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荣璋各种琢磨的时候,赵荣琛已经在某条后巷里,悄悄的蛰伏在屋檐上,看着对面房子里的情景了。
这地方,要仔细说也没什么好看的,低矮的房屋,黑黢黢的墙壁,一看就是城中最穷苦的老百姓的住所,这个里头穷的连老鼠都不愿意光临,所以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两个人蒙面人是多么的突兀。
“说,当年那个孩子到那里去了?”其中一个黑衣人正拉着某名老妇,用刀抵着她脖子的逼问道。
“小人不知道,小人不知道啊!”那妇女看上去十分苍老,但是这种地方的女人,因为风霜的侵袭,年纪往往都比实际看上去的年轻许多,所以应该也不过四十余岁。她的两只眼已经吓了,眼珠子不正常的呆滞着,听着蒙面犯的逼问,也只知道一个劲儿的求饶,可怜至极。
“好啊,你嘴硬是不是?”另外一个人嘎嘎的笑了声,明显是经过变音了的。他一掌拍在手中的少年身上,那少年倔强的抿住了嘴,但是却仍然不小心泄露了一声闷哼。老妇听到这声音,慌忙的朝着声音那端迈过了头。
“好小子,你们娘俩嘴硬是不是,那我就看看你的嘴到底有多硬。”那人本来是打算用少年来威胁老妇的,没想到少年没有哀嚎出声,顿时生了气,第二次下手就重了许多,也不知道在少年的背后做了什么,只听着咔嚓一声,少年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
“虎儿,虎儿,”老妇人听到儿子痛苦的叫声,一下子慌了起来,挣扎着想要往那边跑去,却被人拽住了,冰冷的刀锋沿着她的脖子一寸寸压下去,“说,当年那孩子到底到哪儿去了?”
“死了,真的死了,我把他埋在了,”老妇人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嚎着说道,那蒙面人听了他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当下按住她的脖子逼问道,“埋在了哪里?”
“砰!”利器破空的声音,那蒙面人的武功不弱,当下就敏捷的避开了这一击,而他的同伴却没有这么好运,竟然被从窗外飞进来的东西直接打在了太阳穴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跟着烂木头一般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谁!”看着同伴的暴毙,那人警觉的举起了刀,四处逡巡着,声色俱厉的说道,“有种给爷爷出来。”
“砰砰砰,”又是三块暗器飞了进来,蒙面人躲过之后,看到嵌在墙上的东西,这才发现他以为的暗器竟然只是瓦片。
明显被人徒手扳下来,整整齐齐一块块的瓦片。
这得多强的内里才能做到?
看着这个,蒙面人不由得害怕了起来,于是犹豫了片刻之后,他还是忍不住提刀冲了出去。
问出秘密固然重要,可是活着回去复命更重要。这人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他得去搬救兵。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室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少年痛苦的哭嚎声,妇人哭泣的摸过去想要保住儿子,却无意中碰到一堵温暖的肉墙。
“你是谁!”妇人愣了一下,然后惊悚的蜷了起来。
忽然出现在室内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片刻之后,少年的呻吟停止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落在她手里。
“此地不是久留之际,你们赶紧离开京都吧。”一个听起来很近,却又像是很远的声音忽然在房间里响起,然后不等她回神,便消失了。
“虎子,虎子,”那妇人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往着儿子那边摸去,虎子爬起来握住了母亲的手,“娘,我在这儿,你莫惊。”
“虎子,你看到恩人是谁了吗?”妇人心有余悸的抱起了儿子。
“没,我那时疼的厉害,他又按着我的头,我也只听到声音,没看到人。”虎子想了想,却发现就是连着那声音,他现在也不大记得了,不过那人留下来的东西倒是在黑夜中熠熠发光。
“金子,是金子!”虎子看清母亲手中的东西,大吃了一惊,拿过来咬了咬,喜出望外的叫道,“娘,那人给了咱们一锭金子!”
