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苏芸与贤叔老根叔从书房出来后,在客厅里喝了点茶。范苏芸称今天晚上喝多了,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回去休息,老根叔去安排车子送她回去。
看老根叔走远了,范苏芸才悄悄地问贤叔:“贤叔,我听说前几天老爷出手打夫人,为什么?刚才又说要离开上海,又是为什么?”
陈孝贤看了看范苏芸笑着对她说:“范小姐,公馆里的事你不要想得太多,有些时候顺其自然的好,终归人家有人家的想法,我们作为外人听听就是了,不要太认真。说句实话,我跟着赵先生来上海闯荡也近三十年了,一个地方呆久了,也就厌倦了,所以我经常也在想,差不多该去哪就去哪了。范小姐,你还年轻,赵先生虽然是一个有情有意的人,但你俩不会有结果,过一久您就拿着赵先生给您的钱离开上海,换个地方好好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好好听贤叔一句话,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身体。”
陈孝贤跟着赵健飞那么几十年了,赵健飞的那点心思还是知道的,不但因为范苏芸长得漂亮,而且范苏芸在上海滩对赵氏商会的作用还是很大的,在关键的时候她能为赵健飞遮风挡雨,所以赵健飞才死死地拽住范苏芸不放。不过赵健飞和范苏芸那扯不清的暧昧关系,赵健飞不会就一下子放弃的。
赵健飞和范苏芸的那点事情,于淑仪一直是忍气吞声,睁只眼闭只眼,也是考虑到范苏芸对商会确实帮了不少的忙,但心里一直不舒服。
范苏芸知道离开赵健飞是迟早一点的事情,现在她想清楚了,赵健飞不是她永久的归宿,上海滩也不是她能长久呆下去的地方,所以范苏芸也决定离开商会。下定决心了反倒释然了。她看着贤叔笑了笑,然后又向贤叔问起赵馨茹的事情。
“贤叔,今天晚上在饭桌上,文垣说馨茹的身体不舒服?是不是病了?”
贤叔悄悄地说:“范小姐,馨茹怀孕了,你不知道?”
这时,老根叔安排司机阿湃把车开过来了,范苏芸与贤叔和老根叔告别,老根叔双手抱拳:“范小姐,晚安。”
送走范苏芸小姐以后,老根叔去后花园的仓库里帮赵健飞取点大烟过来,这段时间赵健飞心里很烦燥,就想抽两口。
范苏芸回去后悄悄地做了离开上海的准备,然后先于赵健飞走了,离开了呆了八年多的上海。就在这段时间里,她快活地风流了一阵子,也跟着赵健飞过了一段好日子,现在她离开了,她走的时候没有人来和她告别,除了赵健飞外,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就连她最要好的朋友谢文垣和曹建民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范苏芸离开后刚开始和赵健飞还有联系,后来她认识了一个叫李世雄的男人。
李世雄早年留学于英国,毕业以后在一家英国航空公司开飞机。期间认识了一个英国舞蹈学院学习舞蹈的朱京珍小姐。很快他们就相爱了,就在他们快要结婚的时候,朱京珍小姐出去演出遭遇车祸死了。致命的打击使李世雄无法再在英国呆下去了,他辞去了航空公司飞行员的工作,回到了中国广州他的家乡。李世雄是一个相当有头脑的人,他和范苏芸合在一起做生意,脱胎换骨的范苏芸从此真正地开始自己新的人生。她嫁给了比他大九岁的李世雄。成了家的范苏芸有了爱她的丈夫以后,从此就和赵健飞断了任何联系。这是后话了。
再说谢文垣来到书房,林平去给他泡了一杯茶。于淑仪看了看谢文垣后,也离开了书房。
于淑仪一个人静静地走到公馆后花园的椅子上坐下来,她想到商会目前的状况,日本人又那么猖獗,横行霸道,对码头死死地抓着不放,还经常弄些事,搞得码头不安宁,她不知道女婿谢文垣能不能顶得住?她不知道以后还会发生什么更大的事情,她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儿,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啊。一副心力憔悴的样子。女儿的未婚先孕,让她想起自己怀女儿时的情景,越想越感觉不对,难道是与孝贤那次的结果?难道健飞有觉察?难怪之后健飞与我的夫妻生活在减少,却又有能力与范苏芸偷情,难怪女儿有些性格脾气像孝贤。唉,我啊,一失足成千古恨!
