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华听林贵说要参加这次抢救伤员的战斗,她热泪盈眶地对林贵说:“孩子,你也是好样的,现在抗日前线正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太好了。”
林贵在临行前,谢妈妈看着他心疼地说:“孩子,去前线抢救伤员,一定要注意隐蔽保护好伤员。如果你去了天津能见到文垣的爸爸和弟弟,请你告诉他们不要惦记我,我随后会去看他们的。”
林贵看着谢妈妈,眼泪从脸颊的两边流了下来。
“伯母,贵儿一定会好好干的,您明天离开北平去上海吧,文垣哥和馨茹姐真的很想念您老人家。”
谢妈妈眼眶里噙满了泪水,她紧紧地抱着林贵,依依不舍,好似母亲送儿上前线一样。
林贵肩负着抢救抗日前线伤员的重任,于当天晚上跟着支前队的领导连夜赶赴天津塘沽去了。林贵的行为让谢文垣和哥哥林平所想不到的。
杨树华第二天收拾了一下就去了上海。林贵在决定去抗日前线之前,想方设法跟谢文垣通了电话,林贵告诉谢文垣,他要去前线参加抗日不回上海了,还告诉他的妈妈会顺利地到达上海。
杨树华坐火车顺利地到达上海火车站。谢文垣和范苏芸带着谢樊东一起来火车站接母亲杨树华。杨树华下了火车跟着人群一直往外走,好在范苏芸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杨树华。范苏芸好高兴地向杨树华的方向跑去,谢文垣牵着樊东紧跟在她的后面。
“妈妈,妈妈,我在这儿。”
这时杨树华也看见了范苏芸。
“苏芸。”
范苏芸跑到杨树华的跟前,一下子就紧紧地抱住了杨树华,激动地说:“妈妈,您终于来上海了,您还好吗?”
“孩子,我好着呢,就是太想你们了。”
这时谢文垣也来到了妈妈的跟前。
“妈妈,妈妈,真的想死我了。”谢文垣笑着双手搂着妈妈。
“文垣,妈也想你呀。”
繁东看着爸爸,也走过去拉着奶奶的手喊着:“奶奶,我是樊东。”
杨树华看着樊东,就把樊东抱起来亲着。
“东东,奶奶的好孙子,奶奶也想你呀。”
谢文垣问妈妈:“林贵怎么突然会想到去前线?”
“文垣,贵儿来接我的时候,刚好我接到任务要到天津塘沽去抢救伤员,他就替我去了,我出来的头天晚上,他已经跟随支前队的同志去天津塘沽了。”
“但愿他能安全平安地回来。”谢文垣不无担心地说。
谢文垣和范苏芸接杨树华回到公馆时,老根叔走上来紧紧地拉着杨树华的手激动地说:“老嫂子,您好啊!”
“老根叔,谢谢您,我好着呢。孩子们不在我身边,您就像孩子们的父亲一样,谢谢您照顾他们,谢谢了。”
这时,谢文垣手牵着挺着大肚子的馨茹来到妈妈的身边说:“妈妈,这是馨茹,您的儿媳妇。”
杨树华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儿媳馨茹,用双手抚摸着馨茹的脸心疼地说:“我的孩子,你辛苦了。”
“妈,我不辛苦,文垣对我很好,他为了我和儿子,他很辛苦。”
“孩子,快生了吧?产期是什么时候?”
“妈,还有二十多天呢。”
“馨茹,你嫁给我们文垣,他有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尽管跟妈说。”
谢文垣笑着说:“妈,您儿子是那样的人吗?樊东,你快告诉奶奶,爸爸好吗?”
“爸爸妈妈好,姑姑好,奶奶更好。”谢樊东那稚嫩的声音,惹得杨树华又亲了他一下。
范苏芸在厨房里帮小南做饭做菜,老根叔高兴地在一旁喝着茶跟杨树华聊天。
“老嫂子,我真的没想到林贵这孩子上前线去了。现在前方作战也是非常地辛苦,我担心这孩子吃不消。”
“他老根叔,没问题,孩子就是要让他去磨练,练就一身应对复杂局面的本事,将来才会有出息。”
“妈妈,我爸和文刚有多久没回来了?”
“两月前,你爸爸回来过一次,你弟弟自打走了以后还没有回来过,说起来妈也想他。文垣,等会儿你怎么跟贵儿他哥哥说?”
“妈,这个您不用担心。阿平也是好样的,如果他知道弟弟林贵去了抗日前线,他也会高兴的。”
范苏芸出来说:“饭菜已经好了,准备吃饭。”
老根叔站起来去拿酒。这时,林平也来了。谢文垣和馨茹搀扶着妈妈来到餐厅坐下后,杨树华和老根叔自然坐了上坐,杨树华高兴地招乎大家都坐下来,老根叔叫小南倒酒。待大家坐定后,谢文垣举起酒杯,“各位,自从我离开妈妈来到上海已有好几年了,今天很高兴又和妈妈重逢了,我很高兴,很激动,这第一杯酒敬妈妈,谢谢妈妈养育了我。祝妈妈身体健康!”大家一起举杯干了。樊东端起饮料杯:“我也要敬奶奶,祝奶奶身体健康。”
谢文垣又倒上第二杯,看了看大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林平。
“阿平,这第二杯酒敬我们的好兄弟林贵。”
林平光顾高兴了,突然发现林贵去接谢妈妈,怎么没见林贵回来呢?“哎,伯母,林贵到哪去了?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呢?”
