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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死守太原城的重任,当然是以三十八军为主的。红军一路北上,势如破竹。阎锡山急令部队在交城、文水、汾阳一线严密守卫,给太原城做下一道道铁壁铜墙。尽管这样,三十八军也将主力调于清源(现清徐)、太原(现晋源镇)两县,他们要将红军堵在汾河以西,绝不能让太原城的百姓有兵临城下之感。

陈军长按照阎老汉的指示,马上调集三个主力团组成第一梯队,由张参谋长任前敌总指挥,开到清源、太原两县。同时又派刘副军长率两个团为第二梯队后续前进。一但前方吃紧,马上支援,郭水瀛被任命为第二梯队副总指挥。

听说让郭水瀛上前线,陈亚妮当然不同意,她担心丈夫的危险,找到她父亲非要让他留下来。

陈长柱说:“亚妮,这一次可是非常时期,阎老汉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死守太原。所以这次安排主力部队全部开到前方,在这个时刻,水瀛作为我的女婿,我也真难呀,那可不比往常。一来他如果不上前线怕别人不服;二来作为军官在战场上经过锻炼,以后提拔才更有资本。所以把他安排在第二梯队,既不在最前线,又可捞政治资本,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战场上你死我活,一旦有个闪失,那可是……”

“我想太原守城还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在交城、文水、汾阳一线我军已有重兵,红军就是再厉害,也不会突破这三道防线的,他们在那里不过是作一下势而已。”

三十八军的第一梯队刚刚才到前线,工事还没有筑好,红军就打过来了。

原来从汾阳到交城的三道防线,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张参谋长马上和刘副军长联系,请求支援。前方已经和红军接火了……第二梯队的部队也只好开到晋祠一带。

郭水瀛率特务团的主力开到晋祠附近的村子里。

这里他是第二次来了。去年的现在,也就是刚刚认识陈亚妮的第一天,亚妮带他来到这里,那是来这里游玩的。可今天,他再次来到这里,却是面临着战火纷飞。

郭水瀛现在当了团长,说起带兵打仗来,他还真是不行。虽说在保定军校培训了半年,一来参军时间短,再说参军后主要从事文职工作,没有实战经验,现在前方的炮火声已经隐约听见,他真的手足无措了。还是刘副军长照顾他,只让他集中力量守住晋祠这条大道。

这是阴历三月初,天气还很冷,郭水瀛的特务团在这里住了两天了,觉得只听枪炮声,并不见红军来,认为前方一定顶住了红军,也就有了点麻痹,晚上哨兵也躲在墙旮旯里打起盹来。谁知就在这天晚上,红十五军团的第七十五师,在骑兵连的掩护下袭入晋祠,团部指挥所人们还在睡梦中,便全部做了俘虏。红军马上给他们开会,讲了红军的俘虏政策,愿留者欢迎,愿去者也不勉强,不要听信阎锡山的反共宣传,为虎作伥。当下有不少人表示愿意参加红军。

郭水瀛也做了俘虏,可他不同旁人,他是中校团长,那里能随便放呢?红军领导请示上级,将他转送到了军团部。

此时此刻,郭水瀛的的心情紧张极了,他没有想到,曾经三次准备加入共产党、两次准备参加红军的他,今天居然做了共产党、红军的俘虏。在晋绥军中,阎老汉一直在军内宣传“红军过来杀人如割草”,当然他不会相信这个宣传,因为以往听武文兴介绍过共产党、红军的情况,也曾准备带着花花与原成均一起到陕北参加红军。可现在他做了红军的俘虏,他说这些谁还会相信呢?何况他是晋绥军的团长,红军还能饶过他吗?完了,完了,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呀,悔不该当初不听武文兴的话,文兴让他带上花花到南路去干革命,他偏要上西山挣钱,结果到现在花花不知是死是活,而他遭了抢盗、抓了丁,还差点让军法处置,总算躲过了几场灾难,谁知这又被红军俘虏。三番五次经受这种种磨难,嗨,在劫难逃呀,虽然听起来红军讲对待俘虏的政策很好听,也放了许多士兵,怎不放你郭水瀛呀?你可是晋绥军的团长呀,红军能轻意放过你吗?看来这次是真躲不过一死了……

他死不足惜,只是他和花花的那个约定未能完成,他这心里实在是放不下呀……

他被押解到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这一天有位红军高级领导审讯他。

这下怕是死期到了。水瀛呀水瀛,你真是利令智昏,做什么军长的乘龙快婿呀?当什么军官呀?要还是一个小兵,这回让红军放了,也能返回武乡,返回东漳镇,好歹见到花花,就是死也死到一起,也许还能带着花花跑到这里来参加红军,高高兴兴地跟着红军干革命。可现在身为俘虏,一个当过团长的俘虏,红军还不处置你等什么?

