令退朝,转身离去,群臣跪送!
受辛离开了,费仲傲然的向众人看了看,走到商容面前道:“丞相,陛下命我查察此案,还望丞相鼎力相助!”说着,语气得意之情难以掩饰。商容见他模样,又气又厌恶,道:“既然是天子旨意,商容自当遵命!只是商容还想提醒费大夫,一定要查清真伪辨明忠奸,万不可因此案而诛连无辜!”
费仲毫不以为意,带着一丝笑道:“这个自然,只是依我看此事内情怕是极其复杂,那二人平日都是碌碌无为之徒,这次竟然敢行此逆天之事,背后必有同谋暗中指点!若是心慈手软畏首畏尾,怕也难揪出巨恶,完成不了陛下重托!”商容也不看他,道:“上天有好生之德,费仲大夫好自为之吧!”费仲冷冷一笑,道:“承蒙指教!”说着,昂着头离开!尤浑芮吉等几人跟在他后面,也显得十分神气。商容等人观之,不禁摇头叹息。
费仲禀承受辛的旨意,开始大规模的彻查此案。尤浑,魏贲,芮吉等几个亲信禀承费仲意旨,大惩淫威,凡是朝中与孝癸与邢亥稍有牵连的人,均被他们抓到狱中调查问罪,甚至施以重刑。被无辜牵连者不计其数!他们也借此机会排除异己,扩大权势!
这一下朝中官员个个惶恐不安,恐惧之下只得找到商容比干求救!二人早已对费仲的所作所为忍无可忍,知道也不能再坐视不管,就和杨任黄飞虎等人一起去找受辛谏言,称若是任此下去弄得大臣们人人自危,离心离德,即使查出些许参与者也是得不偿失!难得此时受辛还能听进一些谏言,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忘记大局,给费仲下令让他谨慎断狱,这倒的确救了不少人!
孝国和邢国中孝癸和邢亥的亲眷臣僚被押进朝歌了。
数十辆大囚车载着人犯,穿过城门沿着街道缓缓向大牢而去。朝歌城中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观看!见这些囚车上一个个大笼子里,装满了人。这些人依然穿着华贵的衣服,却已破旧不堪。多是些老幼妇孺,个个面容凄楚!一看到这么多人围观过来,囚车内大人们尚能忍耐,可小孩子却已惊吓得都哇哇大哭起来。两旁的人观之,心中无不生出恻隐之心。而最揪心的,莫过于与街道仅一墙之隔的祖伊了!
此刻祖伊在书房内,听到大街上传来的哭声,只觉心如油煎。他呼吸急促,浑身都在不住的颤抖!他也知道要救他们难如登天,但终究无法说服自己放弃!而在一旁的莺儿,看着父亲这模样,听着街上的凄惨的哭声,心里也觉痛苦到了极点!
一大队囚车过去了,这些人被押进了大牢,祖伊又忍不住去大牢中探望他们,这样一群曾经锦衣玉食的老幼妇孺,此时全都被关进阴暗潮湿满是虫鼠的大牢里。他们初时还能强忍泪水,知道哭也无用,可一看到祖伊前来顿时全都大哭求救起来。祖伊看到这般情景,别说这些都是亲人,就是一群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这般情景也是让人难以忍受!他终于无法忍受,还是走进王宫,找受辛求情。
此时此刻在王宫之中,一个并不大的宫殿内,受辛正在听琴!此刻他只觉在这琴音之中,他才能得到他需要的宁静!
他半躺在一个木榻上,静静的听着!在他对面,一面薄薄的轻纱帐后面,一个少女正在静神抚琴!
青君!
受辛聆听着柔和清悠的琴音,青君的琴音让他感觉自己变得像一阵清风,从来没有这样清爽和自由过!他仿佛一个受了伤的孩子,只有躲在这琴音里才能得到的保护和慰籍!
他一边听着,一边静静的看着轻纱帐后面的青君!
青君的美,莫可逼视,莫可亵渎,这世间再无人可及!
一曲清音过后,受辛长舒一口气,好似回味无穷,他轻声道:“青君姑娘,这曲子叫什么?”他努力消尽声音中所有的威严和铿锵感,异常柔和,好像青君是一只小雏鸟,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吓飞走了似的!
或是由于受辛的特殊对待,青君在他面前并不像其他臣子那样恐惧!听到受辛问话,青君微微颔首,回道:“陛下,此曲名《乐逍遥》!”
“乐逍遥,乐逍遥!”受辛仰着头咀嚼着这几个字,最后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有几人真可逍遥啊!”话音中充满忧愁之感!刚说完,他自己也隐隐有些惊诧,一朝帝王可以随心所欲,他痛苦过,但从未这般忧愁过!
青君小心地问道:“陛下万乘之尊,难道还不觉得逍遥吗?”声音恭敬,却并不卑下!
