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巧春怎么都想不到金世杰会傻,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能成了傻子呢。
可是周围的人都只道正常,那么严重的病,能活过来就是长生天的保佑了,还能求什么?傻子就傻子,可惜没死,要不然她就能嫁人了。
凌巧春没有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在试探他真的傻了之后,看着不会张口说话,只是傻愣愣看着每个人的金世杰,她最后竟然觉得是庆幸。
幸好,他变成了这样子,也只有他变成这样子,两人才能毫无挂碍的在一起生活。
金世杰傻了之后,整个人安静了很多,似乎极怕这个环境,总跟在她的背后。凌巧春要照顾他,还要养活自己,忙得不可开交。但是好在身体没有捣乱,一直健健康康,连着感冒都没得一个,平平安安的等到了孩子出生。
怀胎十月,在着胡人的旧帐篷里,凌巧春产下了个男婴。看着瘦巴巴的小婴儿,她抱着痛哭了一场,然后就将着前程往事埋在了心里头。
她这样,就算回去,还能见赵荣琛?
即便着她与金世杰什么都没做,可与一个男子厮混如此之久,同起同卧,在着世俗人的眼中,她早就是不干净的女人了。
她抱着孩子哭着想,儿子,我到底还是爱你爹的,不然不会这么艰难的为他生下你。可是如今我已经回不去了,怎么办?
凌巧春哭了一场,第二天清醒起来,便仍然打起精神的忙内忙外,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金世杰起初刚醒来时,身体还有些弱,只能躺着。后来渐渐能四处走动,凌巧春既是高兴他情况的好转,却又是烦恼他的安全问题。病了便不好让他总躺在床上,但下去走动的话,不免会遇到其他人。胡人本来都恃强凌弱,小孩儿尤其如此,她若是工作顾不上他,他在附近总被人小孩子们扔石头打,凌巧春看着实在是揪心。
不过这事情,在着后面总算是有所改变。起因不是那些人良心发现的不去欺负一个傻子,而是他的凶性显露出来,吓到了那些人。
那是一个难得暖和的天气,他一个人在帐篷外晒太阳,一群胡人小孩儿欺负他。起初他还没有反应,只是垂着头站在那里任他们打。最后有个小孩儿心狠,竟然直接骑了小马驹想来撞他,金世杰被撞到之后,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小孩儿再次驱马想要踩断他的手脚时,他却忽然暴起,用着匕首将着马腹一划,然后当着小孩儿的面,将着那马驹给活剥了,吓坏了那群小屁孩儿。
这事情的影响极大,凌巧春知道后很恐慌,亲自去赔礼,并送上了赔偿金。但是让着她始料不及的是,胡人对此却没有什么看法,他们本身就有着强者为尊的兽性,金世杰这样,只让他们觉得是条汉子,从此之后竟然对他尊重了起来,再也没有小孩儿敢惹他。
不过金世杰自己,还是那个样子,不声不哈的看不出半点厉害。他不爱出帐篷,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凌巧春在的时候会推他出去晒晒太阳,他乖乖的去,乖乖的回来。若是凌巧春不推他,他就可以在原地坐上一整天。
凌巧春刚生完孩子的时候,就是他在照顾她们母子。虽然笨手笨脚,却也的确让凌巧春轻松了不少。不过等着月子坐完,三月里凌巧春便又出来做事了。毕竟家里现在可是三口人,金世杰带着的金银不敢用,一家人老小要吃饭,可就得靠着她的一双手。
凌巧春是苦过的,所以什么活都能做,不会的剪毛挤奶,学学也就很快上手了,还做的比那些胡人妇女好,所以各家都愿意喊她去帮忙。等干了活,也不要钱,只是换着一点吃的,带回家给金世杰吃。胡人虽然一直都说她是个傻婆娘,但是却也被她这与“丈夫”不离不弃的感情所感动,对着他们也乐意给些方便。
她不在的时候,金世杰就帮她看孩子。凌巧春开始还有所担心,但是偷偷观察了几次,确定他对自己的儿子并无恶意之后,终于敢放心的把孩子交给他。金世杰开始还笨拙,但是抱了几日就顺手了,她不在的时候,也能将着孩子照顾的很好。
锅里的羊奶开了,凌巧春倒了一半在碗里,然后端给金世杰。她对金世杰的病情毫无办法,知道他是发烧伤了脑子,这个时候也只能用着补脑子的办法,希望他多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将着脑子补回来。至于另外一半,等放的温度差不多了,这才端起来给喂给孩子。
她或许是受了伤,或者是体质问题,孩子生下来后奶水总是不足。但庆幸这是在草原上,别的没有,就是牛奶羊奶最多,她每日问人讨了来,每日也能将着孩子喂得饱饱的。