他正这样想着,这时,一位红军领导过来,搬过一个小凳子让他坐下,“郭团长,你不必害怕,红军是仁义之师,是优待俘虏的。其实,咱们都是中国人,日本鬼子占了东北,又要占华北,可老蒋不去打,偏要在这里打内战,而你们又为啥偏偏助纣为虐,在这里自己打自己呢?”

水瀛听这话,好象没有什么歹意,他怔怔地望着面前这位军官。

那位领导面带微笑地继续说:“郭团长,你们这些中下级军官和士兵也是不得以而和红军打仗的,你们是无辜的,红军不会难为你们,对于俘虏我们的政策是宽大的,愿意回家的,我们放他回家,并发给路费;愿意参加红军的,我们欢迎;还有愿回晋绥军的,我们也不反对,一定集中送回去。郭团长,你别怕,我也是咱山西南路解县人,在太原国民师范念过书,后来参加了红军,在红军中我当过师长、军长、军团长,也做过政治工作。在我们红军队伍中,没有薪水,官兵一致,一天只管三顿饭,心里只是想普天下穷苦百姓都能过上好日子。现在日本鬼子占领了我们大片的领土,而且他的胃口越来越大,还想吞并全中国。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目前大敌当前,国难日深,我们不能再这样打内战了,而应该团结一致,奋起抗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知识出知识,有武装出武装,我们红军此次渡河东征,就是要到第一线去抗日。”

“哦,原来长官也是咱山西人?你可要救救我呀。”郭水瀛肯求地说。

这位红军首长笑着说,“你放心,红军不会难为你的。我叫你到康城多住几天,没有别的意思,只想让你好好学习学习,更进一步明了我们的主张。”

水瀛被送到红军总部保卫局驻地——康城镇,并参加了红军大学的学习。这一天,他正往教室里走,只听得有人叫他的名字,“郭水瀛,你怎么在这里?”

水瀛猛地回过头来,一个小伙子站在他面前,“成均,是你?”

“是我呀,上次让我好等,约定的时间过了好几天,一直等不来你,没办法我们才走了。现在我在红军中当了连长,就负责政治保卫。可你……”

“嗨,一言难尽呀……”郭水瀛这才把他与成均分别后的情况细细说了。

原成均说,“水瀛你别难过,我会把你的情况说给领导的。”

果然,那位红军首长再次与他谈话,水瀛要求要参加红军,那位首长说,“郭团长,我们想交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这个任务比你参加红军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第二天,周恩来副主席便接见了郭水瀛,并与他进行了交谈。他说:“毛主席提出这个意见,我认为是最合适的,现在阎锡山正处于一个极为复杂的环境之中,第一,蒋介石的援晋中央军赖在山西不走,并策划河东道独立,这样,使他感到目前对他最大的危协并不是共产党和红军,而是蒋介石;第二,日本帝国主义目前已经在平津大量驻军,一但得手,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晋、察、绥,这可是他统治数十年的地盘呀,眼看着自己的利益惨遭损失,自己统治的地盘也将沦为敌手。这一切当然都是他所不能接受的。正因为这样,造就了我们与其合作的大好机遇。”

“共产党有意与阎锡山合作?”郭水瀛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对,目前我们的主要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为了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解放,我们全国人民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抗日。”

“好,如果需要水瀛做什么工作,水瀛即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

“好。”周恩来亲切地握着他的手。

其实,******早有通过合适的人选与阎锡山勾通关系的打算,这几天,******也亲自接见了郭水瀛,并对他说:“在中国进入抗日的新阶段,全国的力量是应该搞大联合的,国民党也好,共产党也好,不管这个党,那个派,这个社,那个军,这个部,那个会,都要搞统一战线,现在我们的最大敌人是日本帝国主义,在********上升到极点的时候,国内各党派,社团之间的矛盾,既然也就随之而减缓下降,所以,我们红军希望与阎锡山先生联合起来共同抗日。”

隔了几天,******第二次约见郭水瀛:“郭团长,你我自上次相见之后又过了好多天,有何感想啊?”

水瀛说:“说老实话,越住就越不想回去了!我真的想参加红军,这也是我很长时间来的最大愿望。”

******笑笑说:“我还是老意见,你还是回晋绥军当团长去。这也许比你参加红军更能发挥作用。”

郭水瀛点点头说:“如果主席这样认为,我就听从主席的指示,不知道主席还有什么吩咐吗?”

