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帝国主义的铁蹄践踏,救国的呼声一浪接着一浪,前面英雄的将士浴血奋战,后面的进步民众千方百计誓死保卫自己的国土。
在上海,表面上依旧是歌舞升平,百业兴旺,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一派繁华的景象。
刚满二十四岁的谢文垣,英俊潇洒,精明能干,愿上海这个混世花花世界,能给谢文垣带来好运。
上了火车的谢文垣把行李箱放好后坐了下来。他掏出一支烟点着,猛吸了一口后,他看着窗外面,火车已经徐徐地离开了北平火车站向上海方向驶去。
列车在轨道上行驶着。谢文垣紧靠着窗口,凝视着窗外的一切。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本书看了起来,看了一会儿感觉有些困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地过去了,等他慢慢地醒过来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书不翼而飞了,他四处寻找没有找到,这时坐在他对面的一个小男孩笑着说:“叔叔,您是不是在找书?您的书被刚才路过的一位小姐拿走了,她说等您醒来的时候还给您。”
“小姐?什么小姐?她在哪里?”
谢文垣追问小男孩。
“叔叔,您看她就坐在您后两排的斜对面。”
这时,谢文垣转过头去往后一看,果真有一位穿着淑女装的小姐正在看书。
“小弟弟,你没看错吧?真是她把我的书给拿走的?”
小男孩看着他调皮地说:“那当然喽。”
“叔叔,您睡醒了吧,给我讲一个故事好吗?”
谢文垣说:“也好,讲个什么呢。从前有个地主养了一个儿子,地主为了让儿子有文化,请了一个先生来教儿子。先生从一、二、三开始教,儿子一看,原来一就是一画,二就是两画,会了会了。一天 ,地主收回一万担粮食,让儿子记下来,儿子说没问题,大半天过去了,地主一看,儿子写了好多张纸还没写完,儿子说还好是一万,要是一亿,我怕是半年都写不完了。”
小男孩拍着小手说:“真笨,直接写一个一、一个万不就行了吗。”
谢文垣说:“是的,所以学习时要谦虚。还听吗,再给你讲一个。说有一个人晚上去牙科诊所,告诉医生,他觉得自己象一只飞蛾,请医生帮帮他。医生看了看说,你不该来看牙科,应该去看精神病医生。这个人说,是啊,我也想去。医生说,那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这个人说我走着走着,看见这里灯亮着就情不自禁地来这里了。”
小男孩说:“他真把自己当飞蛾了。”
谢文垣说:“所以,一个人精神不能出问题,一辈子都要清醒。”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那位小姐还是没有把书给送还回来。谢文垣又往后看了一眼,他发现那位小姐不知去什么地方了。谢文垣正琢磨着,突然他看见那位小姐搀扶着一位比她稍大些的女人走了过来,那个女人戴着一副墨镜,好象有一只眼睛受了点伤还缠着纱布,当那个女人把墨镜取下来装进镜盒的时候,谢文垣惊呆了,那不是范苏芸吗?看上去一点都没变,只不过感觉成熟了。谢文垣纳闷,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就遇到了范苏芸呢。此刻谢文垣的脑子里乱哄哄的,心里象打翻了五味瓶,是打招呼还是不打?打吧没心理准备,不打吧又显得我心胸狭窄。算了,等我到上海安顿好了再去找她。
那位小姐把范苏芸搀扶到长椅子上躺下后,为她盖了一件衣服在身上,范苏芸说:“馨茹,别忙乎了,快坐下吧。”
“苏芸姐,我不累,您好好地躺着,我去把书还给人家马上就回来。”
谢文垣正想着怎么面对范苏芸。那个拿走书的小姐朝他坐的方向走过来了,小姐走到谢文垣的跟前微笑着说:“先生,还你的书,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把你的书拿走了,现在还给你,谢谢了。”
谢文垣看着这位小姐,小姐那张恬静的小脸把谢文垣给吸引住了,特别是在她微笑的时候更显得美丽漂亮,弯弯的眉毛衬着一双又明又亮的大眼睛,整齐洁白的牙齿,两根辩子衬着她苗条的身材。那感觉真是太强烈了,谢文垣的心莫明地为之一乱。
“小姐,没关系的,你拿去看好了。”
“物归原主,谢谢了。”
还书的小姐正是上海滩老大赵健飞的独生女儿赵馨茹。赵馨茹从北平大学毕业后回上海,她刚才搀扶的那位比她大些的女人,正是谢文垣曾经的恋人范苏芸。只是谢文垣不知道为什么范苏芸小姐会与那位看书的小姐在一起,而且她们的关系非常亲密。原来范苏芸小姐是受上海赵氏商会会长赵健飞之托从上海去北平接大学毕业的女儿赵馨茹的。因为有任务,范苏芸到北平后也没顾得上去看看谢文垣的爸妈。当她和赵馨茹小姐去北平火车站买火车票的时候被一伙流氓抢劫,结果范苏芸小姐的一只眼睛还被那伙流氓打伤了,没办法她只有和赵馨茹在北平多呆了几天,正好和谢文垣上了一趟车。
在茫茫人海,英俊潇洒的谢文垣和青春亮丽的赵馨茹就这样相遇了。
赵馨茹把书还给谢文垣以后刚要离开,谢文垣叫住了她。
“小姐,请你等一等。”
赵馨茹听谢文垣在喊她,她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谢文垣。
“先生,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姐,对不起,我想冒昧地问你一件事?”