贤叔送走范苏芸回来,小南悄悄地跑来告诉他,夫人一个人去了后花园,他就和小南往后花园走去。贤叔知道夫人的性格一向是比较柔软,他怕夫人想不开,来到了后花园,发现夫人一个人坐在后花园的椅子上小声地抽泣。
“夫人,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外面那么凉,快进屋去吧。”
于淑仪抬起头来一看是贤叔和小南,竟伤心地哭起来了。贤叔忙叫小南进屋去给夫人拿一件衣服过来,他吩咐小南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小南看着夫人伤心难过的样子,不好多说什么,就转身回屋去替夫人拿衣服。于淑仪转身紧紧地抱住孝贤,只哭不说,孝贤惊诧之余,也顺势紧紧地抱住于淑仪。柔情地说:“淑仪,前几天赵先生打您不对,刚才他不是道歉了吗,您不要往心里去了,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为这个家辛苦了一辈子的人,你就原谅他吧。另外,您也要为文垣和馨茹他们想想,还有他们未出世的孩子,要保重身体才是。”
“贤叔,夫人的衣服我拿来了,给夫人披上吧。”小南撞见这个情景,很尴尬,放下衣服后赶紧回屋去了。
贤叔替夫人披上衣服。
“他贤叔,我不冷,我真的不冷。”
“淑仪,我们都这把年纪了,身体是第一位的,也只有身体是自己的,要好好地保重好才是。”
“他贤叔,老爷和范苏芸小姐的那些个事我不去想了,我是想啊现在要做点事,咋就这么难呢,外部环境太差了,我看老爷也是力不从心了。”
陈孝贤跟随赵健飞在上海打拼几十年,个中酸甜苦辣他是知道的。“淑仪,我觉得我们现在过日子不是求钱多而是求平安。淑仪,我也不瞒您说,前段时间我弟弟从泰洲给我写信来了,说他那边的丝绸厂要一个总管,叫我回去帮他。这么多年来,赵先生对我也不薄,我还是想与赵先生同舟共济。”
于淑仪和贤叔回去后,小南为夫人打来一盆热水上楼去,于淑仪随便洗漱了一下,就上床休息了。
“小南,谢先生在公馆吗?”贤叔问。
“在,在老爷的书房呢,林总经理也在,要不要去给他们说呢?”
“ 不用了,我休息去了。”
谢文垣进屋后见赵健飞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坑地抽着烟,谢文垣进去后坐在沙发上。林平出去叫小南端茶进来,小南应着就去准备茶水送去书房。
这时,赵健飞把烟杆的烟灰磕在烟灰缸里,看了看女婿说:“文垣,往后你的担子越来越重,商会的事会越来越多,你要考虑让林平多扛一些,这几年我看林平也能顶些事情了。另外,捷宇贸易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刘瑜坤也不错,这个人是巡捕房王总探长的表弟,把这人用起来也便于与王重山沟通。”
小南把茶水端到书房里,她刚要抬茶水,杯子故意碰到桌子边弄翻在地上。赵健飞看小南如此做事,十分生气。
“小南,你进来倒水心不在焉的?你在想什么呢?”
“老爷,我…我对不起。”
“出去。”
赵健飞吼着小南,小南带上书房的门出去了。林平从沙发上站起找来撮箕,谢文垣蹲下去将打碎的杯子玻璃用手一块块地捡起来拿出去。
“谢先生。”小南站在书房门口,见谢文垣出来,她喊了一声。
谢文垣一看是小南,就说:“没关系的。”
“谢先生,我有话对你说。”
“怎么?是不是小姐又在为难你了?”
小南摇了摇头。
“没有就好。那明天再说吧。”
谢文垣说完转身走进书房去。
小南去太太的房间里端洗脸水,于淑仪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交给了小南,并一再地叮嘱她,不许打开,对谁也不能说,要收藏好,到时候会有人跟你要这封信的。
“太太,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好啦,已经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小南把信揣在怀里带上门出去了。她发现今天晚上夫人有点不对劲?她想太太会不会出什么事呀?她不敢再往下想,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太太给她的信收藏好,躺下就睡了。
谢文垣和林平从书房走出来已经很晚了。林平边走边说:“文垣哥,很晚了,你早些休息吧。”
“我们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谢文垣笑着说。
谢文垣上车后发动了车子,林平拉开车门坐上车去,车驶出了赵公馆。
“文垣哥,您就在前面停一下,我下车了。”
“阿平,我记得你不住这里?怎么在这儿下车?”
“不瞒您说,文垣哥,我有一个相好的在这里有房子,几个月以前我就从家里搬到这儿来住了。”
谢文垣停住了车,转过头来笑着说:“你这小子真行啊?”说着林平下了车。谢文垣回到公馆时已经晚上整十二点了。