******取出一封信:“这是我写给你们阎锡山主任的亲笔信,请你当面交给他。”

水瀛双手接过信:“好,我一定办到!”

******说:“明天就不为你送行了,我已经安排让原成均送你离开红军的营地,你我后会有期。”

郭水瀛行了一个军礼:“谢主席关照!”

******与郭水瀛握手告别。

郭水瀛回到太原之后,请求面见阎锡山。可是阎锡山并不见他。陈军长对郭水瀛做了红军的俘虏感到很没有面子,但亚妮见他安全回来了马上破涕为笑,高兴的不知说什么为好,见父亲不高兴,她理直气壮地说,“虽然水瀛做了俘虏,但他还是上了前线的,怎么不比那些一听说上前线就又是躲又是逃的好?晋绥军都败了,又不是光三十八军的特务团败了,他阎老汉的所有部队都是吃的败仗,败的一塌糊涂,最后请了蒋介石,这难道也是水瀛的原因?我认为红军之所以胜利,充分说明红军抗日是正确的,是有广大群众支持和拥护的,而晋绥军不敢起来抗日,这才是他失败的主要原因。现在水瀛带了******的信,可他阎老汉为什么不敢见水瀛呢?他是怕得罪蒋介石,他是怕得罪日本人。如果这样下去,山西很快就会灭亡的。爸,我希望你一定要支持水瀛,去说服阎老汉,让他见一见水瀛,一定要让水瀛把******的信亲手缴给他。”

亚妮的话虽然有点偏激,但陈军长还是默认了,他找到阎锡山说明利害,阎才答应面见郭水瀛。

郭水瀛来阎锡山的面前,直截了当地说了他在红军中的一些感受,然后掏出了一封信:“我临走时,****的******主席专门见了我一面,并委托我给阎主任带一份书信。”

“呈上来。”之后,阎锡山向郭水瀛摆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

郭水瀛走后,阎锡山迫不及待地才打开信一阅,原来这是****首脑******写给他的亲笔信,他认真细致地读了起来:

百川先生:

敝军西渡,表示停止内战,促致贵部及蒋氏的觉悟,达到共同抗日之目的。微日通电或恐未达,抄上一份,托郭团长带回,即祈审览。

救国大计,非一手一足之烈所能集事,敝军抗日被阻,然此志如昨,千回百折,非达目的不止,亦烊先生等终有觉悟的一日。侧闻蒋氏迫先生日甚,强制晋军二度入陕,而以其中央军监视其后,是蒋氏迄无悔祸之心,汉奸卖国贼无以为匹,三晋军民必有同慨。先生如能与敝方联合一致,抗日反蒋,则敝方同志甚愿与晋军立于共同战线,除此中国人民之公敌。

郭团长及贵军官兵一律优待,同属同人,胜之不武,敝方绝无骄矜之心,武器弹药,楚失楚得,谅先生及贵军领袖亦当不致有所芥蒂也。今遣郭团长返晋,面致手书,如有所教,乞令郭君再来,以便勾通两方,成立谅解,对付共同之公敌。吉县县长暂留此间,稍缓亦当令其返晋。国难日亟,谅三晋贤者决难坐视也。

专此。即颂

勋祺。不一!

******

五月二十五日

看完******的这封信,倒使阎锡山胸中一亮。自打红军回师后,蒋介石留在河东五个师赖着不走,而日本人又派人来拉他做伪政府的首脑,他一直在想,是抗日还是和日?是拒蒋还是拥蒋?是联共还是反共?凭他目前的实力,如何在这三股势力中玩转,等于在三颗鸡蛋上跳舞,哪一个也不能碰着,现在形势非常严峻,他需要作出决择。是呀,既然****有此诚意,愿意与他团结合作,看来联共是最为适合选择的一条路了,在西北,张学良、杨虎城已有和共产党合作的迹象,而且张学良还专门来劝过他,现在共产党的要人******又给他送来了书信,亮出了合作的底牌,现在日方步步紧逼,老蒋又虎视眈眈,与其固步自封,作茧自缚,倒不如试着走几步,缓和一下和共产党的关系,或许可以淌出一条路来。

时隔不久****高级人士彭雪枫到太原秘密设立了红军办事处,阎锡山开始了和共产党的秘密合作。但是,郭水瀛通共的事,确也在太原吵的沸沸扬扬,阎锡山怕被日本人和老蒋抓他什么把柄,便把陈长柱叫过去吩咐,必须马上让郭水瀛在晋绥军中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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