“请讲。”
“小姐,刚才你搀扶的哪位小姐是你的什么人?”
谢文垣的问话让赵馨茹觉得很奇怪。她问道:“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认识吗?”
谢文垣解释道:“小姐,你别误会,她有点像我在北平的一个同学。”
“啊,那你说说你的同学叫什么名字?”
“她叫范苏芸。”
赵馨茹高兴地说:“没错,你说的没错,她就是范苏芸。你等着,我去把她叫过来。”
谢文垣没有准备好和范苏芸见面,就叫住了赵馨茹:“小姐,你先别去叫她,我现在这个样子不便见她,等以后方便时我会去找她的。” 其实谢文垣根本就没打算和范苏云芸见面。
赵馨茹瞪了谢文垣一眼,离开了。“哼,这人有毛病,他乡遇同学还不想见面。”谢文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苦笑着。
短短的相遇,赵馨茹的笑颜已经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就连赵馨茹瞪他一眼的那个样子,他觉得也非常地好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喜欢上这个陌生的女孩子了。
赵馨茹小姐回到坐位上以后,她觉得好象在哪儿见过谢文垣。朦胧中,她突然想起范苏芸的房子里好象挂着这个男人的照片。
“真的太像了,没错,肯定是他。”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赵馨茹又走到谢文垣的跟前说:“先生,真不好意思,我还想就刚才的问题打搅你一下。”
谢文垣没有说话,赵馨茹说:“其实我见过你的照片,照片上一共是三男一女,那女的就是范苏芸小姐,你也在其中,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你就是燕京大学的谢文垣先生,而且参加过北平大学生“不愿做亡国奴”的游行示威,我说的对吗?”
谢文垣从坐位上站了起来走到火车的接缝口处。赵馨茹也跟随着他,谢文垣好半天才说:“小姐,你说得没错,我就是谢文垣。”
“谢先生,我姓赵,叫赵馨茹,我冒昧地再问你一句,你和范苏芸小姐有多久没见面了?”
“三年多。”
“为什么?”
“小姐,不说行吗?”
“我真的想知道这一切。”
谢文垣眼眶慢慢地湿润了,他没想到赵馨茹会把他埋藏在心底的那块伤疤给揭开来了。
“我父母和范小姐的父母是世交,她父母被反动军阀杀害后,我爸妈收养了她,我们从小就象姐弟一样,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后来我们一起去燕京大学读书,当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不愿做亡国奴的示威游行开始后,我和同学们毅然加入了这一行动。半个月后,北平反动军阀增加了兵力开始镇压,结果我和范苏芸等同学遭到反动军阀的围攻被捕了。”
“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帮助范苏芸逃了出去,在出去之前,她对我说,她要想办法来救我们,我和几个被关起来的同学受尽了皮肉之苦,而她从那时起就再也没有和我们取得联系了。”谢文垣痛心地对赵馨如说着。
“其实,她没忘记你和同学们,范苏芸小姐挺可怜的,她在北平呆不下去了,来上海后不知给你写过多少封信,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都全部给退了回来。”
“我在监狱里,怎么能收到?”
“难怪范小姐每次提到你都非常难过。我问她她又不说。”
“谢先生,在这种环境下,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能赖?但凡有办法她也不会袖手旁观,请你原谅她吧。那你这次来上海是?”
