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荣璋打听了半天,终于弄明白赵荣琛的要求之后,不免有些失望,看来赵荣琛并没有用心做事的打算,反而在乎的是那些花花架子。
不过这样总好比他以前什么事都不做,赵荣璋转念一想,倒也不对这事那么介怀了。实际上赵荣琛这么要求,对他而言却是便利了许多,因为热门职位难求,若是这种花花架子的官位,却是好谋算太多了。
敲定这些后,再次反复重申了好几遍“我要是帮你调了职位你再不去我以后可就不任你这个弟弟”之类的话之后,他终于被赵荣琛不耐烦的赶了从自己的书房里赶了出去。
“求人办事还么见过你这种嘴脸,真是,”赵容璋是君子风度,真是了好几遍也没能说出句什么脏话来,最后只能怏怏的跑去蹂躏儿子了。
他比着赵荣琛大了六岁,如今已经年近三十,又是十六七成的亲,如今儿子都快十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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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巧春在屋里头等了赵荣琛一夜,根本就没睡好,早上昏昏沉沉的被着迎春摇醒,看着室内快要燃尽的蜡烛,迷迷糊糊的就问了一句“他回来了吗?”
“没。”迎春回答了一句,顿时倍觉心酸。
“哦。”凌巧春应了一声,没说什么话,起身洗簌完毕,整个人清醒多了,便也不再提赵荣琛回来不回来的事情,只是平静的做着准备工作,能梳妆完毕之后,叫过丫鬟们吩咐自己跟着五夫人出去几趟,剪秋要随身带着在旁边服侍,其他人在家里乖乖听着迎春的话,不准乱跑,也不许随意的勾了人来院子里玩。
“奴婢们知道了。”迎春带着一帮人低头允诺,想了想却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要是少爷回来问起,那奴婢们该怎么回答?”
“照实了回答,我是陪着母亲出门,又不是做别的。”凌巧春淡淡的说道,垂着头若有所思,看不出悲喜。
既然这样,迎春也不好再问,应了一声便乖乖退下。
凌巧春出了门,到五夫人那里与她汇合,五夫人却是比着她慢一些,还在梳妆打扮,既然见了她来,便支使她帮忙查看路上要带的人事物是否妥帖。
“是,母亲。”这是做媳妇儿的本份,倒也没有什么好推脱的。凌巧春虽然没有出门办过事,但是却出过远门,整理起来也算井井有条。她点好衣食住行方面的东西之后,又问了随行人员,见着五夫人在后面换衣服,犹豫了半天,却还是忍不住张口说道,“母,母亲,我想,咱们出门带的人,是不是少了点?”
“少?”五夫人听着这话,不怎么在意的反问道,“都二十多个了,不算少吧。”
要真只论人数,还真不算少。凌巧春虽然只带了一个丫鬟,但五夫人却带了四丫鬟,再加上车夫长工护院等人,杂杂拉拉的就有二十多个。
凌巧春所谓的少,是暗指带的护院太少了。在她看来,来回才三天,根本住不了多久,所以近身服侍的丫鬟不用带太多,反倒是乡下那地方,也不知道庄户人家可靠不可靠,她们两个女人本来就看上去势弱好欺负,带着婢女充门面还不如带着护院壮胆子来的可靠。
“媳妇的意思是,要不要多带几个护院?”凌巧春见大夫人没听出她的意思,只能硬着皮头说道,“毕竟我们这回还带着许多财物,那乡下人也不知道凶不凶,家里头的丫鬟们都娇滴滴的,有状况的话,到底是护院有用些。”
“你胆子也忒小了。”五夫人听着她这话,不由得嗤之以鼻,然后毫不客气的说道,“这青天白日的,又在天子脚下,难道你还担心出什么漏子不成?咱们可是官家,对于那些贱民们有什么好怕的!要不是为了搬东西,我才不想带那么多粗鲁汉子呢。”
说完这些,她换好了衣服出来,看着凌巧春又是一顿训斥,“你看看你,怎么这么久了,那小家子气还没改掉?谁家夫人出门不是丫鬟婆子前呼后拥的,你身边只带着一个像是什么样子!”
