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嗖”的一声,一道紫色流星升上夜空,在月光下爆绽开来,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美丽的紫色烟火。
游裂忽然惊呼道:“这是我们藏剑山庄的联络讯号,难道游家又有人到这里了?”就在这时,一阵阵马蹄声骤响,总堂院落之外健马长嘶。只听有一人在外面高呼:“四弟,可否在此?”游裂连忙跑出去一看究竟。
而彭峰凌手持五虎断门刀,仍然冰雪雕像般地望着樊不凡,等到他的精神/力量都达到巅峰状态时,他就会出手,这一出手就必然是雷霆万钧之势,必杀无挡之着。
周围的空气似乎已变得如风有形地在他身畔流动着。
樊不凡似乎也已感受到彭峰凌身畔有气息流动,他明白,等到这些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息完全融入到彭峰凌的刀中时,他就必然会出手。因为那时他的刀已人神不惧,即使是刀风,也可将人一刀两断。
可樊不凡仍然静静地站在那颗槐树下,静静地看着彭峰凌,落叶如雨,却没有任何一片落到他身上。他在等彭峰凌,等彭峰凌先出手。有些人的原则是先下手为强,而樊不凡的原则却是后发制人。
所以不管是多强的对手他都可以等,等到他们自以为不败之时,就是他们最容易失败之时。
游裂一蹑出堂院,便看到前方长街上一队人马迅速整齐地奔袭而来。马是训练有素的良驹,马上的人都身着劲装,衣外还披着紫色的斗篷。
游郢都、游趟、游熊还有一个身材娇美,斗篷遮掩着大半面容的女人缓缓下马。在他们身后的全部是游家子弟与藏剑山庄的心腹。
游裂脸色一变,冷笑道:“大哥、二叔、三叔?你们怎么来了?”三叔游熊呵斥道:“你这不长进的东西,要不是小莜告诉我们,老子还不知道你来这里惹事了。”
游裂这才发现游小莜也来了,立马阴着脸瞪向她。游小莜连忙躲到那位斗篷遮着脸的女人身后,只见她身前的女人娇声笑了笑,慢慢把头上斗篷拉下,露出了一张绝美的笑颜,“小裂,你可不能再欺负小妹了。”“就是就是。”游小莜跟着道。
游裂看见了冷青莲,脸已变得好看些了,叹息道:“四婶,你就知道护着她,小侄这样做还不是为了让我们游家在这里多个朋友,壮大一下势力。”
“好了,走吧,我们藏剑山庄不参与这样的事。”游郢都温和地道。
秋风凉夜。
彭峰凌的刀已斩向樊不凡,这一刀之威,已比秋风更快更凉。这时,游小莜走了进来,谁也不知道游小莜究竟有何种魔力,她一出现,彭峰凌的刀仿佛就已变得没有了任何危险,就好像春风忽然间融化了冰雪。
樊不凡轻易一闪,就躲过了他这一刀。身后的槐树慢慢倒了下去,彭峰凌这一刀只砍倒了一颗树。
漫天落叶。
一看见游小莜,樊不凡就知道彭峰凌为什么会忽然间没有任何杀气了。
“小莜,你怎么来了?”彭峰凌立刻示意蒋豹把周围的尸体清理掉,问道。游小莜看见了地上那具无头尸体,声音发抖:“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樊不凡淡淡道:“人命如草,贱得很。”彭峰凌放下了手中的刀,走向游小莜,笑道:“好了,现在没事了。”就在他已快走到游小莜面前时,樊不凡身影忽动,拳头瞬间朝他的脸击去。
彭峰凌虽抬手一挡,但这一拳仍把他打得头晕目眩。樊不凡道:“我说过会惩罚你的,我就一定会做到,只是这惩罚还太轻了些。”
他这一拳并不算轻,彭峰凌已差点栽倒在地。
游小莜已过去扶住了他,似乎有些生气地看着樊不凡:“你这人怎么能这样,他不是说没事了么?”“现在是没事了。”樊不凡笑了笑。
这时,冷青莲也轻轻地走了进来,道:“小丫头,我们该走了。”彭峰凌摸了摸自己的脸,拉起游小莜就向外面走。蒋豹对樊不凡说了一句了“不好意思”,也带着他的人走了。
游小莜挣开彭峰凌的手,又扭头看了看樊不凡,道:“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的错。”樊不凡说。
该走的人都走了,樊不凡终于把跪在地上的老杜扶了起来,老杜却又跪下去对他磕了几个响头。樊不凡只觉得受之有愧,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救世主,没有理想也没有野心,只是随心而去,冷眼旁观着世事。
从这以后,再也没有人在阳朔见到过老杜,没有人知道他已去了什么地方。
(二)
紧张危险的时刻终于已经过去,樊不凡独自走在冷清的街道上,因为黑夜,房屋、城镇和远山都成了宁静的线条与轮廓,人就在这样的轮廓中踽踽独行,难免心意阑珊。
樊不凡久已熟悉甚至享受这种感觉,只是心中在思忖。
藏剑山庄的人既然已陆续到此,就说明司空宝的行踪已然暴露,如果他还想保住司空宝,就得比所有人先一步找到司空宝,可司空宝究竟在哪呢?