“赵小姐,我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在北平呆不下去了,所以来上海换一个方式实现我的人生价值。”
“啊,原来是这样。那你在上海万一碰到范小姐怎么办呢?范小姐是经常出入上海各种场所的。”
“到时候再说吧。”
“谢先生,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就同坐一列火车去上海,万一不小心撞见了怎么办?”赵馨茹强词夺理地对谢文垣说着。
“撞见了再说。”
赵馨茹觉得谢文垣和其他男孩子有些不同,这事来得很突然,可能他没有心理准备。最后她答应谢文垣不会把火车上相遇的事告诉范苏芸,至少现在是这样。
“谢先生,说点高兴的事吧。你到了上海住什么地方?我有空的时候可以去找你吗?”
谢文垣看了看她,然后笑着说:“赵小姐,我不用你那么费心,我现在还没有到上海你叫我怎么说?上海那么大,你到那里去找我。”
赵馨茹离开了谢文垣。她转身刚走几步又转过头来微笑着看了谢文垣一眼,谢文垣看着她那回眸微笑,纯真的脸,心里有些轻松了,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谢文垣坦城地对赵馨茹说了那么多,是因为他发现跟赵馨茹在一起说话时候的感觉他很喜欢,谢文垣自己也说不清是不是已经喜欢上这个女孩子了,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别多想了,顶多是个邂逅相遇罢了。
但谢文垣做梦都没想到从火车上相遇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慢慢地在改变了……。
谢文垣认出范苏芸以后,虽经赵馨茹的劝说,但他心里的伤疤一直隐隐地作痛,一时还不能释然。他从包里拿出范苏芸的详细地址看了看又放回去。
赵馨茹回来后看到范苏芸醒来靠在位子上。
“馨茹,你怎么还书去那么长的时间?我眼睛不知怎么了,突然又疼起来了,你找点药给我。”
赵馨茹没有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范苏芸,而是藏在了心底。
火车终于到达了上海。车刚一停住,谢文垣一个人拧着行李箱急急忙忙地下了火车,就这样,谢文垣和范苏芸再次分开了。
赵馨茹和范苏芸在出站口要了一辆黄包车。她们俩打算先坐黄包车走一段路,然后在闸西路口等司机阿湃和老根叔来接她们。
就在她们俩乘坐的黄包车快要到闸西路口的时候,迎面上来一伙人,这伙人二话没说,就把范苏芸和赵馨茹从黄包车上硬拖下来,然后用绳子把她们俩的手反捆起来扔进一辆车里开走了。
一直在闸西路口等范苏芸小姐和赵馨茹小姐的老根叔和阿湃眼睛都望穿了也没有把她们等来,这下老根和阿湃真着急了。阿湃狠吸了一口烟丢在地上说:“老根叔,要不我们现在去火车站里看看?火车究竟到站了没有?”
老根听阿湃这么一说,觉得也对,就说:“好吧,我们快去火车站看看再说。”
阿湃和老根叔不一会儿就到了火车站,他们把车停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巷道口,下车后就直接钻进了火车站。费了好大劲也找不着,急忙回到赵公馆去报告。唉,通讯不发达,耽误多少事啊。
范苏芸和赵馨茹被这伙流氓劫持后弄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停了下来。开始范苏芸心里特别害怕,过了一会儿,她用胳膊碰了碰赵馨茹说:“馨茹,害怕吗?”
“有点。苏芸姐,怎么办啊?”
这时范苏芸定了定神后说:“不用怕,他们不会把咱俩怎么样的。”范苏芸看了看四周后,急中生智地对一个流氓说:“唉,老哥,我肚子疼想上厕所,你让我下车去上个厕所好吗?我已经憋不住了,放心吧,我眼睛不好,而且这偏僻的地方,我能跑到哪里去呢?”
另外一个流氓过来把范苏芸手上的绳子解开来说:“量你也不敢。”
范苏芸从车上下来去找厕所,趁他们不注意就逃跑了。她跑啊跑,一直跑到一个茶栈寻找浩都洋行的杨老板,刚好杨老板正与几个朋友在茶栈喝茶聊天,杨老板看着范苏芸气喘嘘嘘地跑来,他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问道:“范小姐,你怎么了?”
“杨…杨老板,赵小姐被一伙流氓劫持了,帮帮忙快去救救她。”
“在什么地方?”
“就在那边,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