凌巧春听着这话,在心里头叹了口气,她有心说这是去办事又不是去上香,带那么多没用的人手做什么,但说了估计更惹怒五夫人,于是只能回道,“媳妇知错了,那我回去换。”
“算了算了,都这么晚了,再让你磨磨蹭蹭的跑上三五道,怕是天黑也到不了庄子。”五夫人一点都不介意让别人等她,却十分不耐烦等别人,见着凌巧春这么说,当下就不耐烦的跨出了门槛,朝着大门走去。
凌巧春见状松了口气,忙给剪秋使了个眼色,急匆匆的一同出门了。
毕竟是府里头的夫人和少夫人出门,大夫人派来的帮手还是很齐全的,不过走到大门外,看着已经整装待发的随从们,凌巧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带了一个丫鬟,五夫人带了四个,这样主仆就有七个,等到外面,又有四个看上去年纪不轻的车夫以及两个胡子都没长的跑腿小厮,另外还有两个胡子一把的账房先生,这样算来老弱妇孺真是占全了,唯一撑得上是精壮汉子的就就只有赶大车的六个护院了。
不出事还罢,万一去了庄上,庄民疯抢物品怎么办?她们根本没个能维持秩序的人手。
“母亲,依我看还是,”凌巧春张了张嘴,正想要再劝,就被五夫人严厉的打断了,“住嘴,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难道连这点都轻重都分不清!”
凌巧春看看门外因为震惊而抬头看她们的人,意识到这是在门外,五夫人必须保持一个作为婆婆的威严,所以只能闭住了嘴,什么都不说的跟着她上了车。
带的人太多,自然不可能挤同一辆车,所以凌巧春和大夫人坐了最前面的一辆车,留了个丫鬟近身服侍,剩下的丫鬟们做一辆车,账房先生和小厮一辆车,剩下的人赶着车,浩浩荡荡的朝着田庄出发。
这个时候,旅途其实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况且又在婆婆眼皮底下,凌巧春出了挺直脊背坐着装木头人之外也没有其它消遣。只是这样一来,她昨晚原本没有睡好,便不由得随着马车的摇摇晃晃,渐渐进入了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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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不知道睡了多久,朦朦胧胧中凌巧春被一声巨响吵醒,她感觉到车厢发出了震动,当下一愣,下意识的攀住了车窗朝外望去,只见得车外全是密密麻麻的人。
“这,发生了什么事?”凌巧春本来就觉得这趟行程顺遂的有些令人惊讶,可当真的发生了这种事时,她还是感觉到猝不及防的惊愕。
青天白日之下,怎么会有人拦车?看着那些人的衣着,也不像是山匪啊。
“夫,夫人,”外头车夫的声音充满了惶恐,他结结巴巴的说道,“是村民,村民拦住了车马!”
原来她们已经到了目的地。看着如此凶悍的村民,再想到大夫人当时脸上的笑意,凌巧春不由得发出“大夫人果然是不好惹”的这种感慨。
五夫人这会儿也意识到状况不妙了,她一直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就算偶尔有农妇去府里头请安,哪个不是打扮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谦卑的几乎要低到泥土里去,她哪里想到那些人也有如此狰狞恐怖的一面。
“护院呢?护院呢!他们都死到哪里去了!”五夫人只是瞄了一眼外面举着锄头喊打喊杀的村民,就觉头晕了,赶紧移开视线冲着半开的车门吼着,“他们怎么不赶快来保护我!”。
“夫人,”车夫的声音听起来都快哭了,“前面路上遇到大坑,装东西的大车陷在里头了,护院们都在那里推车呢。小的原本问过你要不要等他们弄好了一起走,是你说不必等他们,先行赶路的。”
凌巧春听到这话,对现在的状况大概明了,就是她们跟着一帮丫鬟以及账房先生,被着这一个村子近千人围住了,这些村民显然很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先表明身份,要他们不要妄动,然后再问问他们要做什么。”凌巧春在门口冷静的问道,那些人举着锄头只是在示威,显然并没有攻击她们的打算,看来她们暂时没有危险。
“是,少夫人。”车夫听着凌巧春冷静的声音,只要主子们没乱,他也有了些底气,当下执鞭对着不断毕竟的佃农吼道,“你们这是做什么?想要造反吗?这里头坐着的可是赵府的夫人,惊扰了贵人你们担待的起吗?还不赶快站远些!”
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不过也就是一瞬,过了片刻之后,忽然有人愤怒的喊了起来,“就算是赵府的夫人又怎么样?我们都活不了了,饿死也是死,还不如拼上一把,我就不信这世上没有天理了!”
凌巧春听着这话,却是一愣,这个庄子受了灾府中是知道的,所以去年不但没有收租子,今年年初还发了口粮给他们,那这些村民怎么会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