凌巧春给孩子喂了奶,然后又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金世杰替她抱了过去,她便开始纺羊毛。将着别人拜托的活计做完之后,又开始缝补衣服。亏着她的一手好针线活,在着这个女人都不擅长针线的地方,竟然也能揽着不少活计,赚些小钱维持生计。
等着孩子哭闹了起来之后,凌巧春停下手里头的活计,抱着孩子哄了哄。等着他睡着了,把孩子交给金世杰,这才继续做自己的活。就这样忙忙活到了晚上,该睡觉时,她哄着睡着的孩子,悄悄的抱着孩子上了床,躺下睡了。金世杰坐了一会儿,检查好各处,埋好了火之后,这才蹑手蹑脚的帮她拉上滑下去的被子,然后掀开一条缝钻了进来,躺在她的旁边也睡了。
凌巧春感觉着他的动作,他平躺在她身边,挨着她的身子,却没有丝毫的逾越。过了一会儿,隔壁渐渐响起了平稳的鼾声,她在着那鼾声里,也渐渐的睡着了。
他是个傻子,是不会占她便宜的,所以两人虽然同睡一张床,却也没有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不过幸好他是傻子,要不然无论如何,别说跟他共用一张床了,恐怕是一同睡在一个帐篷里,也是不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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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选择你的良心,还是选择你的家族。”赵荣琛半夜爬窗子进了苏立行的屋子,看着他戒备的拿着长剑压在自己脖子上时,没有半分害怕,而是微笑的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想做什么!”苏立行戒备的看着赵荣琛,一脸严肃。
自从皇帝死了之后,苏家在着京中算是一手遮天了。苏立行明明觉得皇帝死的蹊跷,却不敢查下去,因为他知道查下去势必会查到自己的爷爷,父亲,甚至姑母身上。
他再公正无私,可他毕竟是个人。他知道家人做的不对,可只有劝,如果劝不听,那就继续劝。
他身为人子,怎么能拿父亲开刀。
但局势是一日乱过一日的,就算他努力维持,却也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对着他奉承逢迎的人越来越多,他不管想做什么事情,都会最快最好的做好,但是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京城这种情况,让他觉得压抑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皇帝都死了,他还能如何忠君爱国?反正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所以在心灰意冷之下,苏立行一气就辞官回家了。
苏家人对于他的辞官也是乐见其成的,苏立行太耿直,这时间就只有他不断的找事,让着苏家的掌门人苏相头疼不已。如今他终于消停了,他们也就松了口气,可以用来做其它的事情,例如选太子。
随着五位王爷长途跋涉到了京中之后,京中的气氛更加波云诡谲了起来。太后自然是想从中捞取最大的利益,而着其他人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一时间明争暗斗四起。
苏立行对这种状况深恶痛绝,却又毫无办法,就在心灰意冷的直接考虑要不要出家时,某个夜晚赵荣琛忽然出现在了苏立行面前,问了他这样一句话。
“你要做什么?”苏立行听着赵荣琛的话,皱了皱眉头,将着剑拿开。
苏家倒行逆施,自然激起了一些忠勇之士的怒火,所以这些天跑进苏家暗杀的人屡创高峰,虽然目标都是冲着他爷爷他父亲去的,可也有走错路跑到苏立行这边来的,所以他都习惯卧榻只旁备着剑了。
“帮你实现你的梦想啊。”赵荣琛看着苏立行微微一笑,然后放低了声音,“你不想看着苏家的名声就这么一烂到底吧?从着最初的权臣,到佞臣,再到反贼?或者是篡****?”
“你休要胡言乱语!”苏立行到底是苏家人,虽然隐隐约约察觉到父亲和爷爷的企图,但是被他这么一说,还是下意识的反驳。
“我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你自己心里清楚。”赵荣琛笑着将着他的剑尖拨开,“你对着苏家的状况不满,但是却无能为力改变。不仅仅是苏家,包括整个朝廷,官场,你一直在努力,但是你的努力只能改变一小撮人,永远不可能真的济世安民。”
“所以,”赵荣琛看着他,微笑着问道,“我来问你一句话,你,你想不想实现你的愿望,让着这天下,按着你的安排来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