受辛苦苦一笑,道:“寡人若是逍遥,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反对于我了!就不会连狩猎都有人趁机要谋害我,让我只能困在这王宫里哪里也不能去了!”
青君想了想,道:“陛下,这逍遥可身逍遥,也可心逍遥!陛下只要放下无谓负重,要达到这逍遥之境,又有何难?”
受辛愣了一会儿,最后摇摇头道:“一国之君,哪有那么容易啊!”
这时,一名内侍突然进来禀报,说道国老祖伊求见!受辛坐好,振作了一下精神,向青君看了一眼,目光并不锐利!青君会意,于是抱着自己的焦尾古琴,由一名内侍领着离开了大殿,离开了王宫!
祖伊进来了,祖伊突然前来求见让受辛颇感到意外。
祖伊一进入大殿内尚未说话已是老泪横流,跪奏道:“陛下,孝癸有罪,但祸不及妻儿,望陛下开天地仁慈之德,宽宥他的家眷,老臣祖伊不胜感激!”
受辛一听此话,刚才还平和的脸色骤然变冷,恨恨地道:“孝癸谋反大逆,就是诛尽九族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怎么替他们求起情来!”
祖伊声音凄惨,边哭边道:“陛下说什么诛尽九族,陛下难道忘了吗?孝癸是王族,他的家眷也是王族,也是陛下的家眷啊!同祖同宗,同气连枝,望陛下开恩!”
受辛突然又想起在沙丘时的情景,不禁咬牙切齿,冷笑道:“同祖同宗?那孝癸拿剑要刺寡人的时候,要夺我江山的时候,他几时想过我是他的同宗之人!他们罪责难逃,此事你无需再奏!”
祖伊依然不肯罢手,反而哭声更大,一个劲的磕头求情,受辛观之,不禁又是恼怒,又是心烦。此时,正巧费仲进来,他是特意来向受辛汇报的!
他进入大殿,他一看眼前这情景也是一惊。他为人精明,早就知道祖伊一直想做什么,这时看看祖伊这神色,立时猜到怎么回事。
他走上前,假意劝道:“国老,您这么做未免有些公私不分了吧!您虽然与孝癸为至亲,但他犯上谋反其罪已大,你这般为其求情,实在不该!不要为了一点血亲之情,而坏了王庭纲纪,国家大义啊!”说着,眼睛偷瞄受辛,看到如何反应!
受辛一听此言,果然立时一愣,才突然想到两人关系。不禁怒道:“好你个祖伊,寡人怎么忘了,在这王庭之中你才是孝癸最亲近之人,孝癸之事,我看你也难逃干系!”
此时祖伊已哭成了泪人,丝毫未察觉到自己的危险,依然哭着道:“臣岂敢与之合谋此事,臣只是希望陛下念其同宗之情,能免牵连无辜!臣代他们谢陛下天恩了!”
受辛怒瞪着他,道:“你……”却气得说不出话。这时费仲走到受辛身边,低声道:“陛下,祖伊与孝癸关系密切,现在又这般为其家人求情,此事不可不虑啊!”
此时受辛脑中不断着浮现着在沙丘陷入重围时苦战的情景,心有余悸之下,不禁更加仇恨!当时就觉得就那样杀了孝癸实在太便宜他了!这时见祖伊如此不顾一切的为其家人求情,更是难以忍受。
他愤怒地道:“好,你既然可怜他的家眷,那就跟他们去做伴吧!”说着一挥手!两名站在门口的武士立即进来,抓住祖伊胳膊往外拉,此时祖伊已经忘记了自己,依然大声求受辛释放孝癸家眷,直至被武士拉出大殿!
祖伊被抓在王庭中引起轩然大波,祖伊平日为人和善,谁也不相信他会和孝癸串通一气行此逆反之事。祖伊在朝中威望极高,此时突然落难,朝中群臣纷纷出面为其求情,可是竟被受辛一一驳回,毫不容情,甚至不少大臣还被他当面训斥。商容比干不禁都奇怪受辛为何这般恨他,但此刻却也毫无变法,只得等受辛怒气稍微平息些再进谏了。
费仲应受辛之旨严查了一个月,整个王庭被他查得鸡飞狗跳,人心遑遑,人虽抓了不少,可却什么也没查出来!对曾经与孝亥邢亥两人交往过的人严刑拷问,没有得到有什么价值的线索,其实费仲心中也知道,这些人大多是无辜的。他本想从驻守在两国的那些农甸农牧身上查起,可这些人却早已无影无踪,好像从人间消失了一样,连他们的家眷也找不到了!不过这让费仲更加怀疑,这两个反贼连自己的家眷都没来得及转移,怎么会把他们安排的那么好?费仲找不到这些人,一面下令追拿通缉,一面对麦云施以酷刑,但麦云始终一口咬定毫不知情!费仲见这般却无计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