根本没有一点线索,司空宝若想躲藏,的确很难让人找到,连樊不凡都已无可奈何。就在他已感到最孤独无助的时候,游小莜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她依然美好得让樊不凡不忍舍弃,紫裙飘然,眼眸如星,脸颊像苹果,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一切都是那么地让无根的浪子着迷。
樊不凡静静地看着她走来,面无感情,看起来永远是那么地深不可测。“你还在生我的气?”游小莜边走边跑地来到他面前,小声问。
“我有么?”樊不凡打开折扇。游小莜看着他这副讨厌的模样,生气道:“彭峰凌跟我说,是杉鄂和庄老壮把我们的消息告诉了他,我大哥他们也是自己找到这里来的,答应你的事我并没有违背。”“我知道啊。”樊不凡笑了笑。
“那你为什么对我不冷不热的,也不来找我?”游小莜立刻问。樊不凡沉默着,很久才道:“无论多好的朋友都不必朝夕相处,只求心中不会忘记就已足够了,不是么?”
天地寂静。月光下人是不是也已忘记了心酸?
游小莜终于也笑了笑,很久才道:“这就是你对于女人的态度?”樊不凡第一次看见了她这样的表情,那不是生气,而是漠然,他轻轻答道:“你早该了解我的。”
话已说尽了,游小莜是不是也已明白了樊不凡的意思?彭峰凌从黑暗中走出来,温柔地看着游小莜,他看着她永远是那么地温柔,那么地宠爱。
这就是游小莜渴望却从樊不凡的眼睛里得不到的东西,或许樊不凡有,只是他从来不会这么直接,他总是悄无声息,甚至让她无法感受到。
彭峰凌道:“小莜,我跟你说过,他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改变什么的。”
彭峰凌的确有一双能识人的眼睛,游小莜向他走去,笑道:“我们走吧,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忽然她又回头对樊不凡说:“你以后不必再来找我了,从此樊不凡是樊不凡,游小莜是游小莜。”樊不凡点了点头。
残秋的凉意越来越浓了,游小莜挽了挽头发,走在秋风中,身子似乎在发抖。彭峰凌把身上的貂裘解下,披到了她身上。她没有拒绝,因为她太冷。
樊不凡已决定放弃。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就像是一根理也理不清的线,但他现在已决定把自己手中的线剪掉。这已是个最好的选择,对于任何人而言。
——浪子永远只懂得流浪,只懂得享受孤独,而女人,是用来爱的。
游小莜低头,沉默地走着。彭峰凌跟在她身后,终于鼓起勇气道:“小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帮你四哥么?”游小莜没有说话,彭峰凌道:“因为他答应我,只要我能帮他坐上藏剑山庄庄主的位子,就把你嫁给我。”彭峰凌说:“为了你,我一定会找到你们游家的鱼肠剑的。”
“我是人,不是你们交易的物品。”游小莜说。
“我彭峰凌不会问你,我和他你究竟会选择谁,我只会对你说,游小莜的人和心最终一定是属于我的。”彭峰凌说。
“你是个混蛋。”游小莜说。
当一个女人骂一个男人是混蛋时,是不是说明她心中已有了这个男人?或多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