杨树华:“他替我上前线抢救伤员去了。来,我提议,这一杯敬林贵,预祝他平安归来。”大家齐声:“应该,应该。”
“这第三杯酒敬我们的老根叔,老根叔为商会辛苦了一辈子,商会的发展有老根叔的功劳。这个月老根叔的生日,我决定在恒大酒店为老根叔过一个热热闹闹的生日。来!为了老根叔的健康长寿干了这一杯。
范苏芸走到杨树华身边,眼眶里噙满泪水:“妈妈,谢谢您抚养我十多年,送我上学,教我做人,您为我们操劳了一辈子,我们长大了,而我们却没有好好的孝敬您老人家,请原谅我们不孝,请接受女儿一拜。”说着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通、通、通,磕了三个响头。杨树华鼻子一酸,急忙把范苏芸扶起来,紧紧的搂进怀里,拍着范苏芸后背,“妈妈不怪你们,不怪你们,只要你们过得好,妈妈就高兴了。”
一家人在欢乐与心酸中吃完了这顿饭。
吃过晚饭后,馨茹和婆婆去了楼上的房间里休息。范苏芸将樊东安顿好了后又来到杨树华的房间叙旧。老根叔也去休息了。
谢文垣送林平出来走在花园的小路上,看着闷闷不乐的林平,他有些担心地问道:“阿平,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别憋在心里啊。”
“文垣哥,我弟的事我还不知道怎样对我妈说。”林平愁眉苦脸地说着。
“阿平,其实阿贵的事阿妈那里好说。商会娱乐那一块原来是阿贵负责,现在还没有找到适合的人接替之前,你先应付着,等老根叔生日的那天把阿妈接过来,我给阿妈说。另外,阿平,我问你个事。”
“文垣哥,您说吧。什么事?”
“你觉得老根叔咋样?”
“很好啊。文垣哥,您……您?”
“阿平,我想把阿妈和老根叔拉在一起,你有什么意见?”
“文垣哥,不行不行,老根叔怎会看得上我妈呢?”
“放心吧,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你回去以后给阿妈絮叨絮叨,趁这个机会把两老拉在一起,让他们有一个美满的晚年生活,也让你这个当儿子的为母亲做桩好事。”
三天过去了。一天晚上,谢文垣和范苏芸把老根叔约在后花园的小亭子里。范苏芸专门泡了一杯碧螺春递到了老根叔的手上。
“谢谢你,范小姐。”
“老根叔,我们可是一家人了,以后别再说什么谢谢了?这些都是我们该做的事。”范苏芸笑着说完后,谢文垣也笑着说开了。
“老根叔,文垣想跟您说个事,说实话我和馨茹苏芸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老根叔幸福,所以我们为您说了一门亲事。”
老根叔摇了摇头,说:“文垣,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会有谁看得上我?算了算了,你们别再为我操心了。”
“老根叔,您为了商会都辛苦一辈子了,难道我们为您做点事还不应该吗?”
“文垣,苏芸,那是谁呀?”
“别着急。老根叔,等您过生日的那天您就知道了。”
林平从公馆回去后,一晚上他在想谢文垣对他说过的话,那话让他不知道怎么去跟自己的妈妈说,他在屋里走来走去的,时而想打开门出去敲开妈妈的房门,但到了门口抬起手的时候,他又把手放了下来。就在这时,妈妈倒把门打开了。
“力儿,那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
“妈,我有点事,想给您说说。”
“已经很晚了,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
“妈,刚好我今天晚上多喝了点酒,没想睡,心里有事就更不想睡了。妈您想想,心里搁着事您让儿子怎么睡?”
“你这孩子,什么事进屋说吧。”
“妈,是这样的,这个月初文垣哥叫弟弟阿贵去北平接伯母,结果阿贵没回来,他去天津塘沽了,说是去了抗日前线。”
“力儿,你刚才说贵儿去什么天津抗日前线了,那什么时候才能回来看妈妈?”
“妈,看您说的,弟弟做完了事就回来了,放心吧。”
“那怎么贵儿说去就去了呢?连我这个当妈的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儿大了真由不得妈了,其实妈呢只有一个愿望,只要你们好好的,妈就知足了。”
“妈,您不生气了?”林平看着妈妈高兴地问道。
“还生什么气呀,别跟自己过不去了。”
“妈,我还有一件事要对您说。”
“力儿,都几点了,明天再说了好吗?”
“妈,就一件事,您再等我说完好吗?妈,您还知道不知道我常跟您提起过的老根叔?”
“儿啊,你说的太多了,妈老了记不起来了。”
“妈,就是到咱们家来吃过饭的哪个?”
“他怎么了?”
“妈,文垣哥想把老根叔和您凑一块。”
“不行不行。妈老了,你爸爸死得早,妈一个人把你兄弟俩拉扯大容易吗?妈妈是想过好日子,可是妈妈不敢奢望,人家老根叔怎么会看得上你妈呢?”
“妈,儿子常年在外,现在弟弟又走了,其实我觉得老根叔挺可怜的,一辈子都没有个子女,妈您告诉我,这事您愿不愿意?妈,我小的时候爸就走了,现在我真的希望有个爸,儿子在外,有爸照顾您,儿才放心啦。”
通过谢文垣和范苏芸的双方说服后,在恒大酒店老根叔过生日那天,谢文垣终于把老根叔和林平的妈妈拉在了一起。谢文垣在公馆附近亲自为两个老人买了一套小别墅。从此林平也搬回去和他的爸爸妈妈住一起了。
范苏芸决定明天回广州了,在走之前她跟谢文垣和杨树华说,她准备去看一下曹建民夫妇俩,然后就直接去火车站走了。
谢文垣开着车送她去曹建民的家里。在车上,范苏芸笑着对谢文垣说:“文垣,在我走之前,我可要提醒你,馨茹可能就在这两天要生了,这两天你要特别注意了。
“没事的,我妈来了我省事多了。”
“文垣,你怎么会这样说呢?你错了。这个时候你更要陪在馨茹的身边,一个女人为你怀了孩子还要生下来真是不容易,以前我没有这个资格说这种话,通过我做了母亲以后,我才感觉到做女人真的不容易。”
范苏芸坐在车上对谢文垣说着,谢文垣点了点头说:“苏芸,谢谢您的提醒,我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谢文垣又说:“苏芸,说说您,您和李世雄先生。”
“文垣,我已经不是从前的范苏芸了,现在能有人爱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将就点过吧。”
“文垣,我记得你来上海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我们之间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们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现在我才明白,贤叔他老人家说得对,我当初就不应该来上海,即使来到上海,那怕等十年八年一直等下去,那样的话,我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算了,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呢。”
谢文垣听着范苏芸那伤感的话,很内疚地说:“苏芸,对不起,在这样的时局下,您也不容易,也是迫不得已,是我不地道,应该是我对不起您。还请您原谅我。事已至此,您永远是我的苏云姐,我希望您幸福。”
“我也希望你幸福。”
车在曹建民家门口停了下来,范苏芸和谢文垣下车后就往里走去。这时,曹建民和女儿刚吃过午饭正在厨房收拾碗筷。
“建民。”
曹建民听到喊声从厨房走出来一看,是范苏芸和谢文垣。他用毛巾擦了擦手,高兴地把他们迎进了屋里。
“谢会长您好。苏芸婶,您什么时候来上海的?”
“建民,我今天是来向你辞行的。”
范苏芸一边说,一边看着曹建民的女儿高兴地说:“建民,你女儿都长这么大了,叫什么名字呀?
“蓓蓓。”蓓蓓清脆地回答。
曹建民:“蓓蓓,叫奶奶。”
“蓓蓓,几岁了?”
“奶奶,我今年六岁了。”然后转过头:“爸爸,奶奶怎么那么年轻呢?”
把大家都逗笑了,“奶奶年轻不好吗?”
“蓓蓓真可爱,来跟奶奶坐一起。”
蓓蓓腼腆地坐到范苏芸的身边,曹建民给谢文垣和范苏芸倒了两杯热茶过来。
“谢会长,苏芸婶来喝点水。”
“建民,谢谢你。怎么没看见蓓蓓她妈妈?”
“紫涵昨天去苏洲出差了,要明天回来。”
“建民,真不好意思,我已经来上海一个多月了,因忙于业务上的事,一直都没有过来看您和紫涵。”
“苏芸婶,您别客气,这次您来上海是……?”
“建民,我来上海了解一些市场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打算今天下午回去了,出来这么长了,我都想我女儿了。”
曹建民:“世叔在外飘了那么多年,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我真的为他高兴。苏芸婶,才见面您就要走了,能不能多呆几天,等紫涵回来,我们要好好地庆贺一下。”
“没关系的,咱们下次再聚了,有的是时间嘛。”
几个人拉了一些家常,也对时局作了一些分析,看看时间不早了,范苏芸起身告辞,曹建民送出门外道别。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都没想到范苏芸这一走竟变成了永别。她坐的这趟火车在半路上突然爆炸了,范苏芸当场就去了,她去的时候才三十三岁。据后来查明,是日本人买通汉奸在火车上安放了炸药。
谢文垣得悉这个噩耗后,他几天来心里都很不舒服,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妈妈和馨茹看到他那个样子就安慰他说:“文垣,人死了不能复生的,节哀吧。”
“妈妈,她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她去了我很悲痛。”
“孩子,妈又何尝不难过,我们大家都难过,但我们当前的任务是要振作起来,做好我们的工作,为她们报仇雪恨。”
在征得李世雄的同意后,谢文垣把范苏芸的遗体安葬在上海东郊陵园。安葬范苏芸遗体那天,杨淑华、老根叔、林平、刘瑜坤、杨蓉等商会的负责人都来了,李世雄带着女儿、曹建民夫妇、樊东都来到现场。赵馨茹身体不便未到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