“或许是神明保佑吧。”妇人呢喃了一句,然后让儿子扶住她,“走,咱们听恩公的话赶紧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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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荣琛将肩上的尸体丢入护城河后,一转身就看到背后站着的四个人。
“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竟敢干预我无极剑派缉凶。”为首的一个黄衣老者警惕的看着赵荣琛,冷冰冰的询问道,竟然没有先动手。
赵荣琛打量了下来人,不禁在心里头叫了句倒霉。他果然不该跑这么远来抛尸的,竟然被人给四项八位的堵住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他嘴上却也不输阵,当下冷冷的嘲讽道,“我不知道无极剑派竟然也懂得刑讯逼供的手段,二十年以上的刑讯经验,不去大理寺入职真是可惜了。”
赵荣琛说的,便是那汉子刚才折腾小孩子的那一招了。刑讯逼供也是一门讲究的技术,如何一招之内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伤性命,这是绝顶高手也做不到的。
对面的人听到他这话,脸色顿时僵硬了,问他的那句话更加森然了起来,“敢问阁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般的江湖人士是看不出来擅长刑讯逼供的高手跟普通高手有什么区别的,所以一旦看得出这两者区别的,除了自己的功力要十分高之外,还有一个就是得有经验。
这样一来,对他们而言赵荣琛的身份便愈发的扑朔迷离了。
赵荣琛听着他们那话,当下冷笑了一声,嚣张至极的说道,“你们惹不起的人!”
话一落音,便以迅雷不朝着最近的一个人攻去,以少胜多,就算是他也只能攻其不备了。
况且,他也是万万不能被人看到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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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吃了饭,检查了明天要交的奏折,检查了儿子的作业,面色严肃说了一番勉励的话,等到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赵荣璋内心那个涌动的八卦心实在是嘭嘭跳个不停,老用眼睛瞄着自家老婆,想找个人说说五弟外遇的事情。但无奈三夫人是个很规矩的女子,根本不了解自家相公骨子里的闷骚,跟着他对了好几次眼,始终没有看懂他内心的期待。
“相公不去书房?”三夫人正在喝茶,看着往常早该去书房的相公围着自己莫名其妙的转圈,终于忍不住出声。
赵荣璋等了半天,只等来这句话,眼巴巴的跟着三夫人对视了片刻,最后怏怏的低下头,不情不愿的转身,“好吧,我这就去。”
“相公今天是怎了?”看着赵荣璋那落寞的背影,三夫人疑惑的想了想,但是很快摇摇头,又将着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茶碗上,“这君山银针可真是香啊,果然饭后一杯茶最好了,明天换一种试试……”
赵荣璋几乎是一步挨一步的走到了书房,沿途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真希望有人说一句“五少爷最近不大对劲”,这样他就可以若无其事的插入话题了,但谁知道大家谁都不吭声,仿佛最不正常的五少爷最近有多正常似得,于是赵荣璋只能失望至极的到了书房,不情不愿的将门一关,然后打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发一晚上的呆。
没有人一同八卦真是无聊啊。
不过,他才刚坐下,就感觉到有一只湿淋淋的手伸到了自己的肩头。赵荣璋先是一愣,脑中成千上万个狐妖花仙鬼魅的故事在脑海中呼啸而过,“姑娘我是有家室的人”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着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掐断了所有遐想“三哥!”
“是你啊!”赵荣璋转身,本来想说“我真的没有把你的事情告诉别人”,但话还没出口就被着赵荣琛的样子给吓到了,“啊啊啊,阿琛你身上这是鸡血鸭血还是狗血!”
赵荣璋这话刚落音,就差点被赵荣琛的目光给捅了个窟窿,赵荣琛冷冰冰的看着差点被吓软的三哥,一字一句的说道,“大半夜我上哪儿去杀鸡?”
“……”两人对视片刻之后,赵荣璋的脑袋终于搭上了弦,开始正确的运作了,“你受伤了?”
赵荣琛没有说话。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你,杀人了?”赵荣璋颤颤巍巍的问道。
赵荣琛还是没有说话。
很显然,要是那一身血全是他的,估计他也没力气站在这儿瞪人了。
“衙门衙门,”赵荣璋一时结巴的舌头都捋不直了,虽然作为特权阶级,但他一直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压根儿都没做过违法的事情,所以眼下赵荣琛杀了人他脑子嗡的一下就炸了,想的全是衙门会不会来抓人之类的。
“就是衙门的人。”赵荣琛“好心”的安慰他,结果一句话更是将着他打入了谷底,“他们是不敢大肆声张的,所以放心吧,我不是找你毁尸灭迹的,那活儿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干了。”
赵荣璋听着这话,噗通一声坐在了椅子上,奇异的不结